以前做这道菜,都是小白给鱼去了鳞片,洗了内脏再交给她,她在家做鱼也是只卖剖好了的。
如果这会儿去叫小白,敏书会怎么想?林枫姿不敢保证敏书对刚才的一幕不介意。就算敏书没有亲眼看见过小白当着经纬工作室所有员工的面向她求爱,她在学校也应该听过自己和小白的暧昧传言。更何况,敏书毕业之后一直在经纬工作室做事,小郭又是个大嘴巴,林敏书不可能不听见一些流言蜚语。
林枫姿揪了心。当年她跟小白的传言,气得老太太心脏病复发,差点没救过来,现在,虽说为安老太太的心,认老太太做了干妈,关系也算融洽,要是让她再误会自己跟小白暧昧不清,就算是干姐弟,只怕难保她不会再次被气得心脏病发作。
林枫姿揉揉太阳穴,握了刀,颤颤惊惊得去抓那尾鲈鱼。鲈鱼在池子里乱串,尾巴乱摆,甩了林枫姿一头一脸的水。镜片上也满是水珠,看什么东西都是扭曲的了。林枫姿是个执著的人,继续人鱼大战。
“别逞能,放着我来吧。”
林枫姿回头,看着扭曲的小白。
“什么逞能?我会做,你出去!”林枫姿没来由的有些生气。
鱼按得有些紧了,在池子里甩尾巴,水花四溅。林枫姿忙别开脸躲水,小白矮身躲在她背后。
“还逞能!鱼都不信!”
抢了菜刀,一把扣住鱼鳃,“啪”的一声,撂在蒸板上,“唰唰”的去鳞,剖肚,去内脏,清洗,拭水,一套动作下来,流畅自然,一气呵成,三分钟不到。林枫姿想:要是在武侠小说里,小白一定是使刀大侠。
“好了,换你来了。”小白洗了手,还站在旁边,朝林枫姿得意的笑。
林枫姿皱眉:“还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小白嘿嘿一笑,说:“我的看着你。你放盐没轻没重的,仲夏是小孩子,口轻,你别把盐罐给打了倒进锅里。”
林枫姿气呼呼的把鱼放到蒸盘上,摆上切好的火腿和去了蒂的香菇,撒上姜片葱花,倒上酱油料酒,等小白放了盐,才将蒸盘放进蒸锅里。锅里是早就烧开的水。大火蒸了十分钟,浇上鸡汤,撒上香菜,所有的菜都做好了。
鲈鱼肉白似雪。小白捧着菜盘子,闻了闻,看了看窗外的斜阳,笑眯眯地吟了句:“扁舟系岸不忍去,西风斜日鲈鱼香。”
仲夏摆好碗筷,五个人坐下吃饭。林枫姿小心翼翼的看林敏书脸色,不时给老太太讲笑话。孤儿院谁谁谁画画的最好,谁谁谁换了牙齿说话漏风,谁谁谁又跟谁打架了。老太太听说有个老年人协会,也要去参加。
林枫姿一想,小白白天要工作,就老太太和芳琴在家,怕闷坏了,就应承了说帮老太太问问。
小白瞄了瞄林枫姿,埋头帮仲夏挑鱼刺。一顿饭吃下来,林枫姿身心疲惫。吃完了饭支使小白去唰碗,老太太还在追问小白什么时候结婚。
小白洗完了碗出来,笑着说:“妈,您放心,我今年一定把婚给结了。”
老太太又看林枫姿:“你呢?得抓紧啊。”
林枫姿笑嘻嘻的:“我昨天在相亲网上报了名,回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然后一起看奥运开幕式。仲夏毕竟还是孩子,虽然爱热闹,却不懂那些琴棋书画里的深厚文化内涵,老太太刚才吃得有些多了,有些累得慌,一老一少下跳棋去了。
敏书接了个电话,眼神闪烁,说要回去。老太太留了一阵,敏书说要回家陪爸妈,老太太不好阻拦,让小白送她。敏书自己开车过来的,小白送到楼下就上来了,跟林枫姿一起看开幕式表演。
林枫姿指着电视说:“这个导播不专业,明明要给全景,才能看到满卷桃花的氛围,他怎么愣给搞成了特写,竟表现假花瓣去了。”
小白说:“本来是要远景的,才有水墨画的效果,怎么竟拍人家头上的羽毛去了?外国人还以为中国古代人头上插笤竹呢。”
“这两个解说员哪来这么多废话?都听不见演员的台词了。”
“明明出场的是拿书简的先贤,怎么老特写其他演员的腿?猥琐!”
“还专拍人家女演员脸上的浓妆。下流!”
林枫姿感叹:“这下老谋子要哭死了。”
之后是冗长的各国运动员入场介绍。林枫姿叫仲夏:“儿子,咱们该回去了。奶奶要休息。”
老太太让小白送母子俩。林枫姿说:“不用。我楼下打车就行。”
老太太说:“楼道里的灯又坏了,你怕黑,让你弟送送你。”
三人出门下楼,一句话也没有。
“姐,怎么啦?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这会儿又心不在焉的装深沉。”
“敏书……”
“敏书怎么啦?”
“你真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林枫姿说得比较含蓄。
“没事。”小白笑嘻嘻的。
林枫姿突然想到一句话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怎么发展是他们的事,她林枫姿又瞎操什么心?当年企图让小白和小玉复合,却反倒让两人公开分手,这回她可不敢再瞎出主意。
“你真要结婚?”
“嗯。”小白点点头,“希望今年之前把事儿给办了。不过,这事儿也说不准。”
林枫姿想:难怪你对敏书那么放心。
仲夏问:“舅舅,你结了婚,还会来看我跟妈妈的对吧?”
小白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那当然。”
拦了辆出租车,仲夏先爬进车里。林枫姿犹豫了一会儿,回头说:“小白,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小白望着她,突然有些紧张。
“霜姿说,她昨天去枫叶林,看见小玉了。”
小白脸色僵了那么一下,像是有些嫌恶似的皱了皱眉,“我跟她早没关系了。你有空多想想自己,别老惦记那些不相干的人。”
林枫姿心想:这会儿急着撇清,当年可是为人家死去活来的。
摆摆手,上车。
夏日长沙的人虽然是夜游生物,但今天是奥运开幕,很多人都窝在家里看表演。就算出门,也是随意溜达,坐车的不多,不比北京的拥堵。相对于北京的兴起和历史人文底蕴,长沙虽然是历史名城,但和上湖南人风风火火的作风,感觉就像一个暴发户,一夜之间就发展起来。
路很宽,车也不多,除了五大道,其余地方很少堵车。因此,长沙的司机师傅习惯性地将油门踩到最大,碰上红灯,紧急刹车。这也很符合湖南人“辣”的作风,做什么事,都是风风火火,干劲朝天。
林枫姿在北京呆了六年,出门坐公交晕车,因为堵得厉害,闻不惯汽油味。来了长沙还是绝少坐公交车,虽然不堵,但是师傅刹车猛烈,一段路颠下来,五脏六腑都跟练了乾坤大摞移似的。所以她出门基本上是骑自行车。
刚才吃得太饱,胃里有些不舒服,车里空调味加上汽油味,林枫姿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过了五个路口,师傅连踩了五次紧急刹车,林枫姿胃里翻江倒海。
仲夏叫:“叔叔,在前面那个垃圾桶旁边停车!”
师傅是个老手,眼见到了地方,又听仲夏口气不对,看林枫姿脸色也不对,飙到垃圾桶旁边,再次紧急刹车。
“细妹子,到勒。钱吐完了再给。”
林枫姿哽着脖子爬出车子,抱着垃圾桶就吐。仲夏帮她顺气。那师傅在车上悠闲的等着她吐。
林枫姿闻不了那汽油味,把钱包给仲夏,让他付车钱。
林枫姿靠在垃圾桶上有气无力,不忘感叹:可惜了,那么多好吃的,还没消化变为营养就倒出来了。
师傅收了钱,大踩油门飞驰而去,留下一地的尾气,熏得林枫姿又趴到垃圾桶上吐起来,只把胃里倒空了,才觉得舒服些。仲夏急得直帮她顺气。林枫姿上气不接下气的安慰他:“没事,妈妈没事。”
正要起身回家,又听见刹车声,一辆黑色的车子停身边了,又是一股汽油味。林枫姿一手把着垃圾桶,一手拉着仲夏,欲哭无泪,心想:神啊,你直接给我一刀吧。
豆大的泪珠子“噼噼啪啪”的往下掉,打在铁皮垃圾桶上,“咚咚咚”的响,倒有几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架势。
仲夏扶着她摇摇晃晃的起来,想离尾气远点儿。林枫姿泪眼迷蒙中听见车门打开了,有几个人下来。
几只黑皮鞋进入视线,听见一个人问:“小姐,你没事吧?”
一个说:“咦?这不是上次头听我们说话的那个女人么?小姐,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在哭啊?给哥儿几个说说,谁欺负你了?”
林枫姿斜眼一看,刚才软绵绵的腿立马直了,眼前三个高高壮壮的黑衣黑裤的男人,最前面那个似笑非笑,一脸轻佻。
□□!
想到上回这个□□问她:“你听到我们说什么了么?”
林枫姿想,难道要杀人灭口?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电视上也都是这样演的。拉了仲夏就跑,进了家饭琐了门,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那几个人好像是薛临轩的朋友,怎么可能是□□?自嘲一会。
仲夏问她:“妈妈,你是不是欠人家钱?”林枫姿笑眯眯的吓唬仲夏:“妈妈怎么可能欠他们的钱?他们是□□,以后见着了要躲开。”
仲夏将信将疑,林枫姿洗澡出来,仲夏说:“妈妈,有人打你手机找你。”
“他有说他是谁么?”
仲夏摇摇头,“他先问是不是林枫姿家,我说是的,说妈妈正在洗澡,让他待会打过来。他就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仲夏,他就把电话挂了。”想了想,“上回也是这样,但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分得出来他们的声音。”仲夏学钢琴,对声音很敏感。
林枫姿想了想,觉得有些诡异,难道是有人找她订挂毯?
楼下,垃圾筒旁边,三个“□□”面面相觑。
夏卓说:“这女的怎么啦?跟见到鬼似的,这么不经吓。脸皮挺厚,胆子倒这么小。”听说林枫姿为了钱甩了薛临轩,多少有些鄙夷轻贱,刚才才那么轻佻的问她。只是没想到她旁边还有个孩子。
白桦看了看三人的衣服说:“咱三个穿得挺像《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里面的死神的,她别是夜路走多了,心里头有鬼吧。”
夏凡说:“桦哥,那种脑残片你也看?”
白桦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嫂子在家无聊,我天天陪她看。她看一次哭一次,面巾纸都用了两抽了。”
夏卓问:“小凡,那你还上去看你心中的女神吗?”
夏凡哭丧着脸:“她姐回来了,我还去看什么?咱们去喝酒吧。”
夏卓说:“那行,咱兄弟俩,同命相怜。”
白桦说:“借酒消愁愁更愁。”招来两兄弟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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