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贺家兄弟长久以来的猜疑、隔阂、患得患失都在这一抱中消弥。不管围观的两位看得多不顺眼, 他们眼下心里想的都是修复这份兄弟关系,重新认识这位始终没能放开心房接纳的兄弟。
贺华跟贺邵和和美美地坐在一块儿说话时, 钱韧却在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狂风暴雨。白悦珖因为他一个电话足足忙活了一下午, 派人替他办□□、银行卡、买机票……事事都安排妥当了,叫心腹秘书到他们约定的小饭馆接他去, 结果秘书回来说,小饭馆老板眼看着他跟一群别的男人跑了,而且这一离开就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了。
白悦珖这一下午是又生气又担心, 生气的是钱韧害自己白忙活一下午,担心的却是钱韧知道自己喜欢贺华的事,从此跟他断了交情。毕竟虽然他对贺华……有点把持不住吧, 可跟钱韧也是多年的交情, 就算现在从基友变闺蜜了,也不愿意他真的恨上自己。
想到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关系, 白悦珖也是蛮头疼的。好在钱韧现在心慌意乱, 而且被心爱的白月光受甩掉这种小事跟怀孕一比什么都不算,压根没想过那么多, 就在电话里连连道歉, 请他再派人来接自己一趟——不过这次来之前务必悄悄地给他发个短信, 他好在不惊动贺华的条件下潜逃出贺宅。
明天一早警方就该来带走贺夫人了, 那时候说不定就会把他的检查报告送来,甚至查到他就是砸医院的孕·夫, 那结果太美他真的不敢想象。
他躲在浴室里, 紧张地嘱咐白悦珖早点派人来接他:“现在离早晨没几个小时了, 你的人一定要快,要赶在警察来我们家拘捕贺夫人之前来接我。悦珖,我的后半生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千万不要辜负我啊!”
他说得这么可怜,白悦珖的怒气发泄出来之后,就光剩下心软了。他把钱韧要的东西准备好,亲自开车去了贺家小区外,把车停在一片树阴里,发短信叫钱韧出来。
此时的贺家正沉浸在贺夫人马上要被拘的恐慌氛围里,贺华也和弟弟坐在客厅里联络感情,顺便讨论他以后的发展计划。钱韧从厕所里出来时心虚腿软,可也没人注意他,只有贺华看出他脸色恍白、后背有点佝偻,走过来碰了碰他。
这一碰,钱韧浑身的毛差点乍起来,惊恐地盯着他倒退了几步。
贺华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这个词,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主动张开怀抱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性,温柔地问道:“哪儿不舒服?别怕我,我是你的……贺华啊,我会保护你的,那些人都被抓进警局了,贺夫人也没机会再找人对付你,你是安全的。”
看到贺华还不知道自己的打算,钱韧的胆子算是又大起来了,拍了拍心口,皱着眉头说:“我没事,你们兄弟还有很多话要说吧?我今天遇到事多,有点睡不着觉,先去看会儿电影,不打扰你们了。”
一楼娱乐室里就有家庭影院,进去之后关上灯打开音响,谁又能知道里面有人看没人看?而且从一楼窗户里爬出去也方便,要是回了三楼再想下来,他的个儿还不够高呢。
贺华亲自给他送到房里,贺夫人在后面看着这两人互相扶持的身影,眉头又紧紧皱了起来,冷哼了一声:“放着正牌的不要挑个炮灰,这不是找麻烦吗?一个小受最重要的就是找个高富帅的霸道攻给自己依靠,这种被绑架一回就吓得腿软的二货根本不能要!”
贺邵躺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管他呢。我看我哥压根就不是个弱受,也许他就喜欢弱攻强受、受宠攻这种调调。再说郑攻难道就不二了?不二还拼命研究减脂药,都让电视台曝光了一回还不收手?反正都一样二逼,不如挑个脸好又听话的。”
贺华出得房门,正好听到弟弟这番高论,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地答道:“小邵真明白事理。不过其实钱韧他跟表面上不一样,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个二逼攻,实际上是个人·妻受呢。”
!!????
贺邵母子差点把下巴吓掉,贺邵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控制不住地高声问道:“你说什么?钱韧是个受?那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的,两个受有什么前途?”
贺夫人也跟着尖叫:“你就是要搞受受恋也不用非得搞个钱韧这样不贤良的,那个会写肉的、长得跟你一样的整容小明星多好啊!”
能看能吃,多有情趣!
客厅里已经吵成了一锅粥,就连一向守本份的关管家都忍不住出来劝说贺华找个靠得住的正经攻——哪怕真看不上郑功呢,帝都有的是官二代、军二代的,哪个都比炮灰攻强啊。贺华倒是为他说尽了好话,颇有点诸葛当年舌战群儒的艰难,而他们话题中最重要的人物却没在娱乐室里安稳呆着,而是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场辩论吸引住,悄悄地翻出窗户,踩着草坪离开了院子。
门口的保安都认得他,只在他出门时问了两句,钱韧手在口袋里紧攥成拳,平静地说道:“贺夫人跟贺华吵起来了,心烦,出去走走散散心。”
小保安想起这家的豪门恩怨,老成地叹了口气,打开门把他放了出去。与此同时,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滑出,右侧车门被人推开,露出一张明月般光洁俊秀的脸庞。
钱韧急切地坐进去,轻轻关上门,那车就扭头开入了黑暗之中,像来时一样诡魅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直到车子开上了环帝都的主干道,钱韧的心才定下来,问白悦珖给他办没办好假证和出国手续。
“你要的东西都办好了,我这就送你去机场,不过你到底怎么惹着贺华了?好歹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贺栋夫妇都还活得好好的呢,凭你跟他这关系,他不至于非要你的命吧?”
夜晚的公路宽阔无人,白悦珖索性也不看路了,一双小鹿般黑亮的眼睛盯在他身上,不依不饶地追问他出了什么事。
钱韧下意识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愁容满面地看着他——白月光还是当年那个温柔美貌的白月光,可惜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而那个别人……正是他肚子里这东西的父亲。
一股热流涌上钱韧的鼻腔,钱韧仰头倚在车座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能再见他,以后都不能再见他了。悦珖,如果你喜欢贺华就去追吧,我现在是没有能力给你幸福了……”
白悦珖听得惊心动魄,脱口问道:“难道你得了绝症?作者他,他也太狠了!”
“是啊,他也太狠了。”怀孕什么的,还不如跟韩国呕巴们一样得上绝症呢。钱韧双手捂着脸,声音喑哑:“我得出国治病,这事你别跟贺华说,等治好病(打了胎)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也许你已经跟他在一起了,我就在这儿提前祝福你们吧。”
白悦珖神色恍惚,目光始终不看路,只看着钱韧在路灯下格外黯淡昏黄的脸庞,终于横下一条心:“我跟你一起出国!贺华虽然好,可我好歹也喜欢过你这么多年,虽然现在只能做闺蜜,可我也不能扔下你跟你男人快快活活地在一起!”
他一旦认定什么事,反而比钱韧更有决断,脚下油门一踩到底,载着钱韧驶向京郊的机场。
两人开车到了几十里地外的机场,贺华也在舌战中碾压了那群打算让他找个攻的佣人,打算回娱乐室看看钱韧心情好点了没有。可是推开房门,迎接他的是一室电子音效和灯光,还有窗外吹来的清冷夜风,那个本该坐在窗边等着他的人却不在了。
贺华立刻打开灯,眼睛转了一圈,便把空荡荡的房间尽收眼底,最后落到了大敞四开的窗扇上。钱韧必定是从那里离开了,可他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是在那群劫匪手里吃了亏,觉着自己不是冰清玉洁配不上他?
这念头一生出来就被他自己摁灭了。钱韧认识他之前不知多少年就已经不清白了,花心风流渣攻根本没有节操这东西,那群劫匪也不像同X恋,而且没有霸道正牌攻压着,谁乐意用强X轮X这种艾滋病高危手段对付一个炮灰攻啊。
那他为什么逃呢?前些日子明明已经安心住在贺家,也能接受有时两次有时三次的没羞没躁生活了,怎么非要卡在这时候离开呢?
贺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直接在雷老师的微博上发了寻人启示,然后抓起衣服出门,吩咐司机带着他去公司、钱家、白家……凡是钱韧有可能去的地方,都要亲自找一圈。
这一夜他一刻都没合过眼,绕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原本容光焕发的脸迅速地憔悴了下去。然而到了转天早上警方上门时,他还不得不抛下自己的焦虑和担忧回家去应付特地来慰问他的刑警们和高层领导。
负责这桩绑架案的刘警官扫了一眼客厅里等着的人,挑眉问道:“被害人怎么没在,不是住院了吧?”
住院?贺华愣了愣,温和地笑道:“您怎么想到住院了?他的确没在,昨晚就离开了,我找了一夜也没找着,难道他真是去医院了?”
刘警官笑道:“我也是随便一猜——昨天我们队员进去抓绑匪时从那厂房里捡了几张检验报告单,里面写着腹腔里有占位,这个好像是有病吧?”
贺华脑海中忽然“嗡”了一下,虽然姿势一动没动过,却有种刚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看什么都不真实的感觉。刘警官特地把片子塞到他怀里,他就一张张翻看着,其实也看不懂那些图都意味着什么,但最后的诊断报告写着“腹腔占位,等待进一步检查”,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刚刚下定决心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要被夺走了。
作者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他努力反抗命运反抗剧情的结果,就是作者用这种方式打了他的脸,让他知道自己只是个书中人物,没法反抗作者设定的未来。
贺华的手不易查觉地抖了一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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