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什么也没想, 完全不知道白泽复杂的心理活动, 恶作剧般将熊头怼在他脸上，还得意地笑出了声。白泽看不到她的笑脸, 却能听到她畅快的笑声，恼羞成怒地反击, 内心却有点失落。

　　她是什么都不懂吗？还是明白却不说？

　　白泽琢磨不透楚莫的想法，自然不敢越过雷池，她有无尽的寿命, 他却仅有百年、譬如朝露。他即使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也无力改变两人相隔的光阴。人生短促，他终究会成为楚莫回忆里的一部分, 甚至被遗忘。白泽这么一想，情绪便不太高了, 又将大熊递还给楚莫。

　　大妖怪以为白泽生气了, 询问道, “怎么了？”

　　“没事, 我去看看剧本。”白泽压抑住内心的低落, 努力平静道。这又不是楚莫的错，她的存在本身就跨越时间，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已经实属难得，他还能强求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拥有着这一段光阴，应该知足了。

　　楚莫见白泽离开, 也没了玩闹的心思, 随手将熊丢在一边, 面露深思。

　　《锦夜》项目正式启动，白泽这几天都跟黄生见面打磨剧本，故事已经有了雏形，但不少细节还要为演员们做出小的变动。秦治现在只能远程跟他们商议，一直忙到《穷途谍影》下线，他才能彻底投入进来。

　　《锦夜》的主要人物是三名锦衣卫：老实本分的路津，常常被同僚欺压，武功高强却木讷愚钝；冷言寡语的江湛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执行任务无一失手，颇受上级赏识；玩世不恭的唐辉，流连于烟花之地，作风浪荡，身世成谜。

　　黄生饰演路津，白泽饰演江湛凉，如果不出意外，汤川饰演唐辉。三个人物各有亮点，风格不同，组成了这个故事。团队的核心是黄生、秦治、白泽，他们是直接参与出品的，汤川属于演戏直接拿片酬，不参与前期筹备。

　　黄生询问道，“你跟汤川合作过吗？”

　　“没有。”白泽老实地摇摇头。

　　黄生估计也是听到了风声，有些顾虑，“那你知道他戏怎么样么？“

　　白泽颇为尴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黄生知道白泽的性格不爱说人不是，但他还是从表情中读出了什么，无奈地叹气。黄生当然希望《锦夜》里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但偶尔总会跟期望的有点出入。

　　楚莫的主要工作是监督剧本及现场的历史细节，担当顾问，保证不出现史实性错误。这对大妖怪来说完全是放松、散心，她提前进组，盯着服装、道具组的制作，没有任何难度。秦治知道楚莫在《史学天地》积攒了一些名气，又跟白泽和温老有些关系，只让剧组的人尽量听从楚莫的建议，不要推三推四，效率倒是快。

　　有的剧组虽然有历史顾问，但常常顾忌成本，不愿意重新制作，将错就错，顾问的职位形同虚设。楚莫从不刁难人，偶尔还会默默给道具组画一个样图，她以前可是见过这些朝代的实物，并不是纯理论派，自然手到擒来。

　　道具组的人倒是很喜欢楚莫，楚莫现在小有名气，众人还纷纷跟她合照，大妖怪也没有拒绝。黄生、白泽等演员离他们太远了，根本不可能陪着底下人做道具，楚莫没什么架子，算是道具组能近距离接触到的最有名的人了。

　　外人总觉得娱乐圈的工作光鲜亮丽，实际上真正金字塔顶尖的就那么些人，下面是茫茫无边的巨大分母，多得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剧组里等级森严，小人物们永远不可能跟明星搭上话，大多只能远远地望着。

　　楚莫并不看重这些世俗的虚名，对大人物和小人物一视同仁，在她眼里他们都是凡人，不过是沧海一粟。这个世界上令她在乎的人或物太少了。

　　大家兴高采烈地把合照发到微博或朋友圈，不可避免地要提到楚莫，无非是夸赞她平易近人和学识渊博，终于见到真人云云。他们有人了解前阵子的风波，还带上了焦糖熊的标签，引来了一些熊粉的围观，在评论里羡慕嫉妒恨。

　　甜白白：我也好想跟真人见面QAQ

　　王冠会掉：你最近在跟哪个剧组！？怎么会碰到她，难道楚老师要进军演艺圈？

　　熬夜加班身体虚：哈哈哈不是，老师是历史顾问，对服化道提建议，所以我才要到了合照，还是秦导的戏。

　　路旁野花：锦夜吗？有点期待了，熊神怎么不去指导先秦戏？

　　道具小哥的微博粉丝人数不多，不超千人，现在评论区都被熊粉占领了，扯着他问东问西。小哥明显也很高兴，又夸赞了楚莫几句，才下去继续做道具了。

　　大家本来还担忧楚莫进入娱乐圈，毕竟她的条件得天独厚、水到渠成，但部分熊粉仍有点不能接受。现在看到只是做历史顾问，众人便松了一口气，相当庆幸。许多人就算嘴上不说，但总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做明星太过浮华，起码比学者听起来低一个格调。

　　楚莫才不会去演戏，把戏演好多累啊，她又不想像汤川一样瞎演，太丢人了。

　　汤川不愧是汤川，开机仪式当天便给剧组一个下马威。

　　秦治眉头紧皱，望着底下的媒体，相当无奈，“还没到么？”

　　“没，汤川经纪人说堵路上了……”底下人小心地说道。

　　众人都相当无语，撒谎不打草稿，那条路宽得从没堵过，再说有工作不该提前想好这些事，不要出纰漏么？开机仪式上要是没有汤川的出现，明天绝对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新闻，给剧组身上惹一身骚。

　　秦治没有办法，只能先让人安抚着下面的媒体，这种场合有时还会给媒体费，就是为了堵住记者们的嘴，让他们说些好话。全剧组都焦躁地等待着汤川的到来，白泽也难免感到微妙，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妖怪？

　　楚莫、赵束都是相当靠谱的，平时做事从不马虎。白泽得知温彦峣的真实身份后，也有一种情理之中的感觉，温老跟大妖怪和飞鼠精也有些许共同之处。汤川的画风却如此格格不入，我行我素，异常放纵。

　　秦治的愤怒值快要满槽时，汤川终于姗姗来迟，他并未道歉，只是对白泽略一点头，便大摇大摆地上台了。众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此时也无暇说什么，抓紧时间进行开机仪式。

　　秦治超级不爽，汤川算是什么咖位，居然跟这里摆谱？开机仪式是传统形式，为了让剧组拍摄期间顺顺利利，汤川竟然迟到，这得有多不吉利。秦治强压着火，带着众人上香，先摁下此事不提。汤川上香时，仍然懒洋洋的，态度并不端正。

　　难熬的开机仪式终于度过，便到了记者提问的时间。《锦夜》中不但有黄生，还集结两大流量小生，自然引人关注。有记者唯恐天下不乱，挑事般地询问两人，“你们两位也是首次合作，年纪相当，各自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白泽的回答中规中矩，客气道，“汤川能唱能演，是一位难得的双栖艺人。”

　　大家早料到白泽说不出什么猛料，这简直就是汤川的百科简介，毫无新意。记者们的心很坏，他们等的是汤川的回答，毕竟这位每次的回答都能搞成大新闻。

　　汤川果不其然露出一抹邪笑，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色，语气令人浮想联翩，“纯白色，还挺厉害的。”

　　白泽，“……”白宇直感觉浑身不适，像是碰到变态了。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这答案简直莫名其妙！？

　　楚莫在后台听到这话，立马气炸了，她早发觉汤川居心叵测，恨不得立刻扒了他这层狐狸皮。她思前想后，朝赵束招招手，让他过来。

　　赵束疑惑道，“神君，怎么了？”

　　楚莫跟他说了计划，赵束立马摆手道，“不行的，不行的，神君你现在没有灵气，我们不可能成功……”

　　赵束原来中过汤川的幻术，自然知道自己打不过汤川。

　　楚莫看不惯小弟怂包的样子，皱眉道，“你翅膀硬了？我有把握的。”

　　“神君，我又不是鸟，没翅膀，是靠飞膜滑翔的……”飞鼠精喏喏地纠正。

　　楚莫才不想听他转移话题，拍板道，“你去把龚平申叫上！”

　　大妖怪心想狐狸精过去还偷过她修炼的地盘，现在报复一发，也不算出师无名。她总不能一直没有灵力，好歹捞点油水，缓解一下。楚莫绝不承认，她看到汤川靠近白泽超级不爽，所以故意打击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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