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谁看到一个花季美少女气定神闲地说出“我快死了”这样的话,大概都不能很气定神闲。司徒笙道:“你哥哥没有想办法?”
花独厚道:“你们不是有一句话叫‘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吗?我也是这样的。”
司徒笙静静地看着她。如果他猜得没错,蔺雅琴和施老三突兀出现的疑团倒是可以解开了。本来,按照他赚钱的速度,这场赌约十有八九是要输的,找蔺雅琴出来打亲情牌完全是多此一举,除非,对方等不及了。司徒笙先前有过猜测,却始终不想往这个方向猜,但心里知道,“妹妹身体欠佳,哥哥想要完成她的心愿,让她在临死前做个幸福的新娘”才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花独厚道:“我来这里,是想请求你,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
司徒笙含蓄地说:“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靠自己摸爬滚打长大的人,能指望他有多么无私?他同情花独厚,却不会为她而委屈自己。
花独厚道:“你还没有听我的要求。”
司徒笙叹气:“你说吧。”
花独厚道:“我死后,好好照顾我哥。”
“……”司徒笙抠了下耳朵,“什么?你再说一遍。”
“好好照顾我哥。”
司徒笙问道:“他也……快了吗?”
花独厚道:“他一直很孤独很寂寞。如果我死了,他会更加孤独更加寂寞。他那么笨,身边没有人照顾他,我不放心。”
司徒笙想说“现在保姆不贵”,又觉得这是个接近花得天的好机会,迟疑道:“你哥哥对我和你的关系……”
花独厚道:“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
司徒笙:“……”一年一亿之约其实是逗我玩?
花独厚道:“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会跟我哥哥说清楚。”
司徒笙道:“可不可以先和我说清楚?”
花独厚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卡片,上面写着花得天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就像普通的名片那样,可是拿在手里有点重,司徒笙摸了摸,掂了掂,看不出是什么金属。
“明天,我会派车来接你。你和我哥哥好好谈一谈,好吗?”她仰头,期待地看着他。
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好像褪去迷雾,露出漫天繁星,闪烁而明亮。
司徒笙虽然长得很漂亮,却没有和女孩子在一起的经验,在这样的注视下,心跳忍不住加速。
“那就这么说定了。”花独厚笑了笑,眼里的光芒很快黯淡了下去,“我要走了。明天见。”她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她,却没有一个上来搭讪,连蔺雅琴和施老三都站得远远的。
司徒笙将名片放入口袋,一只手摸过来,被他反手抓住。
英灏亨扬眉:“美女的邀请?”
司徒笙道:“帅哥的隐私。”
英灏亨道:“这就是你让我滚远的原因?”
司徒笙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让你‘滚远’了?”
英灏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机场。”
司徒笙无奈道:“我不想连累你。”
英灏亨道:“也对,美女只有一个。这种机会当然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司徒笙低头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给英灏亨:记得你的化装舞会吗?张维朝被人绑架。她哥哥干的。
英灏亨:有窃听器?
司徒笙:以防万一。
他不知道那张质地古怪的名片有什么用,但小心点总是不会错的。
英灏亨:你现在是与虎谋皮?
司徒笙:我现在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英灏亨: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
司徒笙: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英灏亨:当初他们盯上张维朝,现在就会盯上我。
司徒笙:所以让你滚远点!
英灏亨:呵呵!你果然让我滚远点。
……
司徒笙抬头无语地瞪着他。
英灏亨一脸委屈。
司徒笙:他们神出鬼没,非常不好对付!
英灏亨:那你更需要一个聪明绝顶,身手不凡的助手。
这句话正中靶心。
的确,在沈玉流隐居幕后的此刻,他正需要一个人在行动上支持自己。可是,私心的,他不希望那个是英灏亨。这种情绪对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司徒笙来说,陌生得可怕。
他沉默了会儿道:“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英灏亨一怔,眼睛倏地亮起。
司徒笙似笑非笑:“我是说……朋友。”
英灏亨笑得意味深长:“嗯,当然。”
“那就算你一个。”看着英灏亨脸上的急切慢慢化作欣喜,司徒笙似乎了解了。他的心情和自己是一样的吧?都想要保护对方,远离危险。如果做不到,就陪着对方,一起解决问题。
偷证据小分队正式获得队员英灏亨一名!
司徒笙队长连忙将现有的信息共享。
英灏亨面色凝重,知道司徒笙那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在开玩笑。
司徒笙拍拍他的胳膊:“放心。”
英灏亨也拍拍他的胳膊:“你也放心。”
有些话,不用说,彼此都明白,也都放心。
宴会结束,蔺雅琴笑容满面,似乎没有对司徒笙全程当隐形人的举动表示不满,反而对他更加殷勤起来。司徒笙知道自己猜测得没错,这场宴会就是为他和花独厚准备的。
次日,花独厚派车来接,蔺雅琴大惊小怪地拉着他换衣服:“怎么能穿运动装呢?太不得体了!”
司徒笙:“……”运动装跑起来方便。
可是看着她忙忙碌碌为自己打理的样子,竟无法拒绝。有些东西,他强硬地说不要,却不是真的不要,而是,要不起,所以不敢要。
蔺雅琴帮他挑了一身阿曼尼的西装:“宝贝就是帅,穿什么都帅!”
司徒笙道:“我穿运动装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蔺雅琴笑道:“我是妈妈,当然觉得宝贝什么都好。但和女孩子约会,还是要正式一些,这样女孩子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司徒笙道:“我约的是女孩子她哥。”
蔺雅琴笑容一僵,干巴巴地说:“他啊,她哥哥……唔,以后总是要见面的。”她揽着他的胳膊,沉默地往下走,走到门口时,忍不住拉住他,伸手整了整衣领,“自己小心点。”
司徒笙有点意外。他以为,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工具,毫无感情,用完就甩。
大概第一次被他这么沉默地望着,她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叮嘱道:“有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嗯。”
载着司徒笙的车,一路朝郊区的方向走,越往前,人烟越稀少。
司徒笙低头给沈玉流和英灏亨发短信,将自己的路线和沿路风景发给他们。沈玉流只回了一条“一路顺风”。英灏亨倒是每条必回。
人和人的差别,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车到了一栋两层高的自建楼房门口。
司徒笙目瞪口呆。上次潜入那对兄妹的住所分明是凡尔赛宫风格的欧式别墅,这种高速公路两旁随处可见的红砖绿玻璃房是怎么回事?画风明显不对!
人一定是藏在里面。
他可能要徒步进去。
这栋房子可能是保姆和保镖住的。
司徒笙跟在司机的身后,一步步走进那栋楼房。
进门是方方正正的客厅,水泥楼梯直通二楼。花独厚从二楼下来,霜白雪纺长裙及地,墨黑长发垂腰。今天的她没有化妆,脸色发黄,嘴唇干裂,眼窝深陷,眼下青黑,只有笑容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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