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走过那么远的路,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车站的时候,她的腿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西弗勒斯用同样的方法买到了车票,他们顺利的上了车,谢天谢地还是软座,佩妮没有对他的欺骗手段表示任何不满,她靠在列车软座沙发上幸福的想要叹息,西弗勒斯跟着坐在她旁边。
空气里满是巧克力的甜香味儿,佩妮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上了眼睛,刚刚那杯牛奶早已经消耗掉了,经过一个晚上的劳累,她觉得自己能够吃下一整只电烤鸡。可她不能对瑞克曼先生提出这样的要求,虽然餐车里的确是有吃的喝的在售卖,佩妮拍了拍被人声吵醒的哈利,他本来咧着嘴要哭的,可一睁开眼睛就被这陌生的环境给吸引了注意力。
西弗勒斯看着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的波特,他皱着眉看着他清澈眼睛里印出自己的影子。哈利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对面坐着的一对老夫妇望着哈利笑,哈利得不到西弗勒斯的关注扭过脸来用他的方式对着他们打招呼,老夫人慈祥地开了口:“亲爱的,你真可爱。”佩妮睁开眼睛向她点头微笑,老夫人从旅行准备的篮子里拿出一些糖果递给哈利。
“谢谢您。”佩妮鼓励哈利收下,又拒绝了老夫人邀请他们一起喝茶的提议,她抱歉的说:“他太闹了,我想趁着车上的时间休息一下。”
“孩子在这个时候真是非常调皮的,”老夫人的目光更加和蔼了,她有些不满意的看了西弗勒斯一眼:“男人们总是帮不上忙。”她和她的丈夫手牵着手坐在靠背椅上,老先生对西弗勒斯微笑。
佩妮也只能跟着微笑,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瑞克曼先生一眼。西弗勒斯察觉到她的目光不悦的喷了一口鼻息,目不斜视的望着车厢那一头。
佩妮放下心来,她打扰这位先生已经很多了,如果再让别人有什么误会,照着这位先生的脾气,可能会更加疏远她们,而佩妮还打算着等哈利大一点的时候让这位先生来教他自己控制魔法,好顺利的进学校呢。
列车总算驶离了站台,加上等待的时间佩妮抱着哈利快要七八个小时了,她靠在软沙发上睁不开眼睛,现在就是有一群角马在她面前过河都得不到她的半点关注了,除非在她的面前摆上一张床。哈利还在扭动着身体,车厢里的巧克力味让他兴奋。昨天夜里他闹着不肯睡觉,西里斯坚持要自己照顾他,而他认为让小孩子乖乖睡觉只要喂他奶喝就行了,于是哈利喝了比平时还要多的牛奶,更别提莫莉准备的那些婴儿食物了,他现在精神极了。
佩妮早在等车的时候就研究过哈利身上换过的衣服了,他不可能一个晚上都不换尿布,后来她明白也许这是巫师产品,这让佩妮松了一口气,如果走在路上而哈利不得不换尿布,那么现在坐在她身旁的那位先生一定很不高兴,就像他刚刚摆出的脸色一样。
西弗勒斯知道佩妮累坏了,他不动声色的给沙发座椅施了一个松软咒,佩妮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了云朵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太累了才会这么觉得,她的眼皮再也撑不开了,她像是陷进了棉花里,身体也暖洋洋的,哈利的重量也似乎越来越轻,佩妮头一歪,睡着了。
西弗勒斯僵硬地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睡得正香的麻瓜女人,一整夜的劳累让他不论活动几次肩膀都吵不醒她。西弗勒斯开始怀疑自己在刚刚施放松软咒和保温咒的时候也给了她一个昏睡咒。她竟然就这么毫无戒备警惕地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头上,不管不顾的睡着了。
一股子融合了奶香和沐浴露的清新香味钻进了西弗勒斯的鼻子,他控制不住的皱起眉头侧过脸来,表情晦涩的看着佩妮•伊万斯,她舒展开了眉头睡得甜谧,好像他身上的味道也同样让她放松下来似的。西弗勒斯一凛,扭过了头去,为了自己刚刚的那个想法在心里狠狠皱眉。波特正在他加宽了的坐椅上来回爬动,忽略咒很好的发挥了效用,但对他没用,他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姨妈,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她跟这个黑漆漆的男人睡在一起,他生气了,努力爬过来想要攀到西弗勒斯的身上。
令孩子们害怕到发抖的魔药大师发现自己在波特家的小崽子面前好像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眼睁睁看着他爬到自己的大腿上,不论他怎么瞪视都没用,他趴下来,身体还一拱一拱,最后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睡着了。
孩子的柔软和女人的清香带给西弗勒斯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僵硬地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块石头,佩妮的头在他肩膀上动了动,鼻子更靠近他的胸膛,她轻浅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而带着奶香味的小身体翻了个身,西弗勒斯不得不伸出手去把他捞起来,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让他呆在了大腿上。
慢慢的,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虽然他并不想要承认,可是这种奇异的感受是他从没有过的,好像一只小手抓着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而佩妮•伊万斯身上特有的年轻女性的香味儿让他屏住的呼吸慢慢缓慢下来。佩妮在睡梦中感觉到什么动了一下,她习惯性的抬起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睡吧,宝贝。”西弗勒斯看着放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干燥柔软,透过皮肤传来温热,他心里那个顽固的壳轻悄悄的裂出一条缝。
佩妮好久没有睡得这样沉了,她鼻间熟悉的清苦味让她好像回到了过去,她最快乐也最无忧的那段时间。佩妮看到自己斜长的影子走过长长的林荫道,绕过木兰花街的花墙,来到那片长着芦苇的河边,她看到自己一直寻找着那种让她安心的味道的来源,双手拨开长到脸上的水草,然后毫不无意外的,甚至是带着欢喜的笑容看到了那个勾起腿躺在草地上的少年,他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目光从来没有那么亮过,佩妮觉得胸口的喜悦多得没有地方盛放,正在从眼角慢慢满溢出来。
西弗勒斯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相处,女人和孩子轻缓详和的呼吸声围绕着他,让他也不自觉的放慢了呼吸阖上了眼睛。直到他感觉到肩膀上靠着的人呼吸急促起来,西弗勒斯侧低下头看了佩妮一眼,她好像正在梦中,西弗勒斯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这是美梦?那为什么好像很激动,正当他再次把头靠回去时,听到了一句嘟囔,是他听到过的,一直记在心里却强迫自己不去探究的。
这次不能再忽略了,西弗勒斯眯起眼睛,目光长久的停留在佩妮嘴角边的那个细微笑容上,他抿着嘴唇,心里禁不住开始对她的梦好奇起来。佩妮•伊万斯到底曾经和他有过什么样的交际呢?西弗勒斯疑惑了,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望着佩妮的脸,然后他好像被烫到似的猛的动了下肩膀,一滴眼泪从佩妮的眼角滑落下来。
佩妮被惊醒了,她从那个美梦里清醒过来,怔了一秒钟才明白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些感情又在希冀着那不可能存在的侥幸。佩妮垂下眼睛,发现自己打扰到了瑞克曼先生,她没有对他说些什么,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她侧过身去靠在车窗上抬起手抹掉了脸上一点湿意。
西弗勒斯努力让自己不在意这件事,他放松自己依旧靠在沙发椅背上,合上眼睛,却控制不住的从佩妮看不见的角度观察她。车窗上印着佩妮的侧影,西弗勒斯看到她有些怅然的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在远方,然后仿佛无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指,在那团呼出的白雾上描了一个“S”。
接下来的时间里,佩妮都没有跟西弗勒斯说一句话,好像刚刚那个梦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维,让她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在西弗勒斯肩膀上醒来的,她也没有再睡着,哪怕她垂下的眼眸里满是疲倦和憔悴。甚至她嘴角边的那份笑意也没有消失,好像那是个无比甜蜜又无比惘然的梦。
但那个慢慢消失在车窗玻璃上的“S”让西弗勒斯觉得触目惊心,他的情感告诉他,可能这个佩妮•伊万斯同他一样,也是个可悲的暗恋者,甚至比他还要可悲,他就算没有得到过莉莉的爱,也曾经得到过莉莉的友情。而她有什么,她甚至还是个麻瓜,那么又怎么能希望着自己会多看她一眼呢。但理智告诉他不是这样,一定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西弗勒斯望着窗玻璃上那个柔和的淡影,他想起了被封闭的房间里放着的那个柜子。
蜘蛛尾巷什么都没有留下,只除了那个柜子里装着他所有的一切,西弗勒斯心里有种预感,他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在那儿找到答案,问题只是,他是否愿意。
他完全没有看到必然性,佩妮•伊万斯只是莉莉的姐姐,哪怕她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绮念,就算对象是他,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去知道那里面都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哪一点吸引了她或者说是让她有了这样的念头,这与他是无关的,西弗勒斯深深吸了一口气,阖上了眼,再次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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