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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过她当然什么都没有问。

  她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这一顿饭,宋益珊吃得毫无滋味,旁边的阿陶凝视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手中的碗筷也就放下了。

  她吃不下,他怎么可能吃得下。

  他做了一桌子菜,都是给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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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里吹来的料峭秋风比之前更冷了几分,夜雨阑珊,院落里几棵梧桐树残存的叶子在风雨中发出簌簌之声,苍北山在这烟雨夜色中,朦胧得仿若中国画中消淡的远景。

  这样的雨夜,本是萧瑟凄冷的,宋益珊关好了门窗,将一袭风雨尽数拦在门外,

  一顿了无滋味的晚餐用完了,宋冬松坐在客厅里用家里唯一的一台电脑打游戏。

  他最近迷上了一个叫五行至尊的游戏,每天都要打一个小时。

  每天最多打一个小时,这是宋益珊定下的规矩,好在他是个听话的孩子,也一直遵守着。

  宋益珊则是穿着暖和的长袖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新闻。

  厨房里,阿陶正在收拾碗筷。

  宋益珊懒散地将脑袋靠在柔软舒服的绒垫上,眼睛里看着电视,脑袋里却胡乱想着自己根本无法完成的作品。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砰”的一声。

  看电视的宋益珊和打游戏的宋冬松同时抬起头,对视了一眼。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好像早上响起过?

  最后宋冬松说:“我过去看看吧。”

  如果他没记错,厨房里的盘子碗都是妈妈亲手做出来的,虽然不算是什么独具匠心的艺术品,可是也花费了心血的,可不是外面几块钱一个的盘子和碗,总不能就这样糟蹋下去。

  谁知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看到阿陶正站在厨房里,穿着新买的衬衫,认真地擦洗着一个盘子。

  “刚才,是什么声音?”宋冬松上下打量,又仔细地瞄了瓷砖地板,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连一点点碎瓷末末也找不到。

  难道说,他和妈妈同时幻听了?

  阿陶听到这话,疑惑地转首,望了他一眼,好像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宋冬松一时也不由呆了下。

  任凭他大脑智商比常人高出不少,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歪头打量,眼前的阿陶高高瘦瘦的,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些许茫然。

  实在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宋冬松摇头叹了口气:“没事,没事,你继续。”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阿陶做饭确实好吃,比他妈妈不知道好了多少个档次,区区一个砰砰砰,还是当没听到吧!

  阿陶这个时候也洗好了碗筷,仔细地擦干净了手,走出厨房。

  一眼便看到宋益珊穿着一件真丝长袖睡衣,绣着别致的小花儿,淡蓝色的。

  她抱着一个靠垫,软绵绵地躺在那里,乌黑的长发柔亮地自她肩膀上倾泻下来,因为姿势的缘故,纤细白皙的锁骨便在那柔软的衣领中若隐若现。

  窗外风雨声不绝于耳,阿陶耳边却仿佛一片宁静,他眼里耳朵里鼻子里,全身所有的器官,仿佛都在感受着她的存在。

  她是什么?

  是悄然绽放在他眼前的一朵深谷幽兰,青衣乌发,纤细妖媚,便是一根头发丝的颤动都在牵引着他的心。

  这些年,他经历了许多,有痛苦,有绝望,也有拼搏过后的平静和满足,可是无论哪一刻……他都没有一天忘记过她。

  如果说他是干渴的沙漠,那她就是用来滋润他的秋雨。

  向日葵永远伸展着自己的枝干朝向太阳的方向,而他,也永远会将目光投射在有她的地方。

  哪怕付出再多,他也甘之如饴。

  就在阿陶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卧在沙发上的宋益珊看的时候,此时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条紧急通知。

  “昨日远阳市发生的恶性碎尸案嫌疑犯,疑似潜逃进入我县,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接着,便是主持人开始播报关于这一起碎尸案的详情。

  原来这是一个单身居住的女子,被人自电梯里跟踪,之后电梯入户,先对女子进行□□,之后又杀人碎尸灭迹。

  电视画面中还回放了电梯中的监控录像,并特意标注了这位嫌疑犯的身高发型特征,用以提醒广大市民注意,若是有类似的陌生人出现,及时报警举报。

  宋冬松自游戏中忽然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看看阿陶,再看看自己妈妈。

  “咦,阿陶,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杀人犯吧?”

  这话一出,宋益珊顿时从自己做陶人失败的迷思中惊醒,诧异地看向自己儿子:“你刚才说什么?”

  宋冬松放下鼠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分析:

  “我看电梯监控视频中这位杀人潜逃犯,长得高高瘦瘦的,妈妈,你不觉得他有点像阿陶吗?”

  “而且你想想,阿陶是昨晚上忽然出现在咱们村外的山路上的,而远阳县的杀人犯是昨天下午开始潜逃的,从咱们和远阳县的距离来看,阿陶出现的时间,正好是杀人犯能够从远阳县来到我们县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宋冬松打量着阿陶:“我们最初看到他的时候,他胳膊上有一点伤口,那伤口并不大,可是他胳膊上的血,看着有点多呢……”

  其实宋益珊不是没怀疑过阿陶,之前她就是怀疑过啊。

  可是那个温暖的拥抱,还有那声低哑的不要害怕我,都让她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她还是遵从了本心,选择相信阿陶。

  这是一种直觉,没有理由的直觉。

  就好像最初见到阿陶,她在明知道对方的出现很是可疑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把他带回了家,而不是遗弃在山路上。

  只是现在,在详细地看了这个案件的新闻细节后,在儿子头头是道的分析下,她重新开始审视这件事。

  仰起脸,望着阿陶盯着自己时那直白得丝毫没有掩饰的目光。

  假如说,他真是一个色.情狂魔,专门跟踪女人,然后□□女人,杀掉女人,有没有可能?

  宋益珊一下子想起,今天他盯着韩小姐看的情境。

  这么一想,毛骨悚然。

  再次对上他幽黑清冷的视线,她心肝儿一颤,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抱枕。

  “你,你……你到底是不是?”

  说话一下子就结巴起来了,明明屋子里很暖和,她却仿佛被苍北山的夜风冰冷地吹着,背脊发冷,瑟瑟发抖。

  阿陶微微拧眉,迈前一步,走向了宋益珊。

  “啊——你,你别过来!”宋益珊惊惶低叫。

  宋冬松见此,一个箭步冲过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上了一根木棍子,拉开马步,木棍子一横,奶声奶气地喝到:“不许靠近我妈妈!”

  可是阿陶却仿佛根本不在意那根棍子,事实上他是连看都没看那根棍子,就径自往宋益珊走过去。

  他一直在凝视着宋益珊,看着她从慵懒满足到惊恐失措,他心疼。

  他想让她不要害怕,他想抱住她,安慰她。

  宋冬松是很不想伤害阿陶的,因为阿陶做得菜实在是好吃。

  可是妈妈和美味菜肴,哪个更重要?

  答案显然是前者!

  阿陶这个人实在是不正常,如果他真是杀人碎尸案嫌疑犯,也许他和妈妈都会死在他手里。

  况且,他是见识过阿陶的力气和速度的,自己根本没法比!

  于是宋冬松在眼睁睁地看着阿陶继续往前,对着妈妈走去,根本不理会自己的样子时,心便狠狠地往下沉。

  他知道,也许这就是生死关头。

  狠狠地一咬牙,一个高高跃起来借力,同时两手举起木棍子,就要对着阿陶劈下去。

  用尽全力,拼死一搏。

  反正不砸死他,也得来个晕死!

  万一真死了,这应该是正当防卫吧?

  可怜的宋益珊,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了。

  她看到阿陶反复着了迷一样向自己走来,两眼盯着自己根本无法移开。

  还看到自己儿子挡在自己面前,挥舞着大木棍子向阿陶劈过去。

  她想阻止他们,可是两腿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想大喊,可是嘴巴里根本不知道喊什么。

  而就在宋冬松的木棍子几乎要劈下去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宋益珊扩散的瞳孔中,眼前的这一切仿佛慢动作。

  阿陶的身子忽然矮了下来,蹲在那里,满脸痛苦,蜷缩成一团。

  宋冬松手中的木棍子硬生生地劈了一个空,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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