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影帝一家(十二)
女孩子是在爱而不得的时候, 才开始成熟的。
西西虽然骄傲又傲慢,但她却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即使面对无礼的狗仔队娱记, 她都能够压抑住心底的恼怒而微笑以对,但是现在, 她却断然拒绝了一位长辈的礼物。
按照她那会察言观色的灵活心思,分明看得出来,daddy夏榛和这位萧叔叔是近期交好, 并且互相都想好好相交那一类生意上的朋友,既然父亲送给他孩子的礼物,对方家里就好好收下了, 自己这样拒绝他的礼物, 是不给人面子,是不对的。
但一向很少拒绝别人礼物的西西, 却一点也不想要这份礼物, 虽然这份礼物里面的东西是她最喜欢的那一类。
西西是爱美的,从出生时候就明白什么是漂亮的, 什么不好看, 这时候, 很多女孩子还在泥地里滚, 但她已经绝对不会碰脏东西了。
她喜欢将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也喜欢别人赞叹她漂亮, 更喜欢各种美丽的东西, 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当然处在最受她欢迎的位置, 她也喜欢漂亮的人,漂亮的男人或者女人,她都愿意多看对方几眼,默默打量欣赏。
但现在情况太不对劲了,她不想要萧先生送到她心坎上的礼物,而萧先生绝对算不上一个可以用“俊美”来形容的男人,最多只能算五官清俊,气度优雅雍容,但她却对他非常感兴趣。
西西被人爱惯了,有她数不清的人说喜欢她,追她的不计其数,她不知道自己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她以为,她会被一个她爱的人捧在手心里爱着,就像她daddy对她爸爸那样,无论什么都支持对方,无论在多远地方有多忙,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说想他爱他,会在一起的时候,将目光和心思都放在对方的身上,会用所有温柔包围对方,一生一世不变心。
虽然还年纪小,但西西已经如此定义自己的爱情和将来的婚姻。
她从没想过要在这繁华的花花世界里游刃有余地玩/弄各种男人,虽然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她多看一眼,她渴望她父亲之间的那种深爱和相濡以沫、一生不变的感情,她自己也会只爱一个人,不会变心。
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总是看任何男人都看不上,觉得那不是自己要的那一个,所以,她也不会和任何人暧昧。
对外人她可以表现得非常亲切,笑得非常甜美,但对那种对她穷追不舍的,她就会非常冷淡骄傲了,连看也不愿意多看对方一眼。
西西把礼物扔下之后,就快步走开了。
这让萧先生有些下不了台,他对着夏榛歉意地说:“看来是我这份礼物准备得不好,没有送到西西的心坎上。”
夏榛说道:“端逸,不是这么回事,是西西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家里生闷气,今天还算好的,前阵子,她恨不得对每个人都板着脸,看谁都看不顺眼。这个孩子,越长越大越不懂事,你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西西还没有走远,听到夏榛这么说她,她就更加恼火,但没有理她daddy对她的贬低,往后面大厨房去了。
夏家的孩子,并不是完全的君子远庖厨,至少人人都会一点厨艺,西西会自己煲汤,Ali也会做一两个菜,连天天都会煮稀粥,原因主要是夏榛和庄籍都会厨艺,有时候他们会自己做菜,孩子们便愿意去帮厨,虽然之后西西和Ali都明白夏榛和庄籍自己下厨是想体验生活秀恩爱,他们这群小电灯泡在旁边,只会让他们觉得碍手碍脚,但那时候他们小,哪里有这份机灵心思,不懂避开,于是倒让这份帮厨成了传统,家里每个孩子都会点厨艺了。
西西来到厨房,厨房很大,井井有条,庄籍果真在这里,正在和厨房大师傅说要准备什么菜,有些菜色是需要几天前就准备才能一朝上桌的,临时根本没有办法做出来,所以这些菜要从外面大餐厅里定,庄籍就在说这些菜色。
在家里准备一餐上等的家宴,并不如到外面餐厅里去吃简单容易,不过在家里招待的人,总归是规格要高一些,能够让客人更加满意欢喜,觉得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夏家人少,而且多数时候,夏榛和庄籍都不会在家里用餐,三个孩子也吃不了什么,所以家里的厨房一向不会倒腾那些非常特别的菜色,于是在招待贵客的时候,往往是要到外面特定的餐厅去定菜的,或者请外面的大师傅带了工具和原材料前来家里上手做。
西西看庄籍交代得那么细致,就知道这位萧先生的身份果真不同一般,应该是daddy非常重要的客人。
说不得以后就是交往很深的“世交”了。
西西站在那里,庄籍交代完事情后,转身就看到了女儿。
西西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眼睫毛轻轻覆了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瞳,也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和神色。
庄籍说:“怎么到这里来了?”
西西上前一把挽住了庄籍的胳膊,说:“那位萧叔叔是什么人呀?”
厨房里的地暖是没有其他地方足的,西西爱美又穿得少,庄籍赶紧把她拉到了前面用作过道的房间里。
夏家的这栋大宅,厨房和主楼是分开的,中间依靠一个走廊样的房间相连,这个房间两面都是落地玻璃。
虽然玻璃是防雾的,但上面还是因为内外温差的问题而起了一层水珠。
房间里摆着一个茶桌,上面放着插着美丽花朵的花瓶,又有几张椅子,大多数时候,这里是供厨师和佣人休息的,但两人此时就在这里椅子上坐下了。
庄籍说道:“怎么突然对这位萧叔叔感兴趣了?”
夏榛在家里招待的朋友不少,以前可不见西西对谁感兴趣。
西西知道自己刚才拒绝了人的礼物是不对的,便说:“他刚才送了我一只紫金手镯,上面还有蓝宝石,我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就没有收,把它退回去了,我怕这样会让他觉得我很不礼貌。”
庄籍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西西这次完全没有平常的意气风发精神奕奕,反而显得文静而带着些腼腆了,这让庄籍觉得奇怪,说:“其实收下也没什么。之前在墨尔本,你daddy招待过他的儿子,还送了他一辆跑车,你萧叔叔又送回礼给你,只是礼尚往来。”
西西找到了突破口,说:“他看起来年纪又不大,儿子已经很大了吗,有几个孩子呀。”
庄籍哪里会想到女儿的心思,便说道:“据说他是奉家中之命结婚,成婚早,现在孩子已经十九岁了吧,比你还大了三岁呢。好像就那么一个儿子,没听说有别的。”
西西撇了一下嘴,说:“假如有别的,也是外室生的私生子,一般人也不会知道吧。当然,要是daddy和他交往深了,说不定对方还会托daddy或者你什么时候正好替他照看一下私生子呢。到时候不是一个,两个三个地都冒出来了。”
西西说得非常蔑视和不以为然,好像非要专门看不上萧先生一样。
而她说的话,也并不是信口雌黄,之前就有这种事出现,有位伯伯家里有糟糠妻,外面又养了几个外室,每个都为他生了孩子,他有个孩子在德国读中学,又出了什么糟心事,正好夏榛过去有事办,对方就托他帮忙解决一下问题照看一下孩子。
夏榛碍于人情当然就让人帮忙办了,虽然那个孩子的确非常让夏榛不喜,夏榛也没说什么,只是之后夏榛去英国,对方又请他帮忙给另一个孩子带东西,又帮忙解决麻烦,夏榛之后回家不得不对着老婆吐槽,说:“他哪里那么多私生子,简直和春天里下雨后的笋子一样,这里也冒出来一个,那里也冒出来一个。只是我看都是歪笋子,没一个好苗子。我看到就恨不得替他拔了。”
当时几个孩子也在一边,自然就听到了,Ali一向不对这种事发表意见,恬恬倒是被daddy突然来的吐槽逗笑了,西西一向有高见,当时就说:“不知道是什么地里长出来的笋子,没有经过优生优育学的选择,长成不好的,又有什么奇怪。这位伯伯也真奇怪,自己播种的时候也不看看那块地能不能长出好东西来吗。”
西西这话让Ali瞥了她一眼,而庄籍已经说她:“你小小年纪,不要知道这么多这些东西。”
西西说:“那我该知道什么。”
然后庄籍也拿她没办法了,只说夏榛:“以后不要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了,他们什么都能学去。”
夏榛当然唯老婆是从,当即表示以后不讲这些了。
不过西西作为这种家庭里的孩子,对于那些所谓养外室,小三小四,包明星模特,某某私生子,谁养男孩子,哪位女主人在外面有面首之类,从小就知道,倒不是庄籍和夏榛会在家里说这些,而是她去别人家做客,往往听到那些在家中看家的女主人们讨论,还有就是班上的同学,大多数是这种富贵但是父母并不一心一意在一起的人家的孩子,他们也总有这些八卦要说。
西西耳濡目染,对这些了解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对男人,绝对没有很多别的女孩子的那些幻想。
此时说萧端逸,她的语气里的轻蔑才那么严重,甚至带了一些恼怒,这恼怒,是恼怒她自己——她居然会因为那个男人的眼神脸红,而且被他看着就心情紧张。
庄籍说她:“你这什么口吻呀。怎么在你嘴里,谁都得有外室有私生子了?西西,你这种世界观,可不对。”
西西不以为然,说:“难道daddy身边的那些朋友,有几个叔叔和伯伯是从来不出轨的吗?这位萧叔叔在这方面就洁身自好了?”
庄籍说:“不过据说,这位萧端逸的确是人品才学都不错的,也没听他有什么其他绯闻。其实,还是有很多并不花心的男人,你还这么小,不要这么偏激。”
西西说:“从生物学上讲,雄性都具有向外散播自己种子的本能,最好全世界都洒满他的种子,每块地上都长出他的后代,我才不相信什么男人都是一心一意这种话。”
庄籍:“……”
庄籍拿女儿没办法了,他完全不知道西西是怎么从小时候那软软糯糯撒娇可爱的一团,长成了现如今的这种高挑苗条风情万种勾引男人但是内心却对男人十分否定的模样。
庄籍只好说:“但我和你daddy又不是这样,可见你的说法不对呀。”
西西板着脸说:“但是你们都喜欢男人去了呀。要不,我和daddy结婚,你会不会揍我。”
庄籍:“……”
庄籍也算是导师级的人了,但偏偏拿女儿没办法,他都拿西西没办法,夏榛那是更没办法的。
庄籍深吸了口气,说:“你还小呢,说实在的,我当年也和你一样偏激,但我后来就好了。看来,你只能靠自己的阅历和悟性,还有时间才能改变你现在的这些想法了,但在这之前,你会撞得满身是伤的,你自己痛去吧。”
西西对他撇嘴,即使撇嘴,她做起来也非常优雅,又显出娇俏可爱。
庄籍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喜欢谁,或者厌恶谁,无论你表面上掩饰得多好,一个敏感的人,都能够感受到的,人的气场,并不那么容易被掩盖。所以,你最好不要乱想你萧叔叔,不然他会感觉得到。”
西西不高兴地道:“随他。我才不想管他。”
庄籍叹道:“那你萧叔叔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他投你所好,送你你喜欢的首饰,说话做事也没有失礼的地方,你怎么就不发自内心礼貌对他呢。庄若惜,你说你到底还有没有教养!”
庄籍最后这话已经非常严厉了,是要发火的先兆,西西是怕庄籍真生气的,要是平常,她就示弱了,但她今天却执拗地说:“我就是这样,怎么了。我不喜欢他怎么了?”
庄籍都被她气笑了,说:“算了,我不管你了。别人也不求着你喜欢,你这丫头,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看看你都在别扭些什么,什么事没发生,你说他养外室有私生子,之后又说不喜欢他,你说你这到底有什么逻辑吗?”
西西瞪着一双美目,脸颊泛红,肤若凝脂又细腻又白皙,上面染着红晕,就像抹了胭脂一般,带上了一种勾魂摄魄的艳丽,说:“不需要什么逻辑,我和他气场不合,还不行吗?”
庄籍道:“随你。”
说着,就起身走了,去了大客厅,往大客厅走的时候,他才失笑,心想自己到底在和女儿争吵什么?
也许西西也不是并不喜欢萧端逸,只是自己教训了她,她非要和自己争个上下,反倒引导她去说那些不喜欢人家的话了。
庄籍这么想了,于是再不放在心上,觉得那不过是个小女孩儿的别扭而已。
西西则还在生闷气,甚至开了这间房的门,外面就是花园,但在冬天,花园里显得很寂寥,她冒着严寒快步穿过花园,到了不远处的花房里去。
花房里有暖气,十分温暖,里面的花也长得非常好。
西西不是个爱哭的人,三岁前倒是爱哭的,之后就不怎么哭了。
但她此时并没有受什么委屈,甚至是她自己将一些可能莫须有的罪名加到一位被人称道人品才学的长辈身上去,对方甚至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她却难受得非得嚎啕大哭一场不可。
她坐在花房里的藤椅里,开始大哭起来,眼泪糊了满脸,大哭了一阵之后,她就控制住了声音,只是不能控制眼泪,于是只是小声地流泪,大约是要将这么多年来的眼泪都流出来,于是她即使不想哭了,还是不断掉眼泪珠子。
她到之后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还哭得这样伤心。
她长这么大,虽然看着受完全宠爱,但没有谁会真正不受委屈,她也是,这么多年,她也觉得自己受尽了各种委屈,但是只能自己憋着,憋着憋着慢慢长大了,觉得以前那些委屈也都算不上什么事了。
虽然以前的委屈不算什么事了,但新的委屈难过就又来了。
总之,年年岁岁,没有断绝的时候。
只是此时的委屈,却是她自己也找不出原因来的。
她自己也明白,萧叔叔并没有哪里不对,他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反倒是她自己,她总在做失礼的事情,而且反而将罪名强加到别人身上。
西西用手捂住脸,还是觉得伤心。
她想到萧端逸,就觉得委屈,觉得难受,而这一切,是这般不明所以。
天色已经渐晚了,西西坐在椅子里一直没有动过,因为哭泣,她的眼睛已经肿了,而且干涩难受,但她还在哭。
她甚至想,是不是要把自己身体里的水流光,这该死的眼睛才能争点气呢。
家里已经准备开饭了,招待客人坐在饭桌上后,主人才发现女儿不在了。
庄籍问女佣:“西西呢?”
女佣说:“一直没有看到西西小姐呀。我去她的卧室看看。”
去西西的卧室看了,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回答,她只得来回庄籍:“西西小姐没在卧室。”
Ali说:“我去找她吧。”
恬恬要参加绘画班,才刚回家,对着家里的新客人,他有些羞怯腼腆,但是礼貌周到地和对方问好打过招呼,对对方送给他的见面礼,他也非常高兴,又怯怯地看了萧端逸几眼,坐到庄籍的身边去,和他小声说自己在绘画班的事情。
Ali去找了西西,将家里绕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不得不回来对庄籍汇报:“不知道去哪里了,没有找到人。”
庄籍这下也担心起来了,说:“你们先吃,我去找她。刚才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难道就怄气到现在了吗?”
女大不好管教,庄籍是深有体会的。
庄籍起身去找西西去了,Ali也赶紧跟过去,夏榛本来还在和萧端逸继续说话,但看庄籍找人找了十分钟都没有回来,不由也担心起来了,西西越长越大,气性越大,家里没有妈妈,是两个父亲,对女儿很多时候是说不好说骂不好骂,而且她的那些个心思,比起庄籍来说,还要弯弯绕绕,他们完全不知道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也够让人发愁。
他们怕西西跑出门去了,要是在外面受到什么伤害,那是无论多少悔恨都弥补不了的,夏榛只得对萧端逸说:“端逸,不好意思,我们这个女儿,被我们养得太娇气了,明明有客人在,她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先坐坐,我去看庄籍找到人没有。”
萧端逸第一眼看到西西时,是难免惊艳的,谁看到她都会惊艳,那是人类对绝对美丽的东西无法抵挡的要受到的吸引。
西西那看向他的水眸里面朦朦胧胧,像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要是是个成年女人,萧端逸一定能够理解,那是欲说还羞的一种勾引,但是西西还是个小女孩儿,他只能理解她是魅惑天成了。
之后西西拒绝他的礼物,然后像是很难过一样地走开,倒让萧端逸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不过这只是瞬间的事,他马上就转回了心思,哪里会受朋友家里的孩子过多的影响呢。
现在西西不见了,萧端逸也是担心的,说道:“夏大哥,你请吧。”
夏榛要比萧端逸大了十岁,萧端逸在他面前,一直是以世弟的身份自处的。
夏榛也去找人去了,问了大门门房,西西是没有出门的,后门处也说西西没出门,只好找了家里几个关键地方的摄像影像来看,发现西西没有到处乱走,但是人去哪里了呢。
庄籍和夏榛说:“是我不对,我骂了她几句,之后我觉得我说得不对,反而让她钻牛角尖了,但我也没有回头找她安慰她几句。”
他说得自责又难过,夏榛搂着他,说:“别自责了,先把人找到吧。”
家里都在找人,萧端逸哪里好一个人坐在饭桌上,于是也加入了找人的大军,他当然不会到夏家的各个房间里去搜寻对方家里的女儿,所以他是正好去走廊上抽了根烟,在外面随意走了走,看到花房的时候,他没有多想。
里面只亮了一盏很小的灯,灯光朦朦胧胧,像是一个梦境一般,朦胧又美丽。
他不由走了过去,看了看门,就打开门走进去了。
花房里很温暖,摆放着不少花盆,花都养得很好,又有两湾清澈的水,里面种着一些水中植物,又有修剪打理得非常好的藤蔓植物绕在一边的架子上,总之,这个花房非常有意境,又有玫瑰的阵阵香味,是个非常舒服的所在。
萧端逸想,这里倒是很适合夏家这位大小姐,也许她在这里面呢。
萧端逸这般想后,倒在里面穿梭了起来,于是,他在玫瑰墙后,看到了坐在那里椅子上的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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