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章 爱上你是我最大的失败
回宿舍的路上, 萧凡深深吸了几口气。
原本想, 让他自己放弃, 原本不想说这么重的话, 不想伤他。
那样单纯的人, 明知道前面是墙还笑着来撞，让人无奈, 却心疼。
萧凡按了按胸口，心里翻腾的感觉让他觉得难受。
卫腾他为了选那个地方，肯定想了很久吧, 想到之后一定很开心兴奋, 甚至做梦都在笑吧。
卫腾他刚才说他会等的时候，有些羞涩, 却很坚定，亮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也只有狠心如自己的人, 才能冷着脸说出那些决绝的话吗？
自嘲地笑了笑, 轻叹口气, 手塞在口袋里往回走，吹着夜风, 竟觉得冷。
萧凡有些茫然, 以前喜欢林微的时候, 知道自己跟他不可能时, 心有多痛, 卫腾现在应该正体会着。
骄傲如自己, 从来没想过跟林微表白, 那些话说不出口，也不想说。
以自己独特的方式默默爱着他，不需要他的回应，甚至不让他知道，这是萧凡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后来叶敬文和林微相爱了，萧凡以局外人的身份，看着他们两人分分合合，心里的滋味还真是奇妙。
即使像他们那样，曾经爱到死去活来的人，又能怎样？
还不是分手了，互相伤得体无完肤？
而我这样的人，是没法给你幸福的，卫腾，我不想你后悔。
萧凡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可以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可奇怪的是，心里却空空落落的。
是不是被他烦习惯了，突然把他抽离自己的世界，反而觉得更寂寞了呢？
月凉如水。
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和着流水潺潺的声音，格外空寂。
就像心里被挖空了一样。
卫腾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好痛，心脏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到后来也分不清到底是心赃痛还是胃痛。
原本打算中午告白的，忘记吃午饭，因为等他的短信，晚饭也没吃，胃空空落落，现在似乎终于不满主人的虐待了，疯狂地叫嚣起来。
胃在胸腔里翻腾，能清晰体会到它一次一次的抽搐，卫腾甚至怀疑胃部的肌肉都扭了一整圈。
狠狠用手按住那里，却没有一点用处，心脏急速跳动着，胃也跟着凑热闹。
卫腾颤着手指掏出了手机，看到电话薄里加了符号排在最前的萧凡那个名字，更添难过。
咬牙忍着痛，给妹妹发了条短信。
“楠楠，你来后山一趟，速度，给你哥收尸。”
“啊？你怎么了？你半夜三更去后山干吗？”
“我犯病。”
蹲在地上，看着月色下闪着银光的溪水，卫腾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我真他妈犯病。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什么屁话？！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吗？你跟林微叶敬文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怎么看我的？觉得我很粗俗是吧？对，老子就是粗俗，就是满口脏话，没品味，没追求，看着你偶尔露出的温柔笑容，就乐得飞上天了！我不懂怎么打扮，没林微干净舒服，没叶敬文个性张扬，也没你那么优雅高档！
我他妈就一俗人，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那还跟我做朋友干吗？觉得生活无聊了，找点刺激？
就像那些大少爷们，无聊的时候去动物园看耍猴？
是吗萧凡？你就是这样想的吗？
你知道我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就在我面前横了一棺材啊？
真狠，真绝！不愧是萧凡啊！
我是该感谢你才对吧？你要不把那棺材横过来，我还傻乎乎的在你面前当跳梁小丑！
耍我好玩啊，原来真的只是好笑好玩而已，而不是你有点喜欢我。
真他妈出息，就是被拒绝了，也没法恨你。
甚至还后悔，要是不表白就好了，这样还能跟你一起吃饭一起聊聊天……
想着想着，鼻子有点酸，卫腾无奈地笑笑，自己这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其实也挺讨人厌的。
人家暗示了那么多次，怎么一点都不自觉？还在那一腔热血地去表白，看吧，把狼惹毛了吧，残忍的本性出来了吧？
真是自作自受，衰字当头。
一脚把石头踢下水，卫腾蹲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水面上映出自己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呲牙咧嘴的样子真是好笑。
没过多久，卫楠一脸焦急地跑来了后山，见到卫腾就飞奔过来。
“哥，你咋了？”
“胃病犯了，来，扶我下，老哥都站不起来了。”
“啊，严重吗？去医院吧？”
“去个屁！又不会死，疼这么多年都疼习惯了，这次是积累太久一次性爆发，所以才严重了点。”
卫楠看着哥哥一脸惨白，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扶着他，慢慢往回走。
“哥，去医院吧。”
“靠，去医院还能怎样？做个胃镜诊断个胃炎，再开点药，还不如我自个儿买药方便。又不是胃癌，不用把胃割掉。”
“我看你脸色很差……万一是急性胃炎……”
“我自己的胃我自己知道，它就是贱！不就是饿了两顿嘛，反抗起来还没完了，靠。”
卫腾坚决不去医院，卫楠劝了半天倒被哥哥骂了一顿，知道哥哥那牛脾气一上来，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动，只好由着他了。
送他到宿舍，倒了杯热水，找出胃药给他吃。
周鱼也过来帮忙，两个人把他扶上床，然后找了个暖水袋让他抱着。
卫腾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眉头紧皱，看上去很痛苦。
卫楠把周鱼叫到了阳台，压低声音问：“你知道我哥今晚去后山干嘛去了？”
“好像是要告白什么的，这几天他做梦都在傻笑，说什么要勇敢一点，说出口……”
“啊？告白？”卫楠吓了一大跳，哥哥来T大时间不长啊，看上哪家姑娘了？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那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你这亲妹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周鱼无奈叹气，“听他做梦都叫那个人的名字，好像什么凡的。”
卫楠一惊，“萧凡？”
“啊，好像是。”
卫楠脸色瞬间变了，谢了周鱼一声，白着脸走到哥哥床边，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掌。
“哥，别难过，不值得的……先睡一觉啊，别委屈了自己。”
卫楠的声音很轻，卫腾听到之后好像放下心来，抱着热水袋，渐渐进入梦乡。
回去的路上，卫楠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
这件事太让人震撼了，让她半天反应不过来，茫然地往回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居然是萧凡？
那次旅行，他们两个一起去，同吃同住过了好几天，再后来，哥哥交换来这边，又遇到了萧凡。
怪不得每次跟萧晴她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哥哥会打听萧凡的事情，原来……是他对萧凡动心了？
可是，萧凡那个人的冷淡，简直是T大的传奇性存在，极品冷酷帅哥，连他堂妹萧晴都不怎么敢接近他。
哥哥喜欢上他，那简直是自掘坟墓！
哥啊，我对不起你！那张票，我不该给你啊！这简直是孽缘，太造孽了。
卫楠满心的自责，这件事，萧晴要是知道了，那还真不好办。
俩姐妹本来想着把对方和自己哥哥凑一对，没想到却把两个哥哥凑一起去了，更可恶的是，现在是我哥单恋，告白失败搞到胃痛都发作。
他俩在一起，萧凡不可能躺了让我哥抱，就是我哥躺好了让他抱，他都不肯！
怎么着都是自己哥哥吃亏，现在可顾不着萧晴了，萧凡你敢这样对我哥，我不灭了你，我至少跟我哥一条战线。
次日大清早，卫楠就买了早餐过来慰劳哥哥。
看着这样突然乖得像小猫的妹妹，卫腾嘴角一阵抽搐。
“咋了，你又间歇性神经亢奋了？大清早往我这跑，我脸都没洗呢。”
卫楠很狗腿的扶着哥哥坐下，“哥，我去帮你挤牙膏，你先洗脸去。”
卫腾眉毛又抽搐了两下，对面床上的周鱼眼睛瞪得铜铃大，看着卫楠的背影，冲卫腾竖了个大拇指，“兄弟你强，把妹妹整得跟奴婢一样。”
“她？你不知道啊，别的女生都怕毛毛虫，她倒好，特喜欢，抓起来就往我茶杯里放。奴婢个屁，今天这么乖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了。有时候觉得妹妹这种生物真恐怖……”
“哥，起来了，我给你带了早餐，你喜欢的豆浆油条。”卫楠依旧满脸的笑容。
“呃……谢谢你了。”卫腾无语，抓了抓头发，从床上爬下来，去卫生间随便洗了把脸，刷牙的时候，卫楠就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看到卫腾脊背起了一层疙瘩，“你……你看我干嘛？”
“哦，没事，哥你要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不喜欢芳草，我偏偏喜欢上那块冰了。”卫腾冲镜子露出惨然一笑，“你知道了吧？昨晚你跟周鱼说话我都听见了。”
“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人家不要我，我难道脑门上贴一块（免费赠送倒贴也可）的商标，爬人家床上去？”
卫腾咧嘴笑了笑，继续刷牙。
刷完了，随意拿毛巾擦了擦嘴巴，然后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餐。
“哥，那个人不值得你死心塌地的，你都知道他是冰块，会把人冻伤。”
“知道，所以我想放弃了。”
卫楠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从小到大，哥哥可是从来没说过放弃这种话。
小时候跟人打架，打到鼻青脸肿都从来不服输。
中学的时候跑一万米，跑到中途胃病发作，他惨白着脸都坚持了下来。
高中的时候投篮输给一个学弟，他硬是咬牙练习了一个月，赢了回来。
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可那股冲劲儿却是与生俱来，不管什么事，只要开始了，他非要弄个结果出来，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次居然这么快想通了？
是脑子开窍了，还是……伤得太重了，没办法继续下去？
“其实吧，想开挺容易的。他都那么说了，叫我别缠着他，我这人虽然脸皮厚，可我也有自尊的。”
“虽然我那点自尊在人家眼里算不上什么，可是，我，不想自己把自己也看低了。”
卫腾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子，将来最好让人追你，去追别人也找个性格好点的，被拒绝啊，那种感觉，不好受。”
哥哥第一次用这样严肃的表情跟自己说话。
在卫楠的记忆里，老哥总是欺负她，小时候跟她抢东西吃，长大了也不给她好脸色。可是，她知道哥哥心里疼她，他每次出门都会给自己带小礼物，虽然回来之后会一脸臭屁，扔垃圾一样扔到床上。
“给你的，别谢我啊，做饭给我吃就行！”每次他都这么说，卫楠倒也乐乐呵呵跑去给哥做饭。
突然间眼眶有些酸涩，像哥哥这样的人，应该找个温柔的女子去珍惜守护，萧凡那人，主动去追他，还被他嫌弃，说什么别缠着我，那个混蛋简直是太不识好歹！
混蛋萧凡，你等着瞧，我会每天诅咒你的，回去剪小人，把你画上面，烧给阎王当小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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