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受宠若惊
萧凡其实有点受宠若惊, 被卫腾这样细心的对待, 哪怕最美的梦里, 都没想过。
僵直着后背张大嘴巴, 任他喂饭, 萧凡只觉得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我家傻卫腾也长大了，学会关心人体谅人了, 那扇被他无情关上的窗，又开了条缝隙，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 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灰暗的心情也顿时明亮起来。
吃完饭, 两人面临一个严重的问题。
该怎么洗澡？
总不能用牙齿咬开水龙头，然后站在下面背对着冲吧？
卫腾坐在沙发上, 想来想去，只有自己帮他忙了。
可是, 这个混蛋自从在医院听到自己说那些冲动的话之后, 居然没点反应, 卫腾又拉不下脸来再次吼一声“老子想陪你一辈子！”只好憋着。
现在两人之间依旧是不清不楚的关系，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想起来都会觉得很尴尬。
像当初刚喜欢他的时候一样, 那种担心又期待的感觉, 像初恋一样美好。
“我, 先, 走, 了。”看萧凡还没反应, 卫腾气呼呼的把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从沙发上弹起来，头也不回往外走。
萧凡突然道：“能帮我洗澡吗？我的手……”
卫腾握拳，不能同情，那家伙在装，不洗澡又不会死！
“卫腾，至少帮我放水好吗。”萧凡抬头笑得温柔。
卫腾咬牙切齿，一边跑到卫生间放水，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你这没出息的孬种！人家一笑你就啥原则都没了，一看到人家那包起来的手你就心疼了！
孬种！孬种！
一边骂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倒是很麻利，迅速放好水，然后打开门叫萧凡。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来来来，我给你洗，今天我就伺候你一次。”
以后换你伺候我……
这句话卡在喉咙没敢说，想起以前他很温柔的“伺候”自己的场面，卫腾的脸有些发烫，怕他看出来，赶忙垂下头进了浴室，不敢看萧凡的眼睛。
卫腾的动作虽然很笨拙，却很小心，害怕碰到萧凡受伤的手臂，动作也特别慢。
那粗枝大叶中夹杂着担心的样子，让萧凡的心里很是温暖。
看着他近在眼前的刺猬头，萧凡突然好想抱抱他。
轻轻的抱一下就好。
然而这只是奢望，手臂还是没法动，打着厚重的石膏在胸前吊着呢！
该死的叶敬辉！你就不能只绑我一只手吗，留一只抱抱卫腾不行吗？
因为从来没照顾过别人，再加上紧张，卫腾的动作特别慢，两人都出了一头的热汗。
眼前的身体肌理分明。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腿，蜜色的健康肌肤，身材堪称完美……
卫腾心跳得很快，赶忙低下头盯着地板。
“你……你站过去，向后转，背对着我，别让水淋到手臂。”几乎是吼叫一般粗鲁的说话，却掩盖不住关心。
萧凡扬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听话的转过去背对着他。
卫腾帮人洗澡简直是闪电般迅速，好像在握着一只烫手的山芋，想要搓两下赶忙丢掉一般。
打开龙头从头到脚冲了一边，然后挤点沐浴露随便抹一抹，用手揉一遍，再用水冲洗干净。
——你这不是在洗澡，你是在洗土豆啊？
萧凡失笑，却没有说出口，从镜子里看到卫腾涨得通红的脸，萧凡怕自己再开他玩笑，他会爆炸。
卫腾神速的洗澡方式简直让人无奈。
没过五分钟，就结束了。
从小到大洗得最快的一次澡啊，都能破记录了。
萧凡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想象中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甚至连暧昧的气氛都没营造成功，在他土豆一样三两下搞定之后，用大浴巾把萧凡包粽子一样一裹，然后推出洗手间，拉到卧室。
“行了，你睡觉吧，我回去了。”
说着便低头往外走。
萧凡叹了口气，被卫腾这样照顾，真是很幸福，要不是因为手受伤之后吊起来，日常生活很不方便……萧凡还真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天天被卫腾照顾。
***
当夜星光灿烂，楼上楼下的两人，都梦见了一些过往的愉快情节。
半夜醒来时，卫腾打开窗户透气，发现楼下也有微弱的灯光，吓得赶忙钻回了被子。
对萧凡来说，这几天，卫腾真是体贴得要命。
每天早中晚三餐按时送到，吃完之后还帮忙洗澡，把萧凡伺候得在卧室里躺下，这才跑回去。
这天中午，喝了一些水之后，萧凡突然想上厕所，求助的目光看向卫腾。
萧凡虽然尴尬，不过看卫腾瞬间涨红的脸，又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厚着脸皮说：“你帮我吧。”
卫腾点点头，扶着萧凡进了洗手间，一双手一直在那哆嗦，好不容易顺利解决，卫腾赶忙帮萧凡穿好裤子，转身边走边喊：“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你去沙发上坐会儿……”
耳根红红的，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萧凡无奈的叹了口气，真容易害羞啊！
其实卫腾一直都是如此，刚开始追求自己的时候，也会脸红，虽然他总是大大咧咧不在乎的样子，可那张脸，总是把他的心事全给出卖了。
萧凡坐在客厅里，只听厨房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起身去看，只见卫腾手忙脚乱打翻了好几个盘子。
见到萧凡之后，卫腾抬头瞪他一眼，“叫你回去坐着，我马上弄好。”
“你行吗？”
卫腾气得哼了一声，“区区盘子能奈我何，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萧凡笑着转身走开，心里却在说，以后，绝对不让卫腾进厨房，他简直就是在厨房里制造灾难。
然而，灾难并没有因此结束。
萧凡刚在沙发上坐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赶忙回头到厨房门口，只见卫腾的脸被熏成了黑炭。
卫腾伸手抹脸，越抹越黑，那模样简直糟糕透了。
萧凡无奈道：“你还是出来吧。”
卫腾的黑炭脸似乎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那个……粥糊了。”
“嗯，闻到了。”
“靠，这个破煤气，老半天都拧不开，好不容易排队买来的粥就这么糟蹋了。”
萧凡斜眼一看，只见黏糊糊的粥全倒在灶台上，烧成了黑糊糊的东西。
“好了，出来吧。”再不出来厨房就要被你炸了。
卫腾点了点头，跟着萧凡到了客厅，脸上被抹成了黑炭，毫不自知，还殷勤地从盘子里黑乎乎的饭菜中，挑能吃的给萧凡喂，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
萧凡嘴里吃着带了焦味的饭菜，眼前看着大猩猩一般黑乎乎的脸，心里却甜蜜得很。
这个傻家伙……
不如以后教他做饭吧，他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做个饭都能风卷云残毁灭厨房。
一转身碰翻一个盒子，一挥手又打烂一个盘子……
厨房里一片乌烟瘴气，惨不忍睹。
***
卫腾走后，萧凡躺在床上，算起来，再过三天，这破石膏就可以拆掉了。
拆了以后，有些话要跟他说，双手自由了，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抱抱他。
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睡觉。
卫腾回到住处，牛姗姗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看，“哟，这猴子的P股怎么长到你脸上了？”
卫腾怒视着牛姗姗：“你这女人咋这么多废话！”
“是不是恼羞成怒啊，卫腾？”周宇在旁边坏笑，“来，跟哥们儿说说，又干嘛了？”
卫腾咧嘴笑，“我干嘛了……关你什么事。”
说完扭头，哼着歌去了卫生间。
卫腾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抬头一看——
镜子里的人一脸黑乎乎的，全是烧焦的煤炭颜色……
卫生间传来一声惨叫，客厅里的周宇和牛姗姗无奈的摇了摇头。
牛姗姗意味深长道：“毛头小子谈恋爱，就是这样幼稚的，咱俩当初也经历过，记得吧，我生日那次用蛋糕抹花了脸，你还说我特可爱来着。”
周宇心里嘀咕，那总不能说你像老巫婆吧。
牛姗姗继续说：“萧凡对外人冷漠得很，对卫腾可挺热情的，我觉得他们俩特别配。”
“他就这么简单的原谅萧凡了？”周宇似乎还有些气不过。
牛姗姗白了他一眼：“你别再破坏别人，我看萧凡也挺不容易的，遇到卫腾这粗神经，挺累啊。”
周宇嘿嘿一笑，“那倒说不定，也许人家一点儿都不觉得累，还觉得逗卫腾挺好玩呢。”
晚间，卫腾把两位叫出来陪他看球赛转播。
卫腾霸占了中间最长的沙发，展开身体躺在那。
周宇和牛姗姗俩人，可怜巴巴挤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卫腾目光飘过，看到人家甜蜜的样子，伸出脚踢了周宇一下。
周宇刚要发作，牛姗姗却突然说：“卫腾的脚怎么这么臭？”
“屁话，我的脚才不臭，是你鼻子有问题吧？”
周宇笑道：“姗姗鼻子再臭，也没你的嘴臭。”
牛姗姗突然严肃起来，“那是什么味道？我的真闻到了。”
周宇皱着鼻子，大狗一样顺着味道闻过去，闻到门口，回头道：“似乎是楼道里传来的。”然后又打开门，吸了吸鼻子，“什么东西……是煤气？”
牛姗姗赶忙跳了起来：“出去看看啊！”
卫腾愣住，心跳似乎瞬间停顿了一下，张大嘴巴就跳了起来，“是不是楼下！！完了完了！我今天在厨房里煮饭好像没有关煤气啊！”
紧张到手指发颤，声音都在打哆嗦。
牛姗姗白了他一眼，“那还傻着干嘛！快下去看看！你有钥匙吧？”
两人到楼下打开门，一股刺鼻的味道，果然是萧凡的厨房里传出来的。
卫腾捂住鼻子就冲进了卧室。
萧凡睡得很安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卫腾抓着他打了石膏的胳膊，摇了半天没反应，呆呆的坐在那看着他，哽咽着叫萧凡的名字。
“萧凡，你醒醒……”
“萧凡……”
从来没有那一刻般，觉得生命如此脆弱。
从来没有想过，哪一天，一次意外，他可能会突然离开自己，永远的离开。
他的手因为自己而受伤了，双手都打着石膏，这些日子什么都不能做，可是，他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说过。
甚至连失落的情绪都没有露出来过。
他是怕自己会自责吧？所以在自己面前表现得那么从容坚强，好像绑在他手臂上的纱布，像穿了层衣服一样自然。
可是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他总是对着想要拿起的东西皱眉。
他那么骄傲的人，吃饭，洗澡，甚至上厕所，做什么都要人帮忙，他还一直笑着说没关系。
倒是自己，之前骗他说去面试，后来又骗他说跟周宇在一起了，遇到麻烦就躲起来……
他自尊心那么强，其实，单单这几次欺骗足够让他反感甚至厌恶了吧？
可是他一直坚持着。
他说，我会等到你重新接受我的那一天。
现在好了，他在生死边缘徘徊，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想说的话都没跟他说过，尽顾着胡思乱想闹别扭。
浪费那么多时间，值得吗？
“萧凡，只要你醒来，我做什么都可以，你给我醒来……好多话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醒来啊……”
牛姗姗开了全部的窗户，回来的时候就见卫腾傻乎乎坐在那，使劲摇晃着萧凡。
牛姗姗气得跳脚：“愣着干嘛？人工呼吸啊！快点快点！”。
据说煤气中毒之后，得赶紧通风并且人工呼吸，牛姗姗毕竟不是专业的，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且不说萧凡到底是不是中毒了，至少，目前叫了半天还没醒来。
卫腾点了点头，赶紧凑过去掰开萧凡的嘴给他做人工呼吸，吹了半天之后，突然，自己的舌头却被缠住。
“唔……唔唔……”
唉？怎么回事？
卫腾挣扎了半天，背后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传来，周宇也进来了。
“卫腾，我叫了救护车，来了来了，快扶他过去！”
卫腾涨红了脸，一把推开萧凡，“混蛋，你给我醒来！”
萧凡皱皱眉，半晌之后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疑惑地道：“卫腾？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做梦两个字，在看到周宇和牛姗姗瞬间变成猪肝色的脸之后，很识相地吞了下去。
楼下响起救护车鸣叫的声音……
周宇和牛姗姗黑着脸瞪卫腾，卫腾黑着脸瞪萧凡。
萧凡无辜状耸耸肩膀，“到底怎么回事？”
拜托，原本好好的做着美梦，你们突然闯进来，瞬间让这里变成了抢救现场？
楼下的救护车还在响，在深夜里惊天动地的。
无奈之下，只好是罪魁祸首周宇下去接受救援医生们的白眼。
被骂了一通之后，周宇垂头丧气的上了楼，继续接受牛姗姗的白眼。
“你啊！你还是学化学的！米粥的糊味儿跟煤气的味道都分不清，还打120把救护车给叫来，丢死人了你！哪有煤气中毒！你那鼻子是怎么闻的？”
牛姗姗一阵咆哮，周宇垂着头打哈哈，谁叫他一时激动，还没搞清状况就说是煤气，结果卫腾是太紧张，牛姗姗是太雷厉风行，好好的一碗糊米粥，被假想成煤气中毒，连救护车就惊动了，真是够丢人的。
萧凡看着周宇被教训，翘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个屁啊！”卫腾愤愤地看着萧凡，“都是你，叫半天没反应，我还以为你煤气中毒了……”
萧凡皱眉：“我在做梦，哪有那么容易醒。”
牛姗姗回头冲萧凡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拉着周宇，出了门之后才说：“我去外面买点吃的，周宇你先在这留守。”
“我可不想当灯泡……”
牛姗姗凑过来，在周宇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卫腾这人，一紧张就手忙脚乱的，安静下来又胡思乱想，特别是这次，他还以为是他的错才让萧凡差点挂了，肯定内疚得要命，现在知道了，肯定又生气又郁闷，你在这，先帮他们把厨房收拾一下，我刚瞄了眼，厨房那里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周宇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买东西？万一被抢劫了，咋办？”
“放心，敢惹我的，这世上除了你，还真没几个。”牛姗姗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手势，头一扭，长发一甩，飘飘然走了。
周宇叹气，唉，姗姗啊，你不知道你那弹簧一样的卷发，甩起来效果很恐怖啊？
哀叹完毕，赶忙回头进去收拾厨房。
卫腾也真牛，好好的厨房简直就是个灾难现场，碎掉的碟子就不说了，厨台上一大堆黑乎乎的米粥……
***
修文重复的一小段，请无视，直接按下章。
萧凡其实有点受宠若惊，被卫腾这样细心的对待，哪怕最美的梦里都没想过。
张大嘴巴任他喂饭，萧凡只觉得心里又甜蜜又酸楚。
我家傻卫腾长大了，学会关心人了，那扇被他无情关上的窗又开了条缝隙，屋子里也顿时明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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