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云云已经知道顾茗和那小孩儿的存在了,梁笑笑觉得自己也无需再拖。
梁父还在外地考察,胡小冉也跟在后面,梁笑笑觉得自己必须在他们二老回来之前把这个婚彻彻底底离掉,要不然之后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
快刀才能斩乱麻,慢刀连细丝都切不了。
梁笑笑给白铮打电话约时间地点,白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穿过来,透着一股子冰冷:“时间你定,地点我定。”
“行。”
“回家。”他的口气很果断,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已经磨得太久了,梁笑笑把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和白铮的拉锯战上。
“白铮,我必须和你讲清楚,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踏进那个家了,之后我要和你说任何事情,我都不可能再回去。”
白铮声音落到冰点:“那你永远都别想离婚,明天下午两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梁笑笑捏着手机,慢慢消化白铮的态度。
她想太多年了,她几乎都要忘记白铮那种决然中透着不耐烦的态度了。
这么多年的婚姻,即便两个人有过什么口角,白铮似乎也从来没用过那么冷淡的态度对自己。
他是别人嘴里的好丈夫,其他人羡慕不来的妻管严——所以呢?撕掉那层戴的时间太久都无法摘掉的面具,他还是曾经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白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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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笑笑带着所有的材料,重新踏进了那扇门,一切依旧未变,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值得留恋的气息。
白铮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玻璃茶几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落地窗开了一扇,风从外面吹进来,客厅里残余着些许烟味。
梁笑笑坐到白铮对面,把离婚材料一件一件拿出来,低着头整理手里的东西,面无表情道:“你只要签个字,剩下的都交给律师,你放心我会重新找个靠谱的律师。至于房产股票那些东西,我通通不要,净身出户。”
白铮靠坐在沙发上,衬衣大敞开,露出坚实的锁骨和脖子。
他抬眸看着梁笑笑,眼神深邃木然。他抽了一个下午的香烟,一包接一包,嘴里满是苦涩,喉咙都哑了,吐纳出来的气息都透着一股子难闻的焦油味道。
他双目赤红,好几天都没有睡好。
他看着她,他想她还是那么美,气色不错,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她在自己面前说的每一句话就让他觉得如临刀锋,同时她又说得那么容易,那么轻松。
“我不会答应离婚的。”白铮这次再也没有问为什么,直接给出了答案,他已经不需要为什么了,反正说什么他都不会同意。
梁笑笑的手顿了一下,抬眸时目光清明:“我知道你其实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不过你已经懒得多问了。但是白铮,我必须要离!”
白铮保持着姿势,眼神都没有变过:“你说。”
梁笑笑坐着,是她习惯的姿势,“因为和你离婚,我才能开始新的生活,抛掉所有的过去。”
白铮打断,勾唇突然冷笑了一声:“包括我么?”
她点了点头:“对,包括你。”
梁笑笑没有任何犹豫,但白铮心下却是一颤,就好像她手里一把刀,她要斩断过去的一切,刀锋落下时却是直接插在他心里。
白铮嗓子干干的,最终将那句为什么压在喉咙里。
他没说话,梁笑笑垂眸看了看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又重复了一遍:“只要签个字就好了。”
白铮终于坐了起来,从茶几上拿过那份文件,看了一眼,抬头的几个黑体大字显眼而刺目。
茶几上放着一只签字笔,他漠然拿过来,在协议书一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同时他看到另外一方的签名处还是一片空白,还没有签字。
梁笑笑的目光自始至终缠绕在白铮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从他拿起桌上的协议书开始,到最后签完名字习惯性的顿了一个点。
焦距如此清晰,时间都好像拉长了无数倍,那个过程其实只有几秒,但她却觉得万分漫长。
最后,当白铮放下笔的时候,她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眼眶一紧,眼泪不知为何就像是要急涌而出,瞳孔胀痛。
她的手又抖了一下,脑子里有片刻空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她咬了咬唇,正要从白铮手里接过协议书,白铮却突然抬眸,彻骨的寒意隐没在他双眸中,他就那么看着梁笑笑,双手交叉用力,一下一下撕了手里的协议。
梁笑笑惊愕的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喊一声却已经迟了:“白铮你做什么?!”
协议书被白铮撕得粉碎扔在地上,白色的纸片就好像是梁笑笑满心的期望,全部都化成了破碎的幻影。
梁笑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眼泪蓄在眼眶中,双眸通红。
希望破灭之后的麻木,等待后被生生撕碎的期盼,这样的感觉根本就不陌生,熟悉得让人惊恐!
如同很多很多年前,白铮在实验楼天台上吻顾茗,又像昏暗杂乱的酒吧里,白铮嗑药后扭曲而陌生的面孔……怎么会陌生呢?很熟悉,非常熟悉,万分熟悉。
梁笑笑突地站起来,一把将茶几上搁置的一本书砸了过去,白铮没有躲,那本书直接就砸在他额角上,顺着重力落在地上。
她悲恸而怒,她想难道就这样么?!一辈子就这么和白铮这么耗着?磨掉自己心里所有的棱角傲气和希望?毁掉爱情甚至自己么?!
现在除了那点点理智和傲气,她现在到底还剩下什么!?
梁笑笑的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落,她根本控制不了,就算她不想在白铮面前示弱,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难受:“你不是说想知道理由么?你上来,我告诉你理由。”
梁笑笑说完上楼,身影绝然,白铮自始至终一直漠然看着梁笑笑,他把书捡起来扔回茶几上,起身跟着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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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笑笑拉开了梳妆台的所有抽屉,打开衣柜在角落里翻出一个固定式保险箱,输入密码打开。
白铮走进来,眼神依旧是冷的。
她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丢给白铮:“还记得么?很久之前,就在你戒毒之后没多久,顾茗要出国,她是什么时候走的还记得吧。”
白铮手抖了一下,拿过那份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张H市飞巴黎的机票……时间是六年多前……
梁笑笑看着白铮:“你忘了?可是我没忘。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的,我帮你戒毒,好不容易说服学校让你考试答辩毕业,你呢?你偷偷买了和顾茗同一班的机票!”顿了顿又觉得有些可笑:“那最后为什么没和她一起走呢?因为她拒绝你了对么?所以你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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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笑笑本来并不知道白铮那天买了机票,他打车去机场的那天梁笑笑远远跟着,却没追上。
最后白铮从机场大厅里走出来,随手就扔了手里的一样东西。
梁笑笑在后面看着,跟上去捡起来,双手颤抖,心里血淋淋的,她抬眸看白铮戒毒之后瘦削的身影,心里第一次如此痛恨白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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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扔了的机票我捡回来了,白铮,这是我噩梦的开始,我那段时间经常梦到你手里拿着机票出国找顾茗,一去就不回,那时候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你回报我的又是什么?”
梁笑笑看着白铮,语气疏离冷漠,并没有大吵大闹,她想现在大概真是年纪上来了,已经没有当年的勇气和心境了,什么都变了。
梁笑笑又抽出床头里的首饰盒,把里面的首饰倒在床上,随手拿起一只镯子放到白铮眼前:“你有一段时间给我买了好多镯子,一只又一只,什么翡翠玛瑙飘花,你真的是买给我的么?难道不是因为你那个包养的小情人喜欢你买了哄她,顺手给我带的?”
梁笑笑又拉开床头柜,从一侧的柜子里拿出一个VC罐子,把里面的白色药粒全部倒在床上:“我当初吃的这药你以为是VC么?这些都是安眠药!如果不吃我要怎么睡?白铮,我吃了好几年安眠药了,天天吃,吃得头发掉得一把又一把你知道么?”
她又冲进主卧卫生间,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避孕药瓶子,砸到白铮脚下面:“避孕药,呵呵,避孕药?百忧解你也可以试试,治疗抑郁症确实挺不错的,至少不会想着从十几层跳下去。避孕药?”梁笑笑走到白铮面前,讽刺地冷笑:“我怎么可能需要那种东西呢?我常年安眠药和百忧解轮着吃,月经时有时无根本不规律,看中医看西医什么药都吃,白铮,我不孕很多年了……”
梁笑笑说着说着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滚烫地滴在自己手背上落在地板上。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要孩子么?白铮,”梁笑笑漠然道:“因为我根本不能生,我不孕。”
白铮自始至终拿着手里的飞机票。他垂着眼睛,双眸隐没在长长的睫毛后面,浑身僵硬,血液倒流。
梁笑笑突然嘲讽的想,是不是任何一场婚姻的落幕,都需要两方付出代价?为什么最后她就不能抬着脖子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那样离开呢?
她曾经付出那么多,最后却还要踏着自己碎成渣的感情,冲出这场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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