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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小花鼓 颜凉雨 4949 2021-04-02 13:03

  这一年的夏天来得很突然, 好像五月末还穿着外套呢, 一进六月便忽然可以穿短袖了, 大太阳勤劳的散发着光和热, 只早晚还有一些微凉。

  陆梵醒了,叶子临跑了。陆梵云淡风轻提起这事儿的时候, 刘远点的咖啡刚刚端上来, 要不是陆梵表情太过祥和, 刘远真有可能就直接摔杯子了。

  ——不砸不足以发泄他心里的愤怒。

  “你怎么都快毕业了这气性还没改哪, ”陆梵淡淡的笑, “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我他妈就气你不气!”刘远吼完,想也没想便拿起咖啡狠狠喝了一口,结果下一秒就喷了出来,从舌头到喉咙都跟烙铁烫过似的,火辣辣的疼。陆梵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的冰咖啡推过去,刘远抓起来咕咚咕咚喝掉大半杯,总算觉得活过来了。

  陆梵有点担心, 但也有点哭笑不得:“舒服点没?你就不能不这么毛躁?”

  “不成,这辈子达不到你那境界,”刘远没法淡定, 而且他很后悔, “我他妈那天晚上就该在医院走廊把那王八蛋掐死。”

  陆梵眨眨眼:“别啊, 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呸, ”刘远想也没想,直接回了一句,“那还是杀人元凶呢。”

  陆梵的微笑很安静。

  刘远撇撇嘴:“真正救人的是咱白衣天使。又不是叶子临给你抢救洗胃挂吊瓶的,哦,就在门外挠两下墙抓几把头发就有功了?”

  陆梵被刘远描述的那画面逗得扑哧笑出声来:“他真挠墙揪头发了?”

  刘远警惕的眯起眼睛:“别和我说你心软了啊。”

  新的冰咖啡被送了过来,陆梵喝了一小口,才说:“不存在心软的问题。”

  刘远放下心来:“那就好。”

  陆梵接着道:“压根儿也没硬过。”

  刘远想拿杯子砸他了。

  “你他妈差一点儿没命你知道么,要不是那王八蛋发现得早……”刘远说不下去,他想起来还难受。抢救室的灯红得像鲜血,至今历历在目。

  陆梵轻轻扯起嘴角:“你们是不都以为我赌气呢,拿自己让叶子难受?”

  叶子这个称呼最早是刘远发明的,可陆梵听了觉得很有爱,便也这么叫了,沿用至今。

  刘远听见陆梵的话皱起眉来,他用力去想自己那天晚上的心情,拿刀在手腕上比划的时候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郭东凯抱着自己后悔莫及痛哭流涕,只要那么一想,心里便觉得特别痛快。于是他反问陆梵:“不是吗?”

  陆梵很认真的摇了头:“那时候是真想死了。就是觉得特别累,特别无力,好像你用再多的劲儿也抓不住你想要抓的东西,人一疲惫到极点,就想休息。”

  刘远难受:“有他妈这样休息的么!”

  陆梵深呼吸,然后轻笑:“再来一次我也不扯这个了,谁知道叶子还有没有那良心救我,就算有,还有没有那体力背那都两说。”

  “你不是一心求死么,不救你正好。”刘远磨得牙根儿痒痒。

  “现在不想了啊。”陆梵苦笑,“你知道我醒来的第一个感觉是什么吗?”

  “庆幸?”

  “疼。”

  “胃疼?”

  “脸疼。”

  “啊?”

  “我刚醒,我老爹就特和蔼的问医生,我儿子没事儿了吗,结果医生刚点头,他老人家就飞身过来左右开弓,呵呵,我妈差点儿为这个和他离婚。”

  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天晚上不断回荡在走廊里的哭声,刘远特中肯的说了句:“活该。”

  他们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夏初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来,暖意中带着几丝慵懒。

  忽然没了话,陆梵便无意识抚弄起自己的手指,刘远这才发现那戒指又套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刘远觉得奇怪:“你不是把戒指还给他了吗?”

  陆梵说:“他趁我昏迷的时候又套回来了。”

  刘远黑线:“然后你就醒了?”

  “你当睡美人呢,”陆梵笑起来,露出几颗好看的牙齿,“我醒来的时候他早跑了。”

  刘远实话实说:“我不能理解。”

  陆梵问:“他还是我?”

  刘远把脑袋晃成了拨浪鼓:“都不能。”

  陆梵想了想才说:“他可能不知道怎么面对吧,我家人,他家人,太多太多了,所以就逃了呗。反正烂摊子通常都是我收拾,习惯了。”

  刘远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你回去照镜子找找看脑袋上是不是有天使光圈儿。”

  陆梵望向窗外,阳光让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男人的侧脸很漂亮:“我不是不生气,只是气过了,闹完了,又会去想他的好,控制不住。”

  刘远怀疑陆梵被灌了迷魂汤:“他有好吗?”

  “有啊,”陆梵转过头来,跟前辈似的语重心长,“当你特喜欢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吧,脑袋里就都是他的好了,他干再多的坏事儿也存不住,你就是觉着他好。”

  刘远想说这不贱么,可回头一琢磨,这话好像也在自己脑袋里出现过,只是什么时候什么情景下的,有点想不起来了。

  聊天快接近尾声的时候,陆梵才说了今天找刘远出来的目的。

  “一来是谢谢你那天晚上陪着叶子,我妈都跟我告状了,说有个小男孩儿陪了他一宿,我一想就是你。再一个,就是想跟你告别。”

  “告别?你要去哪儿?”

  “法国。”

  “念书?不对啊,你这都毕业多少年了……工作?定居?”

  “找人。”

  “……操!你别和我说叶子临跑卢浮宫陶冶情操去了!”

  “呵呵,差不多。”

  “陆梵,”刘远忽然严肃起来,“要是换我,肯定不会追过去。”

  陆梵敛了笑意,认真的问刘远:“真不会?”

  刘远很笃定:“真不会。”

  陆梵又问了一遍:“真的不会?”

  刘远有些心虚了。

  真的不会吗?操,这他妈的谁说得准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感情这玩意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和陆梵在街角分手的时候,刘远说叶子临欠你太多太多了。陆梵便乐,说还不起最好,最最好的是能还个几辈子。刘远心有戚戚焉,说难怪你能一直压在叶子上面,合着世间万物都是有道理的。

  这个周末,周石也没闲着。

  六月是毕业的季节,电视上天天都在讲就业形势多严峻大学生毕业等于失业云云,耳濡目染的,周石便在刘远那儿旁敲侧击。最后发现小孩儿的工作果然也还没解决,于是这心就惦记起来。

  周石那所谓的总经理不过挂个虚名儿。周石爹知道自己儿子不是干活儿那块料,可还是千方百计在子公司里弄了个空把人插了进去,美好的愿望自然是希望周石这破铁能成钢,可再不济,起码眼皮子底下好监管嘛,总不至于惹出什么事儿。至于周石妈,那就是溺爱的典范,反正自己儿子怎么做都好,怎么看都帅,周石妈最爱做的事儿就是打扮成贵妇状带着儿子逛街,倍儿有面子。

  周石一直对这种放养状态挺满意,有吃有穿有闲有钱,似乎想干什么都成。可当他想给刘远弄个工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个所谓的“干什么”,是受了很大局限的。

  他想把刘远弄进自己公司,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可行性方案。专业不对口还在其次,真正主事的是副经理,他总经理弄进来一人倒没人敢说什么,可回头副经理一跟他爸报告,得,怎么进来的再怎么清出去。

  周石倒不担心自己老爹能猜到他和刘远的关系,就周爸那年岁的人,除非异常现象特别明显,否则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只是经营这么大一集团,自己老爹那铁血手腕周石是深有感触。任何裙带关系都给我玩去儿,能给公司创造价值的,成,你留着,不能给公司创造财富的,抱歉,那咱就拜拜。除了自己这直系血亲有了特殊待遇,周石还没发现其他幸免者。

  自己公司不成,周石就想生意场上打过交道的人,可他最后很郁闷的发现一个事实,他还真没在生意场上交过几个正经能靠得住的朋友。一起喝喝酒泡泡夜店还成,求人办事?别说人家能不能应,就是真应了,周石觉得自己都不放心。

  为这事儿周石纠结了挺多天,结果这个周末灵光一闪,终于让他想到个稍微能靠点儿谱的人。嗯,稍微。

  “我就说,大佛哪能平白无故的光临我这小庙呢。”听周石絮絮叨叨的说完,潘妮优雅的把烟圈儿吐到男人脸上,从眼神到音调都慵懒着。

  “佛也得化缘哪,”周接接完茬,又特认真的问了句,“我说姐姐,你到底睡醒没?”

  潘妮在吧台里面,周石在吧台外面,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可同样都是趴在吧台上。

  面对面的距离很近,随便弄个第三人来看,都会觉着他们这算举止亲昵,不过酒吧里的几个小工早就见怪不怪了。一个GAY,一个拉拉,你还指望俩人擦出火花?

  潘妮是真没睡醒,她的精神头通常出现在晚上的营业时间里,现在大下午的,要不是周石催命似的不断电话骚扰,她根本都不可能过店里来。不过没睡醒归没睡醒,周石的意思她还是懂了的:“不就是你想把情儿放我这演绎酒吧里打工么,明白。”

  “结了。”周石赞许的点点头,那表情跟领导肯定下属似的,“什么时候我带他过来,得签合同吧。”

  潘妮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当这里是你那总经理办公室啊,回头带来我先看看业务水平再说。”

  “业务水平还用看?我拿我的人品担保。”

  “……那我必须得看看了。”

  “喂,你就不能不挤兑我?”

  “很难。”

  周石被噎得哑口无言,可不大一会儿,又乐了。他喜欢跟潘妮说话,不用掖着藏着,也不用端着摆着,就简简单单直来直去。

  潘妮认识周石的年头很早了,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她比周石大一点,那时候俩人都是二十出头,总在一个同志酒吧混,慢慢的就熟了。说来也挺奇妙,人家都是男找男女找女,他俩往那儿一戳就跟踢馆的似的。更甚者,后来周石还找她假扮自己女朋友。可惜没去周家几回就露了馅,倒不是假恋爱被发现,而是潘妮没注意在人家周老爷子眼皮底下点了根女士烟,周石爹险些给潘妮灭了。伪装恋爱自然随即夭折。

  那之后俩人还厮混了一段日子,然后才渐渐地各走各路。周石毕业进了公司,潘妮开了酒吧。不过联系一直没断,还总时不时出来吃个饭扯个皮什么的。

  就像现在。

  潘妮把烟蒂按进烟灰缸,淡淡的看着周石:“我瞧着你这回挺上心呢。”

  周石想了想,才说:“真的,挺好一小孩儿。”

  潘妮好奇:“有多好?”

  周石眨眨眼:“好漂亮。”

  潘妮直接操了。

  周石黑线:“咱好歹也是LADY,文明点儿成不?”

  潘妮不屑的扯扯嘴角,没说话。

  周石知道她较什么劲儿呢,于是他不慌不忙的抬手指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也漂亮。”

  潘妮被酸倒了牙,不过她不准备继续吐糟了,周石难得春风一回,她决定发下善心。反正这人就这毛病,刚恋爱的时候对方啥都好,连骂人都能听成古典乐音符。

  临毕业的前一个礼拜,周石带刘远去了潘妮的酒吧。刘远挺意外,他基本没和周石说过工作的事儿。可更多的,还是窝心,就像有个小火炉在那儿烤着,暖烘烘的。

  找工作也是颇能让人成长的一件事,碰壁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少了轻狂,多了稳重和淡定。刘远对工作的心理预期也一降再降,现在他觉着无论什么,起码能先找个干着。

  刘远和酒吧里的乐队配了一下,演奏几首曲子都还挺成功,事情也就这么定下了。他一开始还有点好奇潘妮和周石的关系,不过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也就释然了。

  最大的烦心事儿解决,刘远心情挺好,刘远心情一好,周石也乐呵,俩人就商量着去洗浴中心放松下。

  刘远没想到能在那儿碰见郭东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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