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灯会是榕城一年一度的当地盛会, 此时城里所有的树枝上都会缠满小灯泡, 河边还会有大型的灯展,大多数都是做成植物或是动物的样子,到晚上十点, 河边还会放烟火。
容白在榕城生活这么久, 其实并没有去看过灯会, 他懒,又有别的兴趣, 一个晚上的时间从不想浪费在这上头。
但是大约江岩柏是喜欢看的, 容白也摸不准。
江岩柏这个人, 真要说喜欢什么, 估计自己都说不出来。
容白停好了车,和江岩柏走在河边,最近几年榕城又重新修整了一次,河边不仅干净,花草树木也是修剪好了的。
路边有卖饮料的店铺,容白去给自己买了瓶果汁, 又给江岩柏买了瓶乌龙茶。
江岩柏接过那瓶乌龙茶, 神色复杂地说:“谢谢。”
容白很是不以为然:“就是瓶水, 这有什么, 你不要和我客气。”
江岩柏没说话, 跟容白并肩走在路上。
这时候看灯会的人基本都是拖家带口来的, 一家人过来热闹, 河道两边还有放风筝的, 大人小孩都有,看谁的风筝样式最好看,飞得最高。路灯上还挂着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容白还是很新奇的,他边走边看,差点忘了自己是出来约会的。
好在江岩柏觉得他还是个小孩,也没说什么,看容白兴致贸然的样子,他嘴角也不自觉带了笑。
小的时候,容白他爸妈也带他出去玩过好几次,说起来也有些好笑,他家里也算是有钱人家。可是爸爸要管着偌大一个公司,妈妈是老师,平常也很忙。
好不容易等容妈放了寒暑假,又要到处去学习和开会。
一家人其实也是聚少离多,虽然父母对他好,可是一家三口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你没看过灯会?”江岩柏忽然问。
容白笑了笑:“没有,以前懒得出来看,人又多又吵,还觉得不如在家里打游戏。”
这确实还是个小孩。
江岩柏看着容白笑起来眼角弯弯,真想上手摸摸容白的头,但是手举到一半又放下了。
他目光暗沉,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三十岁了,按老话来说也到了而立之年,以前认识的人,别说比他大的,比他小几岁的现在也早就结了婚有了孩子。
江岩柏知道自己到现在都没谈恋爱是性格的问题,在商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没混出头的时候,也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出头了,总算是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活。
可是他心理有了阴影,谁都不信任,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人家一接近他,他就觉得人家是图他什么。
之前江岩柏也专门去看过心理辅导,但是人家医生只说是他压力太大了,别的也没什么。
原本江岩柏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他是个孤儿,就算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也没人会逼他传宗接代。
可是容白不一样,这小孩是有爸有妈,娇生惯养长大的,就是他不要孩子,他的父母会同意?
更何况他还年轻,心性都还没有定,以后怎么样从没有打算过。
江岩柏叹了口气。
容白有些诧异:“你叹气干什么?不喜欢灯会吗?”
江岩柏没说话,他看着别人阖家欢乐的样子,还是有些羡慕的,嘴上不说,眼睛骗不了人。
容白当然也看出来了,以前江岩柏就说过,他想要一个家。
只是那时候的容白只想要爱情,不想要家。
就连江岩柏求婚,容白当时也并不想答应,他以为自己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被婚姻束缚。
可是现在,容白觉得,自己大约,也是想要一个家的。
就算家里只有两个人也没有关系。
小孩子放风筝,永远是盯着风筝不看路,小胖墩的后背就撞上了容白的腿,一股屁坐到了容白的脚上,小孩还愣了愣,风筝线断了,从他手上飞走了。
小胖墩眼看着风筝线被带着飞的越来越远,也不起来,张开嘴就开始大哭,也不看坐着的是谁的脚,就抱着容白的腿,眼泪全往容白的裤子上掉。
容白被撞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看见是个孩子才双手把这小胖墩抱着站起来,蹲下去问:“摔疼了吗?”
小胖墩吸吸鼻子,摇摇头,带着哭腔说:“我不疼,我风筝没了。”
“你爸妈呢?”容白皱着眉头,灯会人多,又乱,一个孩子跑丢了,那就不容易找了。
小胖墩这才反应过来,他吓傻了,哭都不会哭了,呆愣愣地说:“我爸妈……我爸妈呢?”
这会儿知道找爸妈了。
容白又问:“你记得自己住在哪儿的吗?”
小胖墩一脸无辜地看着容白,摇摇头:“我住在仓河镇。”
仓河镇,虽然属于榕城,但离榕城还很远,现在高速公路还没有通,走山路要开三个多小时的车。
江岩柏说道:“带他去警察局吧。”
就算现在找不到父母,只要知道是仓河镇,警察也能把他送回去。
一个镇子并不大,人们基本也相熟,都是认识的。
这是个胆子大的孩子,知道自己要去警察局了也不怕,还问容白警察局有没有糖吃。
容白没怎么和这个年纪的小孩相处过,他以前不怎么喜欢小孩,又吵又闹,遇到家长没教养的,就算小孩犯了错也不教育,养成个小皇帝,熊孩子。
但是这个小胖墩还挺可爱的,容白难得的有耐心哄了几句。
好不容易送到警察局,这孩子还挺喜欢容白的,走的时候还说:“哥哥,你要是有空就来看我啊。”
容白也没答应,举手之劳,要是专门跑过去,人家还以为他要挟恩求报呢。
江岩柏问道:“你很喜欢小孩?”
容白吓了一跳:“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江岩柏:“你对那孩子挺有耐心的。”
容白摇摇头:“算了吧,让我看孩子,一会儿还好,时间长了就没耐心了。”
江岩柏点点头,没说话。
容白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你喜欢孩子?”
江岩柏叹了口气:“也不怎么喜欢。”
他太忙了,就算有孩子也没时间教养,还不如不生。
以前那几个合作伙伴的孩子,一个个被养的受不了一点苦,吃不了一点罪。只要见面,伸手就要红包,一点不合心意就要打要骂。
江岩柏也知道,这不怪孩子,怪父母,教不好就不要生,生了不教,还不如不生。
容白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以后你说要领养一个的话,我多麻烦啊。”
他这话只是说顺嘴了,脑子没过弯,看见江岩柏正眼睛也不眨的看着他,容白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容白有些尴尬,他看了江岩柏一眼,就低下了头,心里骂自己不长脑子。
江岩柏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笑他:“你想得还挺远的。”
容白期期艾艾:“也没想多远。”
江岩柏失笑:“都想到孩子了。”
容白哼了一声,不答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岩柏才状似无意地问:“你爸妈知道你是个……嗯……同志吗?”
容白差点笑出声来,也只有江岩柏这个年头还把GAY叫成同志了。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要是我有了对象,肯定要回去跟他们说的。”容白很是正经地回答,“我爸妈疼我,更何况我是个同志,以后就算结婚了,也是糟蹋了别人的闺女,我爸妈做不出来这种事。”
即便是再疼你,再不舍得糟蹋别人的闺女,做父母又哪里会同意你找个男人过一辈子?江岩柏没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想。
他是知道同志的,他刚出来打拼的那几年,认识的人里也有一个同志,还有个对象。
那时候他虽然不理解,但毕竟是别人关起门来过日子,江岩柏也不太在意。
后来听说其中一个的父母来了,还跑去另一个的单位上闹了一通,把人家的工作闹没了。
结果两个人,都被双方的父母送去了精神病院。
现在都出来了,江岩柏又一次还看见了,竟然又凑到了一起,做点小买卖,他看在眼里,也觉得不容易。
容白看江岩柏不回话,有些急了:“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爸妈那边,当然有我去说。我从知道自己是同志开始,就没想过要结婚生子,腿长在我身上,我爸妈总不可能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去结婚。”
他是已经出过两次柜的人了,这是第三次,一点也不怕。
“你别急。”容白忽然说,“我这段时间就去给我爸妈说,等他们答应了,你再考虑也可以。”
容白紧盯着江岩柏的眼睛:“你给我点时间。”
江岩柏没有动作,容白看了他好久,他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是小孩向自己表忠心呢,江岩柏心里清楚,也觉得暖心。
两人走在路上,夜里河边的风有些大,江岩柏走在容白旁边,不动声色地侧身给容白挡风。
容白毫无察觉,面带笑容的和江岩柏说着话。
直到灿烂的烟花骤然照亮天空,两人才一齐抬头,脸上都倒映出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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