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勤快的人,没想到一路跑下来,比她勤快的大叔大妈多了去。
这是她这几年来第一次起这么早,清晨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
以前学生时代时,她最爱早起。
早起后与那人去学校附近的公园约会。
在一起腻歪半个小时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公园去学校早读。
那些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都被岁月尘封了。
偶尔翻开来时,都是无尽的心酸。
陶然又去了那个公园,公园的变化也不是太大,就是公共设施换成了新的,当初的小树如今已经枝繁叶茂,可以为行人遮风避雨。
她在公园的长椅旁坐了好久。
曾经也是差不多的位置,公园的湖边也有这样的一张长椅,放学后,她会磨着他给她写语文作业,订正语文试卷。
一幕幕清晰的,跟高清电影一般。
她眯了眯眼,不敢再去想。
起身离开。
返回去时,她没有了跑步的力气,便慢慢吞吞的散步回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
这个城市迎来了早高峰。
本想去吃个早点,摸摸口袋,发现一毛钱都没有。
她低头懊恼之时,身边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一遍遍不耐烦的催促着。
陶然闻声侧首,一辆黑色轿车就停在她不远处,后车窗降下,露出男人清冷沉隽的脸庞。
是林百川。
她的前夫。
陶然笑笑,朝着他走去。
林百川眉心微蹙,瞧了她半晌,“又失眠了?”
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陶然点点头,又紧接着摇头,“也不算是失眠,就是做梦醒了后,就睡不着了。”
林百川的眸光沉了沉,没再多问。
叮嘱她,“回去再补个睡眠。”
陶然应了声,问他,“去公司?”
林百川淡淡应了声:“恩。”
陶然有气无力的抬手挥了挥,“拜拜。”
林百川点点头,欲要将车窗关上时,陶然突然一惊一乍的喊了声:“等一下。”
“怎么了?”
陶然耸耸肩,“我身上没带钱。”
林百川下巴轻扬,示意她上车,“带你去吃你喜欢吃的虾饺。”
陶然没有客气,拉开车门坐上去。
他们还没有离婚时,林百川经常一大早去给她买早点,买的次数最多的就是虾饺。
林百川拿了一个抱枕,又把自己的外套丢给她,“睡一会吧,到了我喊你。”
她问:“很远吗?”
“恩,开车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陶然:“......”
原来以前他要花两个小时的来回时间才能买到她喜欢的虾饺。
想到他去公司会迟到,于是拒绝,“我不想吃了。”
林百川侧脸看着她,“今天公司没什么事,几点到都没关系。”
陶然也没再执拗,把抱枕塞在脑后,将她的外套搭在肚子上,眯眼小憩,其实她一点困意都没有,就是头疼的厉害。
车内沉默着。
车厢里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她没有半分尴尬,却分外安心。
离婚后,还能像他们这般毫无芥蒂相处的,大概只有他们俩了。
林百川唤她一声:“陶然?”
“恩?”陶然睁开眼睛。
林百川也盯着她,略有犹豫,他还是问了,“是不是又梦到江迎东了?”
陶然怔了下,点头默认。
林百川试图说通她,“陶然,就算他跟你关系再亲近,是你的亲人,可他无恶不赦,这是他必须承受的后果。你没做错什么,也不欠他什么。”
“我知道。”她什么都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心里原谅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林百川,我们假设一下。”
林百川点点头,:“你说。”
她盯着他如墨的双眸:“假如,假如我有天走岔了道,被反水到敌.营,你就是被组织上派来对付我的那个特.工,最后我死在了你枪.下,你会怎样?你明知道我作恶多端,该死,可你能过得了自己心里那关吗?”
林百川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在心里问自己,他能过得的了自己心里那关吗?
她是他爱的女人,他曾经的妻子,他儿子的妈妈。
就是因为她该死,他就不会再自责吗?
不会的。
林百川一言不发。
伸手轻轻柔柔她的头,“睡吧。”
早餐店里,他们对面而坐。
林百川抽了几张纸巾,将她那边的桌面又擦了下。
问道:“昨晚又去舅舅家的?”
陶然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舅舅打电话给你的?”
“不是,我昨晚回来的迟,在路上看到舅舅陪你散步回来的。”
陶然点头:“恩,在舅舅家吃了顿饭,也不知道哪天我们就去执行任务,我怕没时间再陪他。”
林百川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他们点的餐端上来了,林百川也没再多说什么。
吃过早饭后,林百川又将她送回家。
到家后陶然洗了个澡,困意全无,头脑越发清醒。
便来到书房继续写她的小说,来寄托她心里无处释放的烦闷。
她光着脚丫蹲在椅子上,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还有三千字就大结局了。
可写了两个月,读者寥寥,留言的就只有一个,想想都是泪。
两个小时后,她统计了下字数,389
内心处于崩溃阶段。
卡文了。
而此时。
门铃叫嚣着。
大门也被锤子敲的震天响。
电话铃声还在此起彼伏,突然楼下传来了刺耳的警车鸣笛声。
陶然眯了眯眼,卧槽,还让不让人写文了!
啪的一下将笔记本合上,抄了椅背上的风衣套上就去开门,拉开门后,那人手里还举着未落下的锤子。
陶然压抑着怒火,“我现在在休假,在休假!!”
邢涛把手里的锤子递给穿警%服的小伙,“你们回去吧,替我跟赵局道声谢。”
“好。”
警.察离开后,陶然双腿交叉,膝盖弯曲,行了个礼,“上帝大人,请。”
邢涛向前一步,用脚将门踢上,“陶然,你这称呼我受不起,我得叫你爷!陶爷,你特么你现在是我老大,你是这个!”说着竖了个大拇指。
“咳咳!”陶然被呛了下,这老头儿,开始幽默了。
邢涛环看了房间一周,颇为讥讽,“你这房子的隔音做的不错呀,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准备开轰炸机过来!”
陶然摸摸鼻子:“那个...我耳背。”
邢涛抚了抚胸口感觉心脏病要复发了,看看腕上的手表,没时间跟她多啰嗦,直奔主题,“今天开始,你的假期正式取消!”
凭什么取消假期!
她小说还没有大结局呢!
三千字呀,还有三千字,够她写两天都写不完。
邢涛对她的哭诉置若罔闻,自顾自说着:“今天收拾一下,明晚的航班去B国。”
陶然豁出去了,“头儿,我要请辞!”
邢涛以为自己耳背了,拧着眉,“你再说一遍!”
陶然一字一顿:“我-要-请-辞!”
邢涛:“你脑子坏了吧!你请辞要去干嘛?”
陶然想也不想:“我要去JJ写文!你就全当我脑子坏了吧!”
邢涛一口老鲜血,“听说你从小语文就没及格过,你还去写文?有人看吗?!”
陶然:“...”
这是谁在到处败坏她,说她语文就没及格过?
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她也有自尊心的啊。
邢涛也做了让步:“咱也甭废话了,执行完这个任务,我放你三个月假写文!”
三个月?
蛮好。
可问题是,陶然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头儿,顺便问一句,我有命活到回来写文吗?”
邢涛的心情是沉重的,可依旧半开玩笑:“...等我回去打个电话给阎王,看看近期名单上有没有你名字。”
陶然发现她们头儿活泼了,幽默了,难不成恋爱了?
果然是中年男人一枝花。
邢涛简单交代了几句:“这回的任务是拿回丢失的一份国防密件,目标人物毒龙,具体的行动由你们这次行动小组的BOSS统一安排。”
陶然眼前一亮,小组?BOSS?
“谁?”
邢涛顿了下才说:“慕时丰。”
陶然:“......”
慕时丰是她的初恋,那个牵她走过无数路口的男人。
也是她唯一爱过的,现在还爱着的男人,只是阴差阳错的,他们多年前分手了。
略有沉默。
邢涛不动声色的又看了她眼:“还有...林百川。”
陶然:“......”
她的前夫,一个她不爱,却爱着她的男人。
一场婚姻,他们之间再也扯不清,剪不断。
邢涛走后,陶然没有了写文的心思,窝在沙发里,看着手机屏幕发怔,屏幕的联系人上赫然写着慕时丰三个大字,要主动打个电话吗?
这个男人不理她了。
偶尔来看她时,也是爱理不睬的,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看。
陶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主动示好,【听说你是我们的小组长。】
慕时丰半天才有回应,【不是。】
真是无聊透顶,他这副态度,摆明了还是不想搭理她,她厚着脸皮又问了句,【那组长是谁呀?】
问完后她自己都觉得矫情。
慕时丰回她,【你前夫!】
所以,这是怎么样的奇葩醉人三人组,吊炸天有么有?
初恋,前夫,还有个她。
陶然从微信里退出来,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还是继续写她的小说吧。
熬了个通宵,第二日的凌晨五点半,终于将《那个医生有病》的大结局写完上传。
写文两个月,每天能坚持下来,可多亏了那些深水鱼雷。
她在后台把小说点击了完结,然后静静等待看文的小天使,看看会不会多些收藏和点击
又是半小时过去,她不停的刷后台,数据一动不动。
于是,心死,生无可恋。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半,窗外的天际已经泛着鱼肚白。
她捏捏颈椎,酸疼。
关上电脑,准备去补觉。
可看看窗外,已经天亮,还睡个P,收拾行李吧,也不知道B国的天气怎么样,她又爬到电脑前,开始查天气预报。
查完天气后,她发了条信息给慕时丰:【B国下大雪了,你带件厚点的外套。】
那边没回。
陶然安慰自己,他还没睡醒。
一直等到十点钟,他依旧没回。
陶然又把那条信息重复发了一遍。
慕时丰回她:【你烦不烦?】
陶然看着屏幕郁闷了半天。
他这样的态度,她真的有点受不了。
换上衣服后,下楼找他去。
他跟她住同一个小区。
十分钟后,来到他公寓外。
按门铃,响了三分钟,也没有人来开门。
她刚要打电话,门从里面拉开。
慕时丰光着上半身,穿着一条棉质灰色家居长裤,头发上海滴着水,原来方才在洗澡呢。
他堵在门口,也没打算让她进去。
问道:“有事?”
语气冷淡。
陶然撇撇嘴,“没事。”
心灵受到了小小的打击。
慕时丰没再说话,向后退了步,准备关门。
陶然向前一步,右腿抵着门板,将手放在门框上,挑衅的眼神看着他,那意思就是,有本事你就关门夹我的手!
慕时丰半眯着眼,冷冷的看着她,“陶然,你确定要进来?”
当然,要不她过来干嘛?
又没神经病!
慕时丰沉默片刻,声音低沉:“我房间里还有别人。”
陶然心头一颤,凉意从脚底传遍全身。
过了片刻,可能是十秒,也可能是一分钟。
她整理了下混乱的思绪。
说道:“我不信,你也不会。”
慕时丰无语的看着她。
转身进去。
陶然跟在他身后进来,将门带上。
慕时丰又去浴室拿了条毛巾,边擦着头发,边走向衣帽间。
他再次从衣帽间出来时,穿上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慢条斯理的扣着纽扣。
陶然快步走过去,拨开他的手,开始给他扣纽扣。
曾经在一起的那几年里,她每天早上最开心的事就是给他扣纽扣。
慕时丰垂眸看着她,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是乖巧温顺的。
像十几岁时的她。
最上面的几粒没扣,因为他下身还是穿着家居服,应该不打算出去。
她又把他的衣摆整理了一下。
“好啦。”
慕时丰忽的问了句:“这么熟练,以前也给林百川做这些?”
陶然被噎了下。
因为他的语气里透着不满和找茬的情绪。
他以前可不是这么斤斤计较又幼稚的男人。
关于那个问题,她还是认真想了。
几秒钟后告诉他:“没有,我确定。”
然后又说:“慕时丰,我跟林百川离婚都五年了,谁能记得所有的细枝末节。再说,我和他结婚的那一年里,你可是住我家隔壁,还时不时的到我家蹭饭吃,我和林百川什么样的相处状态,你不知道?”
这回黑脸的换成了慕时丰。
陶然得意的弯弯嘴角。
慕时丰望着她半晌,忽的问道:“小说大结局了?”
陶然心里一喜,“你看了?怎么样?好看吗?”
慕时丰眼底的笑意味不明,然而他最后说了句:“没看。”
陶然:“......”
还真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她没再跟他计较。
陶然又看了眼衣帽间,再次提醒他:“带件厚点的外套,B国下雪了。”
慕时丰蹙眉:“你都说三遍了,不嫌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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