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连抽过烟, 才去陶然的卧室。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像熟睡的婴儿,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兴趣,待在她的小世界里, 静静睡着。
他坐在床边,两指掐住她的下巴,“你不是很厉害么?那晚非要查出我就是顾梁程,那你现在倒是醒醒, 跟我说说,为何我还活着,而你也没死!”
她的下巴都被掐出了红印,可她一动不动。
霍连收回手。
心软的把她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下。
这个女人, 他还没有和她好好比试一番, 她竟然敢这么沉睡下去。
房间外有人敲门。
“进。”
霍连回头, 是他的搭档迈克。
“霍,研究结果出来了。”
霍连有点紧张:“怎么样?”
迈克摇摇头:“陶然之前喝了有毒的咖啡, 一周后发作, 这种毒对脑神经是致命的伤害, 现在脑袋里被刺激的瘤子已经长大。”
霍连垂着眼眸,思忖着事情的前后。
陶然喝的咖啡里有毒, 肯定不是在家喝的,她死之前, 唯一一次在外面喝咖啡, 就是跟舒曼迪在MARCH咖啡馆喝的咖啡。
那家咖啡馆是江迎东的, 平时由舒曼迪管理,所以那天舒曼迪提前吩咐了服务员在陶然的咖啡里下了毒。
而陶然却毫无察觉。
那个舒曼迪还真是心肠歹毒。
如果她没死,他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一枪毙命,太便宜了她。
霍连问迈克:“还有救吗?”
迈克摇头:“手术的希望只有不到1%。”
“如果手术了呢,会有那些后果?”
迈克表情低落:“一是她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二是没死,还会像现在这样一直昏睡下去,成为植物人。三是醒了,但是因为脑部病变,她之前所有的记忆都没有了,以后的记忆大概也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霍连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最好的结果就是她醒了,可是从此再没有记忆,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她什么都不会,这跟个废人有何区别?
所以是生不如死的赖活着,还是直接干脆把氧气管拔了,让她去另一个世界?
迈克见他犹豫不定,问道:“霍,你准备怎么办?再不做决定,她就彻底没的救了。”
霍连站起身,“明天安排手术,我亲自上台。”
“好。”
霍连来到书房,刚摸出烟,手下来报。
“老板,慕时丰又来了B国,还在追查别墅爆炸的案子,他怀疑陶然没死。我们怎么做?”
“不用管他,他就是再查十年,也查不出任何线索,以后别跟着他了,免得节外生枝。”
“知道了。”那个人退了出去。
霍连点着烟,看着电脑边上,他和顾梁程的合影,眼底的阴鸷无处可藏。
五年前,顾老爷子二老婆生的儿子,竟然暗中杀害了顾梁程,顾梁程受伤后逃到他的住处,最终他也没有救回顾梁程的命。
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顾梁程死了。
于是他自己替代了顾梁程在顾家的位置。他的目的无非就是给母亲和顾梁程报仇。
所以他大肆的进行地下走私交易,暗中把顾氏企业搞的乌烟瘴气。
如今正如他的愿,顾氏企业已经面临着破产,任谁都无法力挽狂澜。
他将顾氏企业彻底放弃,慕时丰就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现在他就是安分的待在这里,他现在的事业,跟顾家没有半分关系,他只是幕后老板,谁也查不到。
至于死去的那个霍连,他让那个人整容时,就已经把顾梁程的头发移植到了那个人头上,所以不管怎么验,他都会和父亲的生物学关系成立。
而关于别墅爆炸,他延迟了炸弹爆炸的时间,当时进去的就是陶然,他将陶然从后窗拉了出来,他们刚逃出没多远,别墅爆炸。
所以计算慕时丰把视频精分了看,里面的人还是陶然。
至于陶然在路上耽搁的时间,是她的车在一个视频盲区被堵住了,当时那边出了车祸。
不管是视频监控,还是车祸,还是走进别墅的那人,一切都是真的,慕时丰不会查出异样。
抽过烟后,霍连再次来到陶然的卧室。
护工已经给她洗过澡,也按摩过。
霍连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他坐在床沿,把她的身体横在穿上,将她的头平放在他腿上,十指用力给她头部做穴位按摩。
那时候他还不是医生,还小。
大概十几岁吧。
养父头疼,疼的睡不着,查出是脑部肿瘤,位置太特殊,没法手术。
他就给养父做头部按摩,每晚都按,坚持了一年,后来养父的头痛病好了。
那个瘤子也不见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这样的情况在医学生要怎么解释?
他希望这样的奇迹再次出现在陶然身上。
他有时会想,陶然现在昏睡,是不是因为之前用脑过度?
她太聪明了,脑细胞都被消耗光,所以她现在是养精蓄锐,长脑细胞呢。
飞机上一眼,她竟然就能判断出他就是顾梁程。
那晚她的车技,更让他震撼。
他还想着找个机会,再跟她玩一回,结果她就要急着去见上帝了。
他给她做了一个小时的按摩,把她又抱回原来的位置躺好。
他在她房间里坐了好久,才离开。
*
慕时丰连续工作了十五小时,没有任何收获。
后来他又走访了那条路,把那天那条路上出车祸的记录全部找出,结果真的找出一条符合的。
陶然被耽搁的时间原来是因为那个车祸道路拥堵的原因。
这已经凌晨,这个城市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可对他而言,又是绝望悲凉的一天。
之前关于爆炸案的那些分析,或许只是他的执念罢了,是他不愿面对她离开的事实,给自己强压的一些想法。
但他总觉得她还活着,就在他周围。
但他怎么都找不到。
林百川又打来了电话,问他:“结果怎么样?”
“可能是我疑神疑鬼了。”慕时丰的话里尽是悲凉。
两句话后电话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林百川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想出去走走。”
他不敢回那个城市,那里全部的回忆都是与她有关。
他走不出那个梦魇。
活着跟死去差不多。
余下的生命里,他要去找她。
不知为何,他坚信她还活着。
只是在一个他还没找到的角落。
上午九点,他乘坐了飞往纽约的航班离开B国。
纽约是她喜欢的城市,她曾在那边生活了六年之久。
霍连的别墅。
他别墅的地下一层,整层都是医用设备,陶然的手术也是在这里进行。
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救活她,就当她已经死去吧。
手术一直进行到晚上七点钟,当霍连从手术台上下来时,直接瘫坐在地上,他已经筋疲力尽,丁点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对着助手说道:“别管我了。”说完就躺在地板上睡下了。
霍连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揉揉脑袋,昨天昏睡之前的事他还记得,他赶紧掀被子起床。
“迈克!”他拉开门就大喊。
迈克从陶然的房间出来。
“怎么样?”霍连紧张的屏住呼吸。
迈克依旧是摇头:“没有醒。”
霍连手扶着门框,还是没站稳,向后退了步。所以这是第二种情况,她成为了植物人?
手术过去十二小时,她没有醒,是不是还有希望?
他自欺欺人:“再等。”说不定就有奇迹发生。
医学上的很多事,无法用科学去解释。
又过了一周,陶然还是安静的睡着。
霍连无法再欺骗自己,陶然还能醒来。
他双手掩面,说不出的痛苦。
脑海里,养父的话还在回荡,假如有朝一日,与她狭路相逢,放她一条生路。可他却没有做到。
他吩咐手下的人备私人飞机。
迈克知道后,不解的问:“她都这样了,你还要把她送到哪?”
“去纽约,这里我出去不方便,去纽约,我还再想别的办法,还可以带她出来散步。”带她去看看养父,完成养父的遗愿。
纽约。
慕时丰住在她之前住过的联排别墅,每天除了弹她弹过的琴,去她去过的公园,再无其他可做。
那天吃过晚饭,他问仆人,“克莉丝(陶然的英文名)平时除了弹琴还会做什么?”
仆人芳芳想了下:“小姐每天都会去公墓。”
“公墓?”
芳芳点头:“对,小姐说,那里睡着一位她的亲人,她叫他何叔叔。”
第二天一早,慕时丰吃过早饭就去了公墓,公墓离她的住处不太远,他走路过去。
想着多年前,她一定也是每天走路去看望何叔叔。
路过花店时,他买了一束鲜花。
何叔叔是她生前亲近的一个长辈,也是为了救她才出的车祸。
现在她不在了,以后由他替她去看望何叔叔。
半个小时后,慕时丰来到墓园,很快就找到何叔叔的墓碑。
他蹲下来,把鲜花放在墓碑前,用衣袖擦擦墓碑上的照片。
“何叔叔,陶然又出去玩了,以后可能再也没时间来看你,我有时间就会过来看你。”
慕时丰在墓园坐了很久才离开。
而不不远处路边的一辆黑色越野车上,保镖把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来。
霍连下车,将陶然抱在轮椅上。
初秋的早晨还有些冷,他又把毛毯盖在她肚子上。
霍连推着轮椅走向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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