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云真说得极轻, 轻得像桃花袅袅落在水面,且也如花瓣一般,惹出了片片络绎层叠的涟漪。
云清被那涟漪波及得心尖一颤,正无措时, 云真已微微偏头,衔住他的嘴唇。
云清惊得眼睛一闭,可预想中酥.麻蚀骨的情.欲狂潮并没接踵而至,这个吻极尽温柔, 没有逗引撩拨的意味,倒像一种对爱慕的倾诉, 那细腻的摩挲、若即若离的力道, 与掌心温厚的热度,都令云清切实地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云清心跳如鼓,虽仍负隅顽抗着, 却是越来越难以支撑。
一是因为,他对云真不是没有感情, 不止有, 还深厚非常,这辈子也难有第二段。只是云清从未将两人的关系往这方面想过, 云真的告白来得如此急切突然, 云清一时转不过来,难免会觉得别扭和害羞。可云真早已是他此生最亲密、最信赖、最离不开, 也是最放在心尖上的人了, 如今只是要在这份感情中加一味料, 其他照旧即可。
二是因为,云清本身就有深柜的嫌疑,他向来恐惧同性之爱,可这恐惧并非真的出自厌恶抗拒,而是出于担心真面目被暴露,担心自己变成自己不想成为的样子——而这可能性偏偏是极大的。所以他才要通过愤怒和嫌弃来掩盖自己的恐慌,但天性既已如此,再多的抗争也是徒劳,他费尽心思筑成的高墙在天性面前脆弱得像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何况云真岂止是一捅,他是从下午捅到天黑……
红鸾星动,桃花入命,这卦象必得是被卜算者有心仪之人,且极有可能与那人喜结连理时才会出现,如果被卜算者只是遭恶人侮辱,不仅不会红鸾星动,还会生出刑煞灾厄的卦象。
也就是说,云清这边还别扭着羞于面对现实,老天爷却反手就把他卖了。
云清:“……”
贼老天!这贼老天啊!
可就算天时地利人和都叫他弯,身为一条铁骨铮铮的硬汉,云清也誓要抗争到不剩一兵一卒。
云真方才那几句话说出口,身上兴师问罪的气势已弱了许多,他一弱,云清立马就强了,正所谓天晴了雨停了,他又觉得他行了。
于是云清逮着亲吻的空隙抬手捂了云真的嘴,极力扮出副关切的模样,诚恳中透着三分贱兮兮,干笑两声道:“呵呵,那个,师哥你……别是算错了吧?你要算错了可就尴尬了。”
算错不是绝对不可能,这是人脑袋,又不是计算机,卜算还这么复杂……
云真定定地望着他,探出舌尖,在他掌心处轻轻舔了一记,低声道:“不可能。”
云清右掌倏地腾起团火,把他右半边身子都烧得热辣辣的,而他甫一收回手,云真便擒住他手腕继续吻他。
根本就不和他废话。
云真一口咬定没算错,云清关于此事的借口也就没了。
借口用光了,那换谁来都没办法,毕竟师哥这么厉害,打也打不过,跑又跑不了,那就只能逆来顺受着呗,千错万错,都是禽兽师哥和贼老天的错……云清这么一想,就像对谁有了交代,自暴自弃停止抵抗,任由云真搂着自己亲,整个人飘飘欲仙如置云端,脚趾头都舒服得蜷起来了。
可云真很克制,似乎只想把这个吻停留在温情的阶段,于是亲着亲着,云清也不知怎么,脑子忽地一抽,把脸一偏,纯属作死地冒出一句:“师哥啊,万一我这红鸾星是跟哪家姑娘动的呢?你怎么就知道是给你动的?”
云真动作僵了片刻,猛地把云清按倒,寒声道:“你我运势交缠,我算得清楚明白,这种话不许再说。”
云清眨巴眨巴眼,半信半疑状:“喔。”
云真对他这副模样又爱又恨,只能通过身体力行的方式证明小师弟是自己的,于是那吻就骤然变得激烈了许多。
两人又纠缠了一会儿,隔壁间房客退房,弄出了些响动,那响动顺着四敞大开的门传进来,清晰无比。云真回过神,放开云清,云清抹了把嘴坐起来,道:“师哥你怎么这样,你太暴力了,有话不能好好说,一言不合就那啥……”
好像方才在云真身下哼哼唧唧的人不是他,简直就是典型的念完经了打和尚。
云真微微眯眼瞪着云清,沉默片刻,一针见血道:“口是心非?”
“没有的事儿!”云清被戳中痛脚,矢口否认,“我口非心也非,真的,特非。”
这时,白阮吃光了樱桃萝卜,三瓣嘴一抹,想起师父可能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很有良心地在抽屉里闹腾起来。
“与我回观。”云真命令道。
“回,回就是了。”云清丧气倒灶状,耷拉着脑袋,却时不时偷偷一撩眼皮,从睫毛下迅速地把云真瞟一眼,“我还能怎么着,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只能屈从你的淫威……”
云真用钻研谜题的目光钻研他片刻,暂时放弃解题,拉开抽屉把拼命扑腾的白阮放出来,白阮一得到自由,立刻冲云真叽叽大叫,试图用噪音助师父一臂之力。
云真捏住白阮后颈把小团子拎起来,问云清:“你和他说什么了?”
云清一脸假笑:“什么都没说。”
白阮变出人形,急急道:“师父说,师伯是大坏妖怪,是狗妖怪,还扑师父!咬师父!”
云真神色顿时变得很复杂:“……”
“去去去,胡说八道!”云清挤眉弄眼连连摆手,“为师可没说过这话!”
白阮皱眉:“师父说了!”
云清语重心长:“傻孩子,那是你做的梦啊。”
白阮惊呆了。
云清谆谆教导:“人生本是空虚大梦一场,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楚。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这可是连庄子他老人家都弄不明白的事,你一只小兔子,分不清梦里梦外,自然再正常不过。”
白阮嗫嚅道:“但是……”
他虽只有一岁多,但有灵性,比寻常的一岁小孩儿聪明得多,隐约觉得师父这段话是在驴自己。
“人形光个屁股待着你羞不羞?快,快变回去!”云清啪地往白阮身上拍了张封窍符,小告状精失了妖气来源,一秒变回不会讲人话的兔子,被师父揣进口袋,失去了告状的能力。
于是云真背起行李,把小师弟逮回了观里。
上山的一路,云真一直牵着云清的手,云清唧唧歪歪的,总想寻隙把手抽回去,他反复抽了几次,被气恼的云真抓得更紧,还干脆从整只牵住改成十指紧扣。
“不许再动。”云真警告地盯了云清一眼。
十指交缠在一起,两人都有些脸红。
云清眼珠一转,疯狂试探师哥的底线:“那我再动呢?”
云真凉凉道:“再动就把你绑起来。”
这个不好……云清摇摇头,不再乱动,被揣进口袋的白阮总想探头看个究竟,却每次都是一冒头就被云清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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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清故意作死,找挨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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