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希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关在笼子里, 坚硬的牢笼涂着纯黑的漆,分不清是什么材质做的。他有瞬间的茫然, 几秒后才想起自己好像是被人打晕了。
当时他和陆沉去医院看完小泓, 然后一起吃了顿饭,再打车回酒店, 谁知就在等红灯的空当,停在出租车一左一右的两辆越野的门忽然打开,迅速从里面冲下几个人, 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他和陆沉坐在一辆车里,空间有限,因此身边只有一个保镖, 还是坐在副驾驶席上, 根本鞭长莫及及。于是还没等他弄清怎么回事,那几人便直接拉开车门要将他拽下去, 恍然间他记得陆沉好像拉住了他, 但紧接着他的后脑一疼,顿时失去意识。
如此一看, 他肯定是被成功绑走了。
和他有仇, 并且把他关进笼子里, 是谁干的, 简直不言而喻。
不过话说回来,敢这么光天化日下明目张胆地撸人, 一点也不像幕后人的风格, 他们这是想上头条么?
何况这里是S市, 只要保镖能及时通知沈玄,后者再联系上雷岩,依雷家在S市的实力,要找到他简直易如反掌。
幕后的人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是有后招,还是发现身份被沈玄派的人查到,不想再躲着,准备一次性解决这件事?
那他们想干什么?杀了他?抑或先折磨他一顿再杀?
凌希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你醒了?”
凌希猛地回过头,发现陆沉正坐在距离笼子三四米远的椅子上,双手背在身后,双腿则被绑住,情况也不太好。他不禁皱眉:“你也被他们抓了?”
陆沉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一言难尽。”
凌希问:“他们是直接抓的你还是打晕了?”
“打晕了,”陆沉道,“我也是刚刚醒,他们人就在外面,估计一会儿会进来。”
凌希嗯了声,开始打量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间大概二百多平米的仓库,看着很旷,靠墙的一侧推着几台生锈的机器,地面则落满了灰尘,估计已经被废弃多时,整间厂房目前最显眼的就是放置在中央的他们。
他又看了看陆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连这人也抓,同时得罪凌家和环耀娱乐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是真的豁出去了,还是说……环耀也有人参与?
“关于这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陆沉微怔,迅速猜出他是觉得环耀的内部有问题,叹了口气:“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事就是针对你的,你小时候被绑过……”
“我知道,”凌希道,“我把绑匪杀了,但他儿子还活着。”
陆沉点点头:“我就是他儿子。”
凌希霎那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陆沉平静地望着他:“我说我就是他的儿子,你们应该能查到孤儿院,但是资料早就被我们掉换了,你们追查的是别人,他现在在做什么?”
凌希消化一下听到的事实,在意外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因为陆沉确实有这个智商和能力,他调整好状态:“他是雷岩的手下。”
陆沉一愣,笑了笑:“那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你们查的时候搞不好会认为找对了方向,是不是?”
凌希并不隐瞒:“是有过这种猜测。”
陆沉平淡地应了声,继续道:“我们换完资料就没再关注过他,免得一不小心露陷让人起疑。”
凌希道:“但为了以防万一,你们把孤儿院烧了。”
陆沉目光赞赏:“对,你们如果仔细查,会发现新建的孤儿院是由我出的资,”他微微一顿,“你们查到哪一步了?”
“查到你们的档案被换了,邵池也改了名字和身份,下一步就是把你找出来。”
陆沉的眸子有些深:“看来再过不久还是会查到我头上。”
凌希努力忽视被关在笼子里的不适,静静盯着他,摸不准事情是另有隐情,还是这人已经料到要被找上门而故意演的戏。
“我明白你现在不太相信我,”陆沉道,“但我给你一个忠告,一会儿池叔进来的时候你尽量不要说话,我试着劝他。”
凌希挑眉:“会让他放了我?”
“……我尽量,”陆沉有些无力,“池叔很爱我父亲,这么多年,他一直想找你和陆小姐报仇。”
凌希道:“据我所知环耀早就有足够的实力了,你们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动手?”
“因为池叔想让我来做,他觉得身为儿子,为父报仇是应该的,”陆沉复杂地看着他,“我不否认我恨过你,但那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父亲的错,我不认同他的做法,加上你外公陆老对我有恩,所以我只是想整你一次罢了。”
凌希处在这个环境,心情比较糟糕,眼底不可避免带了些锐利:“你所谓的整就是把我撞成植物人?”
“不是,”陆沉摇头,“车是池叔派的,我事先并不知情,不过我是被池叔养大的,不会说什么,他派也就派了,哦,那对裸-体的男女是我设计的,想整你一顿,其实我那时还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事反感,因为池叔对我讲得不是很详细,可我知道父亲把你带去了魅色,所以心里有一个猜测,后来和你们去打台球,我找机会向沈玄证实了一下,这才彻底肯定。”
他停顿几秒,“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最起码分得清是非,因此我能找顾青岩算账,却不会往死里整你……”
凌希打断:“和他有什么关系?”
陆沉轻轻叹气:“这件事你有权利知道,顾青岩和我父亲是朋友,当初就是他在我父亲面前说你长得像你母亲,才让我父亲盯上你,以至于弄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凌希的眸子霎那间又锐利了几分。
陆沉道:“我已经整过他了,你如果不解气还可以再算一笔……言归正传,自从你养好伤回来,我和池叔的意见就开始出现分歧,寄快递的那天晚上我们过得不太愉快,我知道他是想自己动手了,可实在不愿意弄到这种局面,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不讨厌你。”
凌希审视他,片刻后问道:“这次小泓受伤,你是故意和我一起走的?”
陆沉点头:“我是想把你约出C市,让池叔冷静冷静,谁知道他会追来,还把我也绑了。”
凌希道:“你和盘托出,不怕我逃走后找他麻烦?”
“你这么聪明,该知道的早晚还是会知道,不如我痛快点都告诉你,反正证据都被我抹掉了,这次我会尽量劝他……”陆沉说着一顿,忽然察觉大门被推开,急忙吩咐,“听我的,别出声。”
凌希不再看他,目光锐利地望向进来的人。
邵池仍是那副冷漠的模样,慢慢在笼子前蹲下,嘴角勾起一丝不含温度的微笑:“又见面了凌希,这个笼子挺适合你。”
凌希静静看着他。
“我记得你以前每天也是睡在笼子里,我的阿树很喜欢你那个样子,哦,阿树是他没认祖归宗前的名字,那些人里只有我知道,不过你如果肯乖乖陪客,哄得他高兴,或许某一天他会告诉你,但是你却杀了他。”
凌希的表情瞬间有些森然,还没开口就听陆沉叹气道:“池叔,人你也抓了,反正我阻止不了你,放开我吧。”
邵池起身看他一眼:“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杀还是不杀?”
陆沉无奈:“池叔,姑且不算当初谁对谁错,单就拿这件事来说,现在凌沈两家联手,我们杀了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那又怎样?我只要他死!”邵池看看他,指着跟进门的五名佣兵,“或者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我让他们把那小畜生轮一遍再杀,要么你自己动手,给他一个痛快。”
陆沉顿时吸气,知道池叔不是说着玩的,点点头:“我杀。”
邵池这才满意,吩咐人给他松绑,将一把军刺递给了他。
陆沉看着笼子里的凌希,慢慢上前,示意他们打开门,蹲下用军刺敲了敲铁栏:“认命地过来,别逼我动粗。”
凌希和他对视一眼,心中安定,猛地扑过去顺利抢下军刺,直直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都别动!”
陆沉配合地举起双手:“你想干什么?”
“动一下我就杀了你,”凌希道,“后退。”
陆沉正要执行,只听邵池忽然道:“给我按住他!”
收到命令的佣兵齐齐上前,一把抓住陆沉的肩膀,死死将他按在原地,邵池道:“把那小畜生制住。”
凌希目光一寒,手上用力,顿时在陆沉的脖子上划破一道口子,接着顶着对方略微控诉的眼神望向邵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让你的人都后退!”
邵池冷冷一笑,转身拿来一个小巧的摄像机,走到他们面前道:“杀吧,随便你,”他说完看着佣兵,“别愣着,制住他,把笼子关上。”
佣兵有些迟疑:“那这个……”
邵池扫一眼陆沉:“不用管他的死活。”
这语气特别轻描淡写,还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冷意,陆沉和凌希的心齐齐一沉,不知为何就觉得他是认真的。凌希盯着邵池看了一会儿,放弃地扔下军刺,主动远离笼门。
邵池便吩咐他们关门,将陆沉重新绑在椅子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陆沉和他对视,忽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压下纷乱的思绪道:“池叔,你别一错再……”
“啪!”
邵池不等他说完便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紧接着大笑起来:“你还是想劝我放手?给你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会帮他,果然不愧是亲兄弟,真感人!”
陆沉猛地一僵,凌希也不可置信抬起头,震惊地看了过去。
邵池的性格一向偏冷,只笑了几秒便停止了,看着陆沉:“你以为阿树为什么要让你姓陆?你是不是觉得是因为阿树喜欢那贱-人?错了,是因为你本来就是那贱-人生的!”
陆沉看一眼凌希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不知情的,尽量镇定道:“怎么回事?”
“就是陆小姐当年难产,生出一个死胎,”邵池恶意地盯着他,“而我就是那时的医生。”
陆沉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你们掉了包?”
“意外么?阿树本想把你养大了让你去对付你爹,可惜他后来抓了这个小畜生,”邵池的表情有些扭曲,“也好,干脆我来养你。”
陆沉闭了闭眼,哑声问:“所以你总想让我动手?”
“对!我要把你们自相残杀的视频寄给那贱-人,然后告诉她你没死,可你为什么不杀他?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听话?!”邵池狠狠掐住陆沉的脖子,紧接着又触电般地放开,近乎温柔地摸摸脸,“没关系,你不杀可以,我还有别的办法。”
陆沉咳了两声,只觉心里发寒:“……你想干什么?”
邵池后退几步,吩咐他们把陆沉的衣服扒了,再次大笑起来:“你弟弟就是个人才,你不杀他,他会杀你,没区别哈哈哈!”
凌希和陆沉一眨不眨地盯着着他。
爱人死亡,独自养着情敌的儿子,日日夜夜盼着他们厮杀,这个人……已经癫狂了。
邵池这次笑了半天才止住,见他们扒得差不多,便示意他们散开,凌希下意识看了看,只见陆沉的衣服被军刺割掉,只剩一条内裤。
凌希:(╰_╯)#
陆沉:“……”
“你看他的表情多美。”邵池目光炽热,把摄像机架好,吩咐他们扔给凌希一把刀,接着打开笼子,扔下一句好好享受便带着他们急忙出去了。
他背靠大门,抬起略微颤抖的手捂住脸,竭力压下这些年和陆沉相处的点点滴滴,喘了几口气。
他的爱人死了,这些人都该死!
对,都该死!
他……没有做错!
他放开手,对身边的手下道:“钱已经打到你们账上了,走吧。”
佣兵们看他一眼:“你呢?”
“我还有事。”邵池说道,他不是傻子,知道凌沈两家的人很快会找来,所以准备在这里等着他们,苟活了这么多年,他累了。
佣兵们没兴趣再问,快速离开了。
仓库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陆沉盯着凌希,见他一点点走出笼子,拎起了军刺,暗暗吸气:“凌希?”
“……闭上嘴。”凌希说得极其缓慢,声音有些发颤。
关于看裸-体的训练,他和沈玄分手的那一晚已经有了突破,但某人后来想对他耍流-氓,因此没有再继续下去,如今他只是勉强能控制。
他深吸一口气,抖着手靠近陆沉,忍下捅死对方的冲动,把绳子割了。
陆沉顿时松气:“你……”
凌希扫他一眼,满脸阴森,一副“老子要搞死你”的模样。
陆沉:“……”
凌希见他起身,急忙把刀塞给他,免得控制不住真的捅下去。
他只觉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被关笼子和裸-体攻击的双重刺激下,他现在特别想毁点东西。
陆沉稍微远离半步:“你怎么样?”
“……还行。”凌希说着忽然瞥见身侧的椅子,终于找到发泄口,一把抄起来,带起滚滚浓烟暴怒地冲向了大门。
陆沉:“………………”
邵池半天没听见惨叫,便打开门准备看看,紧接着就对上凌希一双疯狂肆虐的眸子,瞬间一惊,简直猝不及防。
凌希不和他废话,嗷嗷叫着抡起椅子,砰地砸了过去。
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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