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晓龙是向青云和叶佳文的调和剂, 自从有了向晓龙以后, 他们会更多的为现在的家庭着想, 架也不怎么吵了, 有什么事坐下好好商量,能和平解决的就和平解决, 大家各退一步。有事没事轻易不想着拆伙, 而是想着怎么把一家人的日子过的更好。
从前些年开始, 叶佳文渐渐就不怎么管着向青云的财政事了, 经过一系列的事情, 向青云做事已经能让叶佳文比较放心了。不过家庭的财产大权还是把握在叶佳文手里,向青云每个月看着把工资交一部分给他贴补家用就行,而且现在叶佳文也不再慢慢往外挪钱了,而是开始把从前挪出去的私房钱以及增值的钱慢慢往家里头挪。
一转眼,向晓龙小学毕业了。叶佳文带着他去参加了一所实验中学的面试,向晓龙运气不错,压着线过了。叶佳文为了奖励他,在网上订了一款去日本的旅游产品,正好他和向青云都刚刚结束一个工程项目有假放, 而向晓龙放暑假,所以八月份的时候一家三口一起去日本旅行了。
上辈子他们没能去成,如今钱也够了, 又有个能玩的好身体, 叶佳文自然是要想办法弥补上辈子未尽的遗憾的。而且, 上辈子旅游时候还要挑着便宜点的看, 毕竟经济也不宽裕,这辈子虽说没发大财,不过尽兴地出国旅游一趟,对家庭财政造成不了什么动摇,所以叶佳文和向青云商量了一下,定了一个北海道豪华五日游的项目,一个人一万五的团费。
向晓龙喜欢看日本的动画片,尤其喜欢《海贼王》,一听说叔叔们要带他去日本玩,兴奋的几晚上没睡好,一早开始到处给小朋友们打电话汇报这个喜讯,问大家有什么需要代购的,想要什么礼物,还专门列出了一张清单。叶佳文拿过去看了他的清单,基本都是动漫相关的产品。
到了出发的那天,晚上十点多钟的飞机,上午十点向晓龙就开始催着要出门去机场了。向晓龙年纪小,眼界却不小,叶佳文和向青云几乎每年都带他到处旅游,他飞机也坐了好几次了,在机场里熟门熟路地做起了小领队,主动扛着行李去办托运。
飞机起飞以后,叶佳文因为没有休息好,有些头疼,不禁揉起太阳穴来。向晓龙挺直了背脊,体贴地拍拍自己小小的胸膛:“叶叔叔,不舒服你就靠我身上。”
叶佳文瞧着他认真的模样,便情不自禁的想起第一次带向晓龙坐飞机去四川时的样子。那时的向晓龙小的可怜,一只手就能抱在怀里,坐飞机时又害怕又难受,想哭却不敢哭,如今,他已经长成一个可以让人依靠的小汉子了。
叶佳文听他这样说,便不客气,靠上他的肩膀。向晓龙小小的胳膊绕过叶佳文的脑袋,开始替叶佳文揉按太阳穴,还轻轻哼唱起了摇篮曲。
飞机飞行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向晓龙也困了,脑袋左摆右摆,怎么也睡不舒服。他们坐的是三人一排的位置,于是叶佳文将作为中间的扶手抬了起来,将头靠在向青云的肩膀上,向青云则将自己的脑袋枕着叶佳文的脑袋,而向晓龙横躺在两个叔叔的腿上,一家三口就这样相依相偎地睡了一路。
到了北海道的第一天,他们先去了著名的度假村,那里有一个水上乐园,很适合亲子活动。向晓龙很喜欢玩水,叶佳文不想下水,就在岸边看着。向青云下去陪他玩,俩舅甥没大没小地闹成一团,叶佳文就在岸上给他们拍照,照片上两个家伙没心没肺笑得开怀,拍照的叶佳文看着也跟着他们笑,他们笑的有多开心,叶佳文笑得就有多开心。从水上乐园回到宾馆,宾馆里还有个温泉浴场,向晓龙一天之内算是把水玩腻了,心满意足。
第二天,他们去了浪漫花海富良野。在富田的农场里有大片的薰衣草花田,湛紫湛蓝的花海像一块巨大的绸缎,风一吹,绸缎便随风飘扬舞动,冲击人们的视觉。薰衣草花田对于叶佳文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在新疆伊犁也有许多美丽的薰衣草花田,在他曾经的生命的尾端,就有这样一段薰衣草花田相伴。那时的他眼已瞎了,看不清花田的美景;嗅觉已失灵了,闻不出香甜的气息;然而他的心是活的,漫山遍野的美景都收藏在他的心里。如今,他的眼睛看得见了,鼻子闻的出了,眼前的景象恍恍惚惚与他心中的画景重合在一起。
他闭上眼睛。薰衣草像是有魔法一般,风一吹,他便有些轻飘飘的,仿佛灵魂又要被风吹走了,回到不知哪一个截点上重新开始。他回忆今生,依旧有许多做的不足的地方,若是重来一遍,或许便能避开这些不尽人意之处……然而这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这只手打破了薰衣草的魔法,将他的灵魂拽了回来。叶佳文反手握紧了那只手,脱口而出:“我不想再来一次了。”
然后他睁开眼,看见向青云担忧的脸。向青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叶佳文失神地看着他,这时不远处的向晓龙站在花田里大叫道:“叔叔,过来过来,我给你们拍张照吧!”
叶佳文微微一哂,摇了摇头,说:“我没事,过去,我给你和小龙合张照。”
向青云从他手里接过相机:“让别人帮忙拍吧,我们三个一起照。”
他们请带队的导游帮忙拍照,三个人一起走进薰衣草花田,把向晓龙扛起来,一半屁股坐一人的肩膀,一家三口组成一个三角形,三张明朗的笑脸印进了照相机的镜头。导游帮他们连摁了好几张照片,然后让他们自己挑选。将照相机还给他们的时候,不无羡艳地说:“你们三叔侄感情真好,就像三兄弟一样。”
向青云笑着摸摸向晓龙的脑袋:“我们像你什么?”
向晓龙想也不想就道:“像我爸爸!”又仰起脸讨好的笑道,“也像我哥哥!”
向青云捏捏他的鼻子:“真乖。”
叶佳文拿过照相机,翻看导游帮他们拍的照片。看见照片上三个大小男人灿烂的笑脸时,他心中忽有感慨。人这一辈子,总难以尽善尽美,无论怎么活,必定都会有遗憾。若非如同上辈子那样的绝境,人这一生的年轻时经历过的遗憾和缺失到了年纪大时,两人头发花白,坐在一起回忆,也不失为一桩趣事。无论再活多少次,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如今自己找到了幸福的生活,向青云找到了最重要的意义,向晓龙获得了笑脸,他便已然知足心满,并无再活一次的必要了。
离开薰衣草花田的时候,叶佳文又回头看了一眼。花海还是那样的美丽,而他的灵魂,稳稳当当地停在他的身体里,再也没有半点晃动。
上了车,团队继续往下一个景点开去,向晓龙拿着相机跑到后排无人的位置对着窗外的景色拍照,向青云悄悄握住叶佳文的手,温柔而坚定地摩挲着。他说:“宝宝,明年我们去新疆吧。大学的时候你就说过,你想去伊犁看薰衣草花田。”
叶佳文扭头正打算问向晓龙想不想去新疆玩,向青云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的脑袋转了回来,小声道:“我们俩去,不带他玩。”
叶佳文有些惊诧地挑了挑眉毛。
向青云双手握住他的手,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就我们俩去,好不好?”
叶佳文反手握住他的手,回头看了眼认真研究照相机的向晓龙,也温柔地笑了起来。窗外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打在他脸上,他不禁眯起眼睛,向青云抬起手为他挡住了刺眼的光芒。
他无奈地,又幸福地叹了口气,说:“好吧,就我们俩去。”
此时向晓龙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他的叔叔们计划着踢出局了,他回到前排的位置,正瞧见这一幕,立刻举起相机,记录下了这张画面。窗外的阳光太强烈,拍出来的照片并不清楚,叶佳文带着无奈的笑意绽放在一片白光中,逆光下的向青云眼神认真,笑意温柔。
五天的游程很快结束了,向晓龙大有丰收,抱了一大堆玩具和纪念品回H市,一到家就急急忙忙给小朋友们打电话,约好时间去给他们送礼物。晚上叶佳文以第二天两个大人都要上班小孩放假没人管饭为由把向晓龙丢到叶世清和韩姨家去,请他们帮忙找看。韩姨如今已经退休了,正好在家闲的没事干,有孙子带乐开怀,拉着向晓龙哄他一个暑假都留下别走了。
送走了向晓龙,叶佳文和向青云回到家洗了个澡,就滚上了床。这天的向青云很热情,抱着他做了许多次,叶佳文也很配合。平时向晓龙在家里,他们一两个月大概才能逮着机会做一次,这一回大有把一个月的份都补齐的势头,从床头战到床尾,直到叶佳文累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了,这才作罢。
向青云把叶佳文抱进浴室,草草清洗了一下,又换了条干净的床单,这才重新抱着叶佳文躺下。他也累到了极致,做完这些,连个身都不想翻了。
叶佳文靠着向青云的肩膀,突然问道:“青云,你还记不记得97年6月30号那天晚上?”
向青云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叶佳文提醒道:“第二天就是七月一号,香港回归。”
于是向青云记得了。
叶佳文说:“那天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在梦里我得了脑癌,死掉了。”
向青云搂他的胳膊用力,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一点。
叶佳文贴着他的胸口,轻声说:“那个梦,很长,很长,我梦完了我的一辈子,几乎所有人都出场了。等我一觉醒来,我都分不清楚,我到底是做了一个梦,还是重新活了一回。”
向青云吻了吻他的额头,哑声道:“如果是重新活一回,那岂不是能把所有的遗憾都弥补?”
叶佳文摇了摇头:“不,我还有很多遗憾。”
向青云有些吃惊:“是什么?”
叶佳文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呢,你有遗憾吗?”
向青云想了一会儿,说:“有吧,有很多,中午买的芹菜太老了,重新再来一次我肯定不买那个人的芹菜。还有在日本的时候不应该去吃那顿自助餐的,又贵又不好吃。”
叶佳文问道:“有什么大的遗憾吗?”
这一次向青云没有想多久,笑道:“有。”
“那你想重来吗?”叶佳文问。
“不想。不管是什么样的遗憾,都过去了,现在就很好。”向青云的嘴唇贴着他的鼻梁,喃喃道:“能每天这样抱着你,还有小龙,够了。”
叶佳文也笑了:“我也有很多很多遗憾,早上喝的豆浆忘记放糖了,昨天早上袜子穿反了,上个月的工程因为相信那个物探队浪费了很多钱,上次不该带小龙去吃烧烤,吃完他就拉肚子了……但我这辈子没什么后悔的了。”他轻声道,“我知足,并且感恩。”
他们十指交扣,在呢喃交谈中渐渐睡了过去。
窗外,夜凉如水;屋内,心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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