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
“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穆亭澈脚下一顿,总算明白了反派大Boss的套路。明智地放弃了解释,乖巧地抬起头:“展老师,那就麻烦您了。”
打不过就去告家长,这种Boss大概也活不过几集了。
揣着一肚子的吐槽,到底也没来得及吃上口饭的穆影帝配合地被展致牵上了车,老老实实地被领回了燕影。
展致还不清楚情况,只是听黎老语气严肃,担心是小师弟闯了什么大祸。也不好往深里追问,只是一路有意引着他闲聊着剧组的事,一路到了黎老的办公室,才又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轻敲了两下门。
“我就不陪你进去了——不用怕。黎老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实在不行你就装哭,肯定好使的。”
“……”
听着对方怎么听怎么不靠谱的教诲,穆亭澈还没来得及报以谴责的目光,办公室的门就被一把拉开,传来了黎老没什么好气的声音:“好好个孩子,都是叫你们这些个师兄老师这样给教歪的!”
展致条件反射地靠墙站直,鼻观口口观心,显然早忘了自己刚传授过的经验。
听见老爷子的语气,穆亭澈提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快步进了屋子:“老师——我以后不敢了,就这一次,保证没有下回了……”
他跟黎老早已不能更熟,自然听得出老爷子根本就没生气,不过是需要小辈哄一哄认个错好找台阶下来。前世服软卖乖的技术早就练得炉火纯青,笑嘻嘻地凑过去搀住了老人家的胳膊,认错的话张口就来,半点儿的心理障碍都没有。
黎老被他闹得一懵,微蹙了眉望着他,半晌才轻叹口气,神色果然一寸寸温和了下来。
“老师是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叫你不要管这些事,安心跟着你展老师演你的戏?”
“是。”
认错态度是关键。穆亭澈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句,扶着黎老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站在一旁。
神色诚恳语气乖巧,叫黎老不由想起网上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论。心里一酸,扯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揉了揉这个臭小子的脑袋。
“下次不准再这么莽撞,凡事要懂得有进有退,见好就收——陈舟年轻骄横,又没什么经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着了你的道。可你怎么就知道他背后没有别的人?就像这一次,他的后台忽然朝你发难,难道还要和谁先打过招呼吗?”
“老师,我知错了。”
穆亭澈忽然站起身,认认真真地诚声道了句歉。
这也是他始终觉得愧疚的地方。如果单是难为他也就算了,但现在显然已经把黎老跟燕影都牵扯了进来,这个责任是他怎么都不可能退卸掉的。
“好了,老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年纪还小,就算是我们受了这种委屈也未必能忍得住,又怎么能真叫你什么都不做?”
见到他忽然转变的态度,黎老反倒彻底消了气,语气也全然温和下来,拉着他重新坐了下去:“那份录音给我一份。你自己手里可以留着,但是要答应老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擅自拿它去做什么,做得到吗?”
“好,我听您的。”
穆亭澈本来也就是打算吓唬吓唬人,自然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东西放出去就是把双刃剑。虽然能把陈舟彻底打残,却也就等于彻底和他背后的势力交恶,他现在连个根基都没有,这样做也实在得不偿失。
他心里有数。虽说事急从权,有时未必就真会全听黎老的话,却也明白老人家处处都是在替他考量。
见他还拎得清轻重,黎老的面色才真正轻松起来,甚至带了不易觉察的淡淡笑意,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背。
“道理归道理,你这一招棋走得确实精彩——这话当老师的不该说。但能叫陈重那家伙气得咬牙还不能不服软,确实叫人大出了一口胸中郁气……”
“陈重?”
这名字一听就跟陈舟是一家的。穆亭澈敏锐地抓住了老爷子话里的重点,正要追问这个陈重又是什么人,外面却忽然传来了夺命般急促的敲门声。
展致的性格向来稳重,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事能叫他急成这样。穆亭澈本能地站起身,见到黎老微微颔首,就快步过去拉开了门:“展老师,怎么了——”
“小师弟,快藏起来——黎老,不得了了,我们祖师爷马上就杀过来了!”
门一打开,向来稳重的展老师就一步跨了进来,扳着他的身子囫囵转了个个儿,紧张地望向了仍坐在沙发上的黎老。
甫一听清他的话,黎老居然也猛地起了身,神色显出些微妙的紧张来:“怎么回事,谁把那个老疯子招来的?快把你师弟藏起来,他还离这儿多远,你问他是来干什么的了吗?”
踉踉跄跄地被推到了墙角,穆亭澈深吸口气,正纠结着要不要提醒展老师自己虽然不高,但也很难被塞到一个一米二的书柜夹层里面去,没来得及被关严的门外就传来了洪钟般爽朗的笑声。
“好你个老黎,有好苗子居然敢不告诉我,非要我自己过来找不成!”
“完了……”
展致面色一白,失魂落魄地低喃一声,终于不忍直视地抬手挡住了眼睛。
后知后觉的穆影帝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来的究竟是哪一位,可惜已经错过了藏起来的机会。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就满面红光地大步走了进来。
“张疯子,你不好好拍你的戏,来这里干什么!”
黎老瞬间拍案而起,亡羊补牢地把那个四处招人惦记的臭小子护在身后,却显然已经彻底失了先机。
来的是戏文系副主任张沣,人送外号张三疯,被戏文的历代学生敬称一声祖师爷。素来以挑角色论眼缘、写剧本靠运气、拍不拍看心情而在业界著称,偏偏拍的戏没有一部是不火的,是编剧界响当当的一面金字招牌。
穆亭澈当然是认识他的,甚至还有幸有过两次合作,拿到影帝的那一部《灯火》就是这位老爷子的作品。自然也彻底领教过这位近乎疯魔的神级编剧拍起戏来不顾一切的偏执,以及叫他都忍不住毛骨悚然的完美主义高标准严要求。
“可以可以——这个非常可以,太契合了,身高也刚好……”
透过两人间的缝隙扫了穆亭澈一眼,张沣的眼里就骤然闪起了亮芒。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大步过去打算抓住他仔细看一看,却被黎文德一把推开:“不行,他今年要高考!”
“要找的就是这么大的孩子,再大了我还不要呢——多有灵气的孩子,进你们表演系学上一年,也被教得连路都不会好好走了!”
张沣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嫌弃地嗤了一声:“我这次要的,要么就是个演艺经历十年以上的资深演员,最好还是拿过奖的那种。要么就干脆要一点儿都没经过雕琢的,我自己来□□——这小子我看得顺眼,你必须得给我!”
“那你就去找十年以上拿过奖的去,他要复习备考,没时间!”
听着两位老爷子气势汹汹的对峙,有着十年以上演艺经历的资深演员穆影帝忽然生出些不祥的预感。沉默地眨了眨眼睛,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
虽然这无疑是一次非常宝贵的机会,但他毕竟是一个沉迷学习的人。一旦被张老爷子拐进组,可不会像展致这边这么轻松,少说也要被困上两个月出不来。万一再给自己加点儿什么体验生活的要求,三五个月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已经阔别高考太多年,早就忘了考试是个什么状态,对自己现在的水平也没有半点把握。万一到时候高考出了岔子,他要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我还不知道他要备考?你们不是过两天就要一模了吗,你先去考个试,能考到三百分不就妥了——两个月,我最多只占用你两个月,超一天我就再倒搭你一百块钱。只要你演完了戏,我叫我们家儿子亲自来替你补课,补到你高考为止,你觉得怎么样?”
已经看出了黎老显然是说不通的,张沣也不跟他死磕。转而把那个一眼就相中了的小家伙扒拉了出来,笑眯眯地开出了极具诱惑的条件。
他只有一个独子,对演艺圈没什么兴趣,大学念的是师范专业,已经是历史组特级教师。现在专带高三和复读的文科班,在全国都有着不小的名气,要补课的课时费更是直接奔着千字位去的,一般人还很难抢得到位置。
穆亭澈没怎么关注过这一块儿,感触还不算直观。黎老的目光却骤然亮了起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张疯子,你没胡说——你那个儿子真肯给他补课?”
张沣得意地昂起头,一把甩开他的手,把胳膊矜持地背在背后,高傲地点了点头。
……
直到莫名其妙地被拉去剧组试镜,穆亭澈依然觉得这一段经历充满了玄幻,并且对于未成年人果然没有人权感到了深切的悲愤和痛心。
和两个青年编导一拍脑袋就开机的《淡墨》剧组不同,眼前的剧组显然更正规,更完善,连工作人员穿的都是标配的战地迷彩,看着就显得精神规矩。
正认真地赞叹着剧组的专业精神,穆影帝就被当头砸下了一套同样的迷彩服。一并扔过来的还有厚厚的一摞剧本,封面上赫然落着两个笔走龙蛇的遒劲钢笔字。
砺刃。
沉默着捧着手里的剧本端详了一阵,穆影帝平静地深吸了口气,捧着迷彩服沉稳地转进了更衣间,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居然是部军旅题材的作品,大意了。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叫你不惜把你儿子卖了,也一定要从老黎手里抢下来的小家伙?”
不远处的大胡子导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眼里带了些怀疑:“长得是真好看,现在年轻人是喜欢这款的。他在人民大会堂那个话剧录像我也看了,演技跟镜头感确实不错,可是狠劲儿是不是有点欠缺——再说了,就这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咱们可是直接进军营拍,能受得了咱们的拍摄强度吗?”
“放心,等到他受不了咱们的强度的时候,狠劲儿自然就被逼出来了。”
张沣眯了眯眼睛,老谋深算地答了一句,施施然背着手转身离开:“先叫他试镜看吧,要是不能完全符合我的要求,还得有的打磨呢。”
正在换衣服的穆亭澈忽然打了个冷颤,警惕地搓了搓胳膊,把迷彩服利落地套在了身上。
试镜过后,他还是要先回村子里里面把《淡墨》剩下的剧情拍完的——趁着这个机会携剧本潜逃,那块小木头会愿意收留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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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影帝:吓到炸毛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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