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假如她生来就是女皇(上)
秋高气爽, 云淡风轻。
大熙朝皇宫的大殿里,所有人都看到皇太女自门口到御座又折了一个来回。
她已经这么跑了好几遍了,充满稚气的小脸上写着疑惑。这次再跑回来,她终于忍不住去拽了女皇的衣袖:“母皇。”
正看折子的女皇挪开眼:“嗯,怎么了?”
皇太女指向殿外:“外头跪着的那个小哥哥是谁, 他怎么啦?”
女皇微微一愣, 旋即笑了出来。
她抱起女儿放到膝头, 跟她说:“那是母皇挑来陪你的人。近来母皇的身子不大好,如果有一天母皇离开了, 让他替母皇陪你, 好不好?”
皇太女想了想,不懂:“母皇要去哪儿?”
“唔……”女皇掩饰着难过,柔柔和和地笑着, “要去很远的地方治病,可能需要过很多年才回来。”
“哦……”皇太女的声音弱弱的, 显然很不舍得, 但想到是去治病,也没胡闹说不让去, 只又问,“但他怎么能替母皇陪我呢?”
女皇笑了笑,边思量边说:“你就……拿他当哥哥。等母皇离开的时候, 母皇会替你安排个封位给他, 再往后的事, 等你大一些你自然会懂。”
“哦。”皇太女思量着点点头, 小手再度指向外面,“那母皇别让他跪着了好不好,天气凉了,他也会生病的。”
女皇一哂:“他是你的人,凡事都听你的。你带他回东宫吧,好好和他相处。”
“好!”皇太女愉快地应下,旋即一溜烟跑出了殿外。女皇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掩下万千愁绪。
殿外,温玹正跪得脑子发僵,一只小手突然伸过来拉他。
他迷糊地抬眼,定睛一看立即下拜:“殿下。”
皇太女使劲拽他:“起来,母皇让我带你回东宫。”
温玹怔然,腿上因为跪得太久而使不上力气,皇太女也扶不动他,最后他是被宦官搀起来的。
皇太女嫩声嫩气地叫人去备步辇,两个人一道乘步辇往东宫去。路上,皇太女一直盯着他看,他被看得不自在,盯着脚下问:“殿下看什么?”
皇太女笑嘻嘻的:“你长得真好看!”
“……”他更不自在了,咳了一声,又听到皇太女说,“你叫什么名字?”
“……温玹。”他道。
于是皇太女说:“那我以后叫你玹哥哥!”然后她很认真地又说,“我叫范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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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女虽然这样说了,但对温玹来说,是不能叫她名字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个小孩迅速地熟悉起来,当天晚上皇太女就知道了,他被罚跪在大殿外,是因为偷钓太液池里的锦鲤烤来吃。
她一下子惊讶极了:“你为什么要冒险钓锦鲤?那个特别好吃吗?”
“不好吃。我只是吃不饱,所以想试试……”他紧接着便承诺,“以后不会了。”
“嗯……”皇太女眨着眼睛看看他,转而扭头跟宦官说,“他以后跟我一起吃饭,你们别管他。”
温玹神色一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殿下,按规矩也……”
“按规矩也不让吃太多,这个我知道呀!”皇太女歪着头,声音甜甜的,“可那是因为怕我们积食不舒服,吃八分饱就可以了。你饿到去钓锦鲤,太过分了啊。”
温玹愣了愣,继而接受了她的说法。皇太女又一本正经地继续跟宫人说:“上午的点心、晚上的宵夜他也和我一起吃。母皇说了,让我把他当哥哥,你们不许饿着他!”
就这样,温玹开始了在东宫的生活。这年皇太女七岁,他十一。
温玹觉得,皇太女是个很好的小姑娘,脾气好待人也和善;皇太女也觉得这个哥哥很好,长得好、人好,还很照顾她!
而且,他和她先前见过的那些男人不一样。在她的印象里,母皇后宫里的男眷们,闲来无事都喜欢文玩字画一类的东西,要不就是摆弄笙箫筝琴。可他喜欢看书,不看书就是练剑,练起剑来英姿飒爽。
但是,她也只能看他练剑,好奇他在看什么书的时候,他总不给她看。他会把书举到她够不到的高度,哄她说:“殿下还小,这个殿下现在不能看。”
时光便这样一点一点地过去,她叫他玹哥哥,他叫她殿下。东宫里的日子无忧无虑的,一直持续到了三年以后。
三年以后,女皇驾崩,皇太女继位,遵循女皇遗照,尊姨母范臻为摄政王,封温玹为麟德贵君。
每个人都跟她说,她母皇是去远方治病去了。可这个时候,她已经十岁,很多事情她都已经懂了。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这种谎言该不该戳穿,只能和大家一起演戏。这样的压力自然很大,自然一天比一天更大,于是,当麟德贵君拿着一封信给她看,说是她母皇寄来的时候,她一下子爆发了:“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她踮着脚尖冲他喊:“母皇死了,她回不来了!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满殿的宫人唰然跪地,殿里安静得只余女皇抽噎的声响。麟德贵君面色惨白,想要跪地谢罪,但注意到她眼底的恐惧又重新怔住。
寂静须臾,他向她伸出手:“陛下……”
“你别碰我!你讨厌!!!”女皇怒吼着打开他的手,但麟德贵君很强硬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又强行把她抱住:“臣没想到陛下知道 。”
“你们都骗我……”女皇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小拳头在他背后使劲捶他。
麟德贵君的手则在她背后给她顺着气,声音轻轻地解释说:“原是怕陛下难过才不敢说实话的。”
然后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陛下哭吧,臣陪着陛下。”
那天刚刚继位的女皇在他怀里哭到疲惫入睡。这并不是他陪女皇渡过的第一个人生里的重要日子,也注定不是最后一个。
比如四年后,宇文客进宫。
那年由各地亲王挑选送入宫中的男眷很多,大多和女皇同龄或者比女皇小些,十八岁的麟德贵君一下子成了最年长的。
他对这些人并不上心,但女皇很快就高兴起来,她兴冲冲地跟他说:“有个叫宇文客的,人可好了!”
这话令麟德贵君心下五味杂陈,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她以这样的神色提起哪个男人,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这个人的,可是呢,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愿意跟他说的。
麟德贵君于是凝神笑听她说这个宇文客的点点滴滴,过了好久她才说够,忽地画风一转:“玹哥哥,你有喜欢的姑娘没有?”
他哑了一下,旋即哭笑不得:“陛下您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算是我的……后宫。”女皇红着脸,“可是我一直拿你当哥哥,我改不过来啊!我又不想让你一直这样空耗着……而且,你也并不把我当你的妻子看,对吧?”
麟德贵君怔怔,这是她头一回跟他提起这种话题,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陛下您认真的?”
她点着头说:“当然是认真的。玹哥哥,在活着的人里,你和姨母对我最重要了。虽然你们互相不喜欢……可是我希望你们都高兴。”
她真的是认真的,不过那时候,麟德贵君也真的还没有别的想法。
这一篇于是就这样翻了过去,在此之后,随着女皇的年龄渐长,麟德贵君开始更加直接地劝她提防摄政王、尽快亲政,与摄政王的矛盾日渐激化。
这场矛盾在女皇十七岁的中秋节闹到了顶点。彼时女皇已经和宇文御子情投意合,中秋也是和宇文御子一起过的。但在听说摄政王把麟德贵君叫走了的时候,女皇即刻带人杀了过去。
□□细说起来其实不过是个误会,女皇没给摄政王送月饼,当真只是忘了,是摄政王多心。可总之,在女皇赶到摄政王府时,麟德贵君已经被打得一后背都是伤。
鲜血淋漓的画面吓得女皇差点晕过去,然后,一场激烈的争吵在中秋之夜就此炸开。
女皇扶着麟德贵君,一边哭一边嘲摄政王吼:“姨母您有什么火气冲我来啊!打他干什么!”
摄政王面色铁青:“就为了他,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女皇嚯地站起来:“姨母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女皇我不当了!!!”
一语既出,所有人都傻了。
连摄政王都瞠目结舌:“你再说一遍?”
“玹哥哥要是出事,我就不当女皇了!”女皇斩钉截铁,摄政王气得语颤:“就为个男人,你……你可真有出息!”
“不是那样……”女皇抹了把眼泪,“我还没记事,父亲就去世了,母皇也走得早。您和他是我最要紧的亲人,你们要为皇位的事争成这样,那我……我宁可不要这个皇位。”
“你……”摄政王气结。
她自知自己并非麟德贵君说的那样,可在这一环上,也确实难以自证。而只要她在摄政,这种矛盾就会一直在,她也实在不肯因为麟德贵君受闲气。
“我真不明白他除了长得好看还有哪点好了!”摄政王气得一咬牙,“那我保证不再动他,你赶紧给我亲政!我没空在这儿干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她只想赶紧去苏杭买个院子,跟那个人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去。相比之下,朝中的这点权力算什么?过眼云烟而已。
摄政王说罢怒气冲冲地回了背后的小楼里,女皇看着麟德贵君背上可怖的伤痕,眼泪停都停不住:“玹哥哥……”
她上次这么哭,还是先皇去世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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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更下篇。其他评论提到的番外思路我看了看……确实都没啥思路,婚礼婚后啥的纯撒糖的东西提不起劲儿写,于是就写这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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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括解释一下,基本就是从钓锦鲤开始的线路就不一样
夺命格的根本没搭理这茬,没被夺命格的小圆直接把人捞回去了
然后女皇天性不同导致麟德贵君根本没机会转入诚惶诚恐的阶段,直接亲密过度兄妹情延续到底了……
投错胎后穿回去的范小圆是觉得“我拿他当男神我希望他幸福他值得一切最好的”
直接投对胎的范小圆觉得“我把他当亲哥哥他对我最重要我希望他幸福他值得一切最好的”
总之,千回百转,范小圆都还是会希望他幸福他值得一切最好的……
理解为命运的必然性吧。
#也可以理解为,这世界,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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