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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暖阳 弁天嵬 5060 2021-04-02 12:58

  推着轮椅,金钟铉脸上的表情一直绷得紧紧的,视线不住地偷看着轮椅上李珍基的表情。

  “珍基哥哥!”沫沫远远地就看到了李珍基,一下子跑到了两人的面前却又突然停住,一脸疑惑地看了李珍基好久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双腿,小小的声音似乎害怕勾起李珍基的痛楚。“珍基哥哥会疼吗?”

  看到沫沫那副心疼的模样,金钟铉的表情再也持不下去,一瞬便红了眼眶。一旁站着的金基范看着金钟铉的模样,忍不住想要开口打破此刻的尴尬局面,却被李珍基的声音给折了下来。

  “不疼,一点都不疼!”李珍基依旧笑得温暖,朝着沫沫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自己的身边。“让珍基哥好好看一下我们的小公主!”说着,将沫沫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我们的沫沫公主变漂亮了呢!”

  “嘻嘻,珍基哥哥最好了!”说罢,沫沫拉下了李珍基的头颅,在他的脸颊处响响地啵了一个。

  “沫沫,你这臭孩子!”安太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不时变看到她圆润的身影在白色的泥墙后面走了出来,看到了李珍基一行人时似乎惊了一下,尔后快步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看着李珍基眼眶就红了起来。

  “阿珍…”

  “安太太!”李珍基笑着,温暖依旧如昔。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了看金家两兄弟又压了下来,久久才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要去告诉村长,说你们回来了!”说着,转身便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安太太,不用了!”李珍基连忙叫住安太太。

  “要的要的!”安太太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走去。

  “沫沫,赶紧去拉住安太太!”

  “嗯?好!”说罢,沫沫一下子跳到地上,扑噔扑噔地朝着安太太追去。

  “哥,你能一个人送珍基哥回圣育堂那里吗?”

  金钟铉肯定地点点头,金基范了然地快步走了上前,一下子抱起了沫沫,然后走到了安太太的身边,说道:“安太太,我们一起去吧!”然后回头给了金钟铉一个不用担心的笑容,便与安太太一同往村长的家里走着了。

  “珍基哥,我们继续吧!”看着一行人都消失在街角后,金钟铉轻声地说道。

  “好!”李珍基点点头,脸上依旧还是那副如同暖阳般温煦的笑容。

  推着李珍基,两人一起在这熟悉的路上前行着,光影斑斓间似乎看到了从前李珍基背着自己在这条道上悠悠前行的模样,低头看着李珍基的发旋,不由一阵难受咽在喉间。

  “Bling怎么了?”似乎察觉身后人的细微变化,李珍基扭头询问的时候看到了金钟铉满脸的泪痕。

  “没……没什么……”边说着金钟铉边擦拭着脸上的泪迹,还强迫自己露出安心的笑容面对着李珍基。

  看着如此这般的金钟铉,李珍基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异样,沉吟了半晌后才悠悠地说道:“Bling累了么?”

  “不累!珍基哥有地方想去吗?”

  笑着摇摇头,李珍基将头扭转过来,视线一瞬不瞬地望着小山坳上的圣育堂,轻轻吐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想家了!”

  “嗯,我们一起回家!”说着,金钟铉不由加快了脚步,往小山坳前行。

  安静的小道上,秋日的阳光不时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到两人的身上,勾勒出淡淡的光晕如同梦幻一般,让人不忍心碎掉这唯美的一刻。

  “Bling…”缓缓地,李珍基的声音随着微风掠过金钟铉的耳边。

  “珍基哥,怎么了?”脚步停了下来,金钟铉走到李珍基的面前半蹲下来注视着他。

  一层薄薄的细汗布在金钟铉的额间,在阳光下耀着点点金光,李珍基不觉伸手用掌心细细地擦拭着那细汗。

  金钟铉略略地一惊,尔后宽慰地笑着,双手捧住李珍基的手,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掉沾在上面的汗渍。

  安静地看着金钟铉为自己忙碌的样子,李珍基不由吃吃地笑了起来,反手一下子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倒是吓了金钟铉一跳。

  “嗯?”

  “Bling刚才的样子好像妈妈……”

  闻言,金钟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顿了好久才轻声地问道:“珍基哥是想在出国前见你母亲一面嘛?”

  记忆中,李珍基很少会提及那位抛弃他的母亲。

  “可是,就算怎么等,她还是不会出现的!”李珍基说着,脸上挂着的笑容爬上了点点的苦涩。

  “珍基哥,我们可以寻人,在电视、在报纸上面登广告!一定可以帮你找到她的!”金钟铉说着,紧紧握住了李珍基的手,似是在给他安慰给他鼓励。

  长长地叹了口气,李珍基的笑容渐渐淡灭了,沉默了好久才哑声地说道:“其实……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珍基哥有找过她?”

  嘴角抿起一丝忧伤,李珍基缓缓地说着:“从英国回来后我有找过他们……”说完了这句,李珍基陷入了沉默之中。

  蹙着眉头,金钟铉想要开口说着些什么,却被李珍基的声音所打断。“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一个认识我父母的叔叔。他告诉我,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因为生意失败欠了巨资无力偿还,一家三口都已经开煤气自杀了,可是我跟妈妈被救回来,爸爸却死掉了……”李珍基目视着前方,声调很平淡,却剜得人心痛。“或者是当时我年纪小,这段完全没有记忆……”

  “珍基哥……”揉了揉金钟铉的头发,李珍基脸上的表情很淡然,缓缓地吐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个叔叔说,后来妈妈几次带着我去自杀都被拦了下来…为了保护我,他们把我抱到了保良局,然后妈妈失踪了……可在我生日的时候还是妈妈出现了在我面前,说要送我一份礼物带着我跑出了保良局,然后来到了小渔村这里……”

  吐了口气,李珍基的脸上已经被泪水遍布,可唇边依旧抿着那一如平常的和煦笑容,淡淡地说着:“妈妈只是对我说着,乖乖在这里等她回来……”

  “珍基哥别说了……别说了……”金钟铉一把抱住了李珍基,不住地在低声地喊着。

  “我没事,Bling!”李珍基依旧抿着淡淡地笑安慰着金钟铉。

  “珍基哥……”

  “村长后来有跟我谈起过,说我到了这里之后的几天,有在海岸边上捞起一条女尸,估计那个是我的妈妈了……”

  红着眼眶怔怔地看着李珍基,金钟铉抽泣了起来。

  “我已经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珍基哥,你还有我的……”

  闻言,李珍基的笑容有些压抑,凝视了金钟铉好久好久才点点头,环住了他轻声说道:“我现在就只有你了……所以……别离开我,好吗?”

  闻言,金钟铉颤抖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才小声地说道:“嗯,我不会离开珍基哥的!”

  听到金钟铉的允诺,李珍基的笑容染上了许久不曾见过的喜悦色彩,环住他的手不住地更加用力将他贴近自己的身体。

  这样就足够了……一直呆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回到圣育堂的时候,金钟铉看着眼前站着的人被惊住了。“珉…珉豪……”

  听到金钟铉的声音,崔珉豪只是微微地勾着嘴角,视线胶在了他的身上,凝视许久才信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说道:“李珍基,我想和你单独谈一下!”

  听到崔珉豪的要求,金钟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倒是李珍基的反应很平静,点点头朝着金钟铉说道:“Bling,去收拾一下房间好吗?”

  也知道李珍基是故意使开自己,金钟铉犹豫了许久,扭头看着崔珉豪,想要从他的脸上探知他下一步的行动,却被他眼底那深邃的爱溺紧紧地锁住了目光。

  “Bling…”李珍基柔柔地又喊了一声,可细听之下语调似乎有些压抑。

  “好的,珍基哥!”朝着李珍基微微地点头,然后便离开了,不大的房间顿时只剩下了李珍基跟崔珉豪两个人。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几分钟,崔珉豪忽然笑了起来,随便靠坐在了椅背上,依旧安静地看着李珍基。

  “崔先生到这里来不止单纯地只为了与我大眼瞪小眼的吧?”李珍基说罢,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意义的笑容。

  “李珍基…”崔珉豪说着的时候顿了一下,似是理顺了自己的思路之后又继续说道:“我是来带金钟铉走的!”

  “这里没有金钟铉!”李珍基淡淡地说着,视线移偏到了一角。

  “你是在自欺欺人吗?”崔珉豪长腿一伸走到了李珍基的面前,半屈着身子,让自己的视线直视着李珍基。

  “自欺欺人的是你吧,崔先生!”李珍基廓然地抬头回视着崔珉豪。“金钟铉已经死了不是吗?”

  “那在你身边的是谁?那个不是金钟铉的话,难道他是鬼吗?”听到李珍基的话语,崔珉豪的怒气不知为何蹭一下地往上窜了上来,声音忍不住大了许多喊着。

  “他只是Bling,只是我在数年前在海边捡回来可怜人而已!”相对于崔珉豪的愤怒,李珍基倒是出奇的冷静。“或者对于你来说那是金钟铉,但对于我来说,他一直只是那个叫做Bling的人而已!”

  “你一定要区别他们两个吗?”

  “不是我在区别,是你们在区别,我说过了,我只认识Bling,不认识什么金钟铉!”

  “李珍基!”

  “崔先生如果要带走金钟铉请随便,但如果你要带走Bling,我觉得你需要询问一下他的意见不是吗?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李珍基说完,头也不回地摇着轮椅离开了房间,留下了崔珉豪一人。

  抬头看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崔珉豪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什么要从自己的身边逃掉,怎么抓也抓不住。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握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珉豪…”熟悉的嗓音传到了自己的耳边,崔珉豪扭头的时候便看到了心中的人儿一脸歉意地站在门口。笑着,崔珉豪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边。

  “我跟李珍基说了,我要带你走!”握紧了金钟铉的手,崔珉豪低声地说着,那呢哝的语气犹如情人间的轻语,湿润了金钟铉眼眶。

  “哦?珍基哥怎么说?”

  “他说,我要带走金钟铉的话随便……”将手中的手捧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崔珉豪的表情看似轻松,可眼底却流露出浓浓的忧伤。“那你呢?你是要做金钟铉还是Bling?”

  “我……”金钟铉还没来得及说完,崔珉豪便抢着说道:“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你知道无论我选择哪个都会后悔的!”

  “我答应珍基哥不会离开他的身边的…”

  “你也答应过我要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崔珉豪…”

  “金钟铉!”

  “崔珉豪,我真的累了,你知道吗?”金钟铉笑着,静静地靠到了崔珉豪的肩膀上。

  “我也很累!一直找寻你,还要让你记住自己,很累的!”崔珉豪小声地嘀咕着,语气就像小朋友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东西在刷小脾气一样,可是金钟铉不敢看他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只要看一眼,自己才稍微平静下来的心会将已经决定的事情搅得一团乱。

  今天就把这所有的结束掉吧!

  “崔珉豪,我们下一辈子再在一起吧,好吗?你不再做崔珉豪,我也不做金钟铉了!”

  “为什么要下辈子!?”

  “这辈子亏欠了太多人,我要去还啊!都还完了,下一辈子就可以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了……”

  “可是下辈子太远了,我怕我找不到你……更怕会忘记你!”

  “那就轮到我去找你,让你记住我囖!”金钟铉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可是语调中那不能忽视的哭腔一下又一下地痛击着崔珉豪的心腔。

  “金钟铉,你是个笨蛋!”一把将金钟铉紧紧地掳在怀中,崔珉豪低声地咒骂着。

  “崔珉豪…你也是!”回拥着崔珉豪,金钟铉刻意提高半度的声音似乎有着无与伦比的愉快心情,只是身体不能自制的颤抖出卖了他心中努力掩藏着的伤痛。

  就这般两人互相地拥着,似是天荒,似是地老……

  悄无声息地从门缝中看着房间中相拥的两人,李珍基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一潭死水,狭长的眸子中的光彩明灭了好几次,最终化成苍茫一片……

  是金钟铉?还是Bling?

  是谁在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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