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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安知我意 北南 7286 2021-04-02 12:58

  半个多月没正经上过班, 戚时安和沈多意都各自积攒了一屁股债。尤其是沈多意,他刚刚升做主管就开始请假, 办公桌上的情形已经没法看了。

  “沈主管, 工作安排打印了两张放您桌上了,您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吗?”断断续续歇了俩礼拜, 同事们都大概了解了情况,助理小姑娘也不咋呼了,一来就赶紧安排工作。

  沈多意迅速看了一遍:“上午约谈两个客户时间比较紧, 下午的培训会往后延半小时,别的没问题了,谢谢你。”

  正说着, 章以明从外面走了进来, 把行政助理打发走以后问:“怎么样了,你爷爷恢复得还好么?”

  “嗯, 目前比较稳定。”用医生的话来说, 一种虚弱的稳定,但也算稳定。沈多意给章以明泡了杯茶, 说:“谢谢你章先生, 最近一直要你代劳工作。”

  章以明回道:“客气什么, 反正也是给公司创利。对了, 明天去哲思开交流会,你第一次参加, 要认真准备, 游思很猛的。”

  沈多意好奇道:“不是交流为主吗, 怎么感觉要有一场唇枪舌剑?”

  “交流会不是百家讲坛,本质是华山论剑,大家一起竞争资源竞争口碑,都较劲。”章以明把茶喝完了,起身准备回办公室,“但是你也要让着她点,我都是躺平随她鞭尸,你要是占上风的话就要适可而止。”

  沈多意好笑道:“我记住了,做个绅士肯定是没错的。”

  忙碌了一整天,晚上还是仍旧回到医院陪床。沈老已经穿上了薄毛衣,他靠坐在床头,抱着收音机听《白眉大侠》,不给人添麻烦。

  沈多意和戚时安在外面的客厅加班,桌上摊着文件跟合同,各自的电脑屏幕上还跟踪着实时交易数据。

  戚时安像说悄悄话一样:“那会儿医生说什么了?”

  沈多意也说悄悄话一样回答:“医生说情况暂时稳住了,开的液也都输完了,还交代了些家属需要知道的注意事项。”

  医生还说,让老人心情愉快最要紧。这背后的暗示很好懂,但沈多意宁愿没有听到。

  “意思是准备出院?”戚时安一向求稳,“要不再观察观察,别急。”

  沈多意说:“按照我的意思是长住,万一再发病好歹医生护士都离得近,能最大程度抓住抢救的时机。但是爷爷死活不愿意,他说要是来得急来得凶,就算守在医生边上也没用。”

  戚时安没有反驳,他记得那次在夏天餐厅和沈老聊评书,老人的眼中迸发着光彩,而现在抱着收音机枯坐,却如同一具石膏像,形容灰败。

  沈多意面上恓惶,嘴上却说着安慰的话,但不知道是安慰戚时安,还是安慰自己:“医生说了,很多病人出院后好几年都没事,爷爷一听更不想在这儿待了,我想想觉得也对,把生命和时间消耗在医院,那延长的寿命还有什么意思,只为了一口气么?”

  戚时安揽住了沈多意:“那再观察两天,交流会结束就到国庆节假期了,咱们接爷爷回家,好好过个节。”

  “嗯,我给姥爷买的毛衣一直没送呢,明天拿给你吧。”

  “别拿给我。”戚时安趁机邀请,“国庆节那么多天假期,你去干休所亲自送给老头,再留下吃顿饭。”

  沈多意点点头,戚时安又道:“不用当成见家长那么正式,就是来家里玩儿,你这阵子太累了,想让你缓缓。”

  他们忙完便洗漱一下准备休息了,夜里轮流守着,顺便还能看看夜盘信息。第二天的交流会九点钟开始,他们直接从医院出发,一齐赶到了哲思金融。

  会客厅已经布置完毕,但会议还没开始,沈多意的直属上司是章以明,他见对方正在和游思谈事情,于是没有过去打扰。

  后来会议时间快到了,才忍不住走了过去。“章先生,游小姐。”沈多意走近,“交流会快开始了,我第一次参加,希望你们多多指教。”

  游思穿着规规矩矩的套装,但戴了副夸张的耳环,说:“沈主管,你不要谦虚,其实我刚刚在和他商量,能不能让我们的高级顾问去参加你的培训会。”

  章以明说:“知识产权归明安所有,你这属于偷师,如果你是老板家属的话,就另说了。”

  “章先生,升级后的培训内容都是我做的,知识产权归我所有。”沈多意替游思拆招,“您到底要不要再看一遍我的资料,不然来不及了。”

  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做了准备,灯光一暗交流会正式开始。哲思作为主办公司,游哲要先开场。沈多意在座下抬头看着,忽然觉得缘分真是奇妙。

  他当初原本是来哲思面试的,但是游哲欣赏他却没选他,把他介绍给了戚时安。兜兜转转,一晃眼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与会人员都是各公司的高层,真如章以明所说,百家讲坛的名头,实质却是华山论剑。证监会的人在场,各个公司都要展现自己最好的水平。

  沈多意微微调整了领带,掌声响起,戚时安结束发言从前方的宣讲台上走下。他起身接棒,脊背挺直地站在台上:“大型底部基本已经构建完成,所以明安咨询部这次做了关于‘大行情下商品期货市场’的分析。”

  一束灯光,一面影墙,满座精英。沈多意站在台上侃侃而谈,进行他升任主管后参加的首次重要会议。有人凝神皱眉,有人频频点头,他波澜不惊地扫视,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戚时安的身上。

  他在明,他在暗,目光交汇,他们用眼神共同造了一场梦。

  交流会圆满结束,大家互相客套几句然后离开,最后会客厅只剩下几个熟人。章以明和游思已经知道戚时安和沈多意的关系,私下交谈也语气熟稔。游哲还蒙在鼓里,立在一旁沉默着听。

  “对了,你前一阵是不是去军区医院了?”戚时安想起给沈老转院那天,他在走廊看见了游哲。游思听到后立刻问:“哥,你身体不舒服?”

  游哲回答:“没有,开了点常用药,顺便给薯条拿了点冲剂什么的,秋冬天容易感冒。”

  “没事就好。”戚时安看看时间,还有工作要忙,他们准备回明安了。走之前他拍了拍游哲的肩膀,说:“国庆假期抽时间喝一杯,有事情跟你聊。”

  游哲点点头:“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往年的节假日沈多意都会和沈老回一趟秋叶胡同,今年也不例外。但沈老刚刚出院,秋天又爱刮大风,所以不适宜出门,应该静养。

  沈多意早去早回,半下午就回来了,林瑜珠给他做了身睡衣,他一回来就换上显摆。沈老在沙发上坐着,盖着毯子,看着电视,因为没回胡同而闷闷不乐。

  “爷爷,没劲了啊。”沈多意在旁边坐下,然后给沈老捶腿,“走之前我可问你去不去了,是你说不去的,家政阿姨能作证。”

  沈老说:“我这样去了也是让他们担心,不如不去,关键是你,回来了就不能消停待会儿,穷嘚瑟。”

  沈多意给沈老掖了掖毯子:“我明天还去干休所呢,你是不是又要挑我的理了。”

  “这个不挑,你去了,好好谢谢人家。”沈老有些困倦,刚刚七点而已,他却已经要睁不开眼了,“多意,你和小戚都是好孩子……你们都好。”

  沈多意抬手从侧面抱住了沈老:“爷爷,其实我有个秘密想一点一点告诉你,所以你慢点走,等我说完。”

  沈老脑袋一歪,倚靠住了沈多意的额头:“我都知道。”

  沈多意动不敢动,抱着沈老发愣。他无心追究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了的,只想确认沈老此刻的心情。一瞬间的恐惧蔓延上来,他收紧手臂搂着沈老,慌张地表达着歉意。

  沈老抬头拍拍他的腿:“你想勒死我么,胆子怎么这么小。”

  “爷爷……”

  “你的秘密,我早知道了。”

  沈老闭上眼睛:“我放心了,你也放心。”

  “乖孙,我累了。”

  沈多意的耳边只余下呼吸声,像残破的风箱在运转,不知道哪一刻就会突然停止。他把沈老背进了卧室,擦身盖被,不管如何摆弄,对方都没有睁开眼睛。

  关了灯,他在旁边躺下,从医院回来后,他就和沈老一起睡了。夜里会醒来无数次,会在黑暗中盯着沈老模糊的轮廓发怔。

  等到天亮他才能松一口气,庆幸又过了一天。

  翌日清晨毛毛/爷爷来敲门,让沈老去家里吃饭,他们两老哥要过节庆祝。自打沈老出事住院,再到出院,毛毛/爷爷一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因为当天沈老是带着毛毛出门来着。

  沈多意给沈老换好衣服,然后把轮椅交到了毛毛/爷爷手里,说:“您别多想,这事赶上了谁都规避不了。那天还把毛毛吓着了,改天我给他买玩具。”

  等一切安排妥当,他也换衣服准备去干休所了。

  干休所里分外热闹,沈多意第二次来了,拎着好几袋礼物,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霍老洪亮的吼声。霍歆看到他后向外张望了一眼,没等他叫人便率先问道:“多意,爷爷没来吗?让老爷子一起来吃顿饭多好,我派勤务兵去接一趟吧。”

  霍老拎着脑笼子走过来:“沈老哥现在肯定得静养,咱们家这么吵吵,人家哪受得了。”说罢看向沈多意,“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还等着和你爷爷钓鱼呢。走,陪我去院子里放放风。”

  沈多意搁下礼物,跟着霍老去了院里,院子里的桃树这会儿早没花了,叶子也开始泛黄。他在小凳上坐下,接过鸟笼子后打开了笼锁。

  牡丹扑棱着翅膀飞上了枝头,站在高处乱叫,像站岗的士兵。霍老悠闲地仰在躺椅上,说:“多意,那天在医院和你爷爷聊了聊,你爷爷特别豁达。”

  沈多意说:“经历过人生的大悲大痛,如果没有一蹶不振,那之后肯定会豁达看开很多。”

  话音刚落,一声口哨从屋门口传来,牡丹反应最快,呼扇着翅膀就飞了过去。戚时安靠着楼门口的大理石立柱,一手揣着裤兜,一手抬起让鹦鹉落脚。

  他刚刚睡醒,匆忙洗漱完就出来了,头发还有些凌乱。目光所及,沈多意抱着空鸟笼坐在院子里,霍老的躺椅晃晃悠悠的,一老一少构成了一幅风景画。

  霍老特别自觉,摆摆手说:“臭德行站那儿也不吭声,摆明要人呢,你跟他玩儿去吧。”

  沈多意也不客气两句,直接站起身:“姥爷,那我把笼子搁这儿了啊。”

  手指一抬,戚时安送走了牡丹,然后和沈多意进了屋、上了楼。他在客房将就了一晚,陌生的大床伺候不好他那身腱子肉,此时把门一关,再从后把沈多意一抱,喟叹一声:“还魂了……”

  沈多意被压得身体前倾:“都睡到快中午了,还有脸怪床不好。”

  “累啊,章以明那王八蛋带着游思和薯条旅游去了,一堆破事丢给我。”戚时安嗅着沈多意的衣领,“爷爷呢,自己在家吗?”

  “去毛毛家了。”沈多意回答,“发病那天不是带着毛毛去公园回来么,毛毛/爷爷过意不去,俩老头今天聚一起过节呢。”

  正说着话,戚时安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游哲,他接通说道:“国庆快乐,这会儿打来有事么?”

  沈多意随手拿了本杂志看,隐约听见游哲问晚上有没有时间喝一杯。

  “今天不行。”戚时安那天说了一起喝酒,主要就是想告诉游哲他和沈多意的事儿,都是朋友,就游哲还蒙在鼓里。他想了想,反正准备说了,干脆透露道:“今天我对象来家里吃饭,天塌了也别找我。”

  里面沉默了片刻,游哲似是寻求确认一般:“你谈恋爱了?”

  戚时安开心地回道:“都见过我妈了,要不是政策问题,现在都领证了。”

  沈多意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闻言瞅了戚时安一眼,警告他别太嘚瑟。戚时安收到警告,乖乖地对着电话说:“过两天见面了再详细跟你讲,挂了啊,到时候我请。”

  北方的秋冬天向来干燥,半下午时竟然下起雨来,旱了将近一个月,这点雨着实令人喜欢。霍老穿着雨衣伺候他的桃树,牡丹在二楼露台也兴奋地吱哇乱叫。

  天黑得更早了,才四五点钟就像是到了晚上。饭桌摆好,这餐饭提前开始,霍歆听着外面的打雷声忽然扶着桌沿开始笑。

  沈多意好奇地问:“阿姨,你高兴什么呢?”

  霍歆说:“我和你叔叔结婚的时候,时安才四五岁,刚当后妈嘛,我又大大咧咧的,所以每天都提醒自己要对他关怀备至。”

  戚时安插嘴:“一天问我八十回饿不饿,饭量变大都是你造成的。”

  “一边去。”霍歆继续给沈多意讲,“有一回下大雨,外面又打雷又打闪的,我问他怕不怕,还特私心地想,他要是害怕我就带他睡,正好增进一下感情。结果他自己钻被窝里打游戏,特不耐烦地说‘不就是动静大点的天气现象么,有什么好怕的。’”

  沈多意听完乐了半天,还扭脸看着戚时安乐。戚时安不搭理他,拿了瓶红酒给大家倒上,准备正式吃饭庆祝。

  一家人围桌在餐桌旁,气氛温馨,丝毫没有“见家长”的紧张和客套。沈多意握着酒杯,很郑重地说:“姥爷,叔叔,阿姨,我先敬你们一杯。”

  戚时安垂着眼笑,数他开心。

  霍老代表大家发言,说道:“多意,这是你来我们家过的第一个节日,我们把你当自家人。话我就不说太白了,省得你们不好意思,反正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沈多意仰头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谢谢姥爷,谢谢叔叔阿姨。”

  外面风雨交加,温度骤降,但楼内却灯火通明,关心之语不停。客厅里的座机忽然响了,李阿姨跑去接听,随后走来说:“门口的武警说有位游先生找,问要不要放行。”

  “游哲?”戚时安停下筷子,“放行,添副碗筷。”

  游哲孤家寡人一个,也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的主儿。放着假爸妈都不在身边,妹妹和别人出去旅游,有够惨的。

  不消两分钟,外面的风雨声中掺杂了刹车声,李阿姨开了大门,戚时安起身去门口迎接。游哲从车上下来,撑着把伞穿过庭院,还拿着一个牛皮档案袋。

  “是不是自己待着太寂寞了,下着大雨还出来。”戚时安站在门里,等对方进屋后说道,“刚开始吃饭,你开车就别喝酒了。”

  他说着转身往偏厅走:“档案袋是什么,别告诉我放着假还要跟我聊公事。”

  两个大高个几步就进了偏厅,游哲望向餐桌旁,微微有些迟疑:“沈主管?”

  沈多意欠身打了声招呼,霍歆和戚景棠都招手让游哲落座。戚时安把空碗筷摆好,这才发觉游哲眉目冷峻,像是有什么心事。

  “姥爷,叔叔阿姨,不好意思突然来打扰。”游哲站在餐桌前,既不坐也不动,“今天来,是有点事情想和时安说,但是我觉得你们也有了解的权利。”

  戚时安站在座位旁:“什么事儿?”

  游哲喉结滚动,似是下了不小的决心:“这件事很私密,说实话我还在犹豫。”

  戚时安一瞬间就明白了游哲的顾虑,沈多意在场,因此游哲还有些迟疑。反正他也准备告知对方了,干脆直接说道:“多意在也没关系,其实我说的交往对象就是他。”

  沈多意眼睁睁看着游哲由从容变向震惊,冷淡的神情褪下,眉峰眼尾都迅速漫上了一层悲愤。戚时安也察觉到了,解释道:“你可能觉得比较突然,吃完饭再详细说吧,不过你也看见了,我们今天这顿属于见家长——”

  戚时安的最后一个音刚刚发出,迎面就袭来了游哲的拳头,戚景棠和霍歆的呼声同时响起,沈多意第一时间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饶是戚时安反应极快,也只是堪堪躲过,下巴被坚硬的指关节扫过,顿时红了一块。

  霍老出声道:“小哲,你一时接受不了能理解,但挥拳头可不对。”

  游哲充耳不闻,上前猛地揪住了戚时安的衣领,怒视着,咬牙切齿地问:“你竟然说自己喜欢男的?那游思算什么?!”

  沈多意心中的楼塔开始倾斜,他刹那间察觉出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了。

  戚时安皱眉反问:“关游思什么事儿?”

  游哲当着一众长辈,怒气滔天地指责道:“游思十几岁就喜欢你,你不知道或者不喜欢她都无所谓,因为这种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可你和章以明创办明安的时候她凑上去帮了多少忙,尘埃落定开庆功会,没多久她不管哲思,不管我这个亲哥哥,扔下一切跑去了悉尼。你真以为她是喜欢开画廊?这么些年她是跑去生了个孩子!”

  霍老也站起身来,把椅子都碰倒了,吼道:“什么孩子?!和时安有什么关系?!”

  戚时安震惊地看着游哲:“孩子?薯条是游思生的?”

  游哲的额头泛着青筋,他用着全身力气,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揪着戚时安衣领的手渐渐松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游思带着薯条回来,不肯说孩子的爸爸是谁,我知道她不想用孩子绑架你。她也好,我这个舅舅也好,都做了独自把孩子抚养大的准备,但是你今天那通电话让我忍无可忍了。我妹妹在为孩子操劳的时候,你在和别人交往,我他妈为她意难平!”

  “你和游思一起长大,我把你当亲弟弟,所以哪怕心里再恨再屈,直到刚才进门我还想过好好解释。可你居然告诉我你喜欢男人,那你当初对游思的所作所为算什么?!”

  戚时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游哲,随后奋力把游哲拽到餐桌前:“游思和孩子的事我一无所知,但孩子和我没半分关系。今天当着我的父母长辈,还有我的爱人,你最好解释清楚。”

  沈多意脑中一片空白,但仍出声说道:“游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游哲挣开瞪着戚时安:“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他俯身捡起地上的档案袋,然后抽出了里面的一页证明。

  “这份DNA报告我拿到有一个月了,是不是冤枉他,你们自己看。”

  风雨骤停,沈多意却恍惚听见了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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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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