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六眼角余光偷偷瞧着茅九侧脸, 有些沉迷。
他内心里骄傲的想着, 我家茅小九特别好看。
顿了顿,意识到这都是‘我家’了。那又何必偷偷的看?于是陆六光明正大的转头盯着茅九看。
茅九以为他有事儿, 于是问:“怎么?那边还有事情没忙完?”
陆六说:“没。人都被抓了,我把软件里的冤魂放出来后凶手吓得直接招供了。”
茅九点点头,不说话了。
陆六还是盯着他瞧。
茅九:“那你总盯着我看干嘛?”
陆六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仿佛难以理解茅九为什么会问出这一句话。
“盯着自己喜欢的人, 怎么看都看不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茅九显然也很不敢相信:“是这样吗?”
陆六把他的小本本递给茅九看:“写上了。恋爱中的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咱也不是时刻粘一块儿,不过这点说得挺对, 情人眼里出西施。怎么看都看不腻。”
茅九脸颊烫烫的, 低低的说一声:“啊, 是吗?”
陆六严肃的盯着茅九,深邃的目光虽没有其他意味但茅九就是稍微有了些心虚。
他问:“茅小九, 你是不是没这种感觉?”
茅九挪开视线:“不是……”
陆六不依不饶:“你怎么都不看我?”
茅九蠕动了下嘴唇, 没说话。
陆六俯身过去,脸凑上去, 逼着茅九没法儿躲。
茅九见躲不过,有些怒了。自暴自弃一般的, 瞪着近在咫尺的陆六,眼睛黑亮黑亮的,像蒙上了一层水光。
陡然出手, 如闪电一般快速, 捧住陆六的脸就怼上去。怼完就粘着, 大眼瞪小眼,一动不动。
冲动完之后,茅九有些后悔了。刚想退开,后脑勺就被固定住了,唇上被加大了力度吮吻,慢慢的探出一条缝,灵活的挤了进去。
茅九望着陆六深邃带笑的眼眸,渐渐的就迷失了。慢慢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陆六带给他的悸动中。
张小道和余宵晖、老钱、小山等人走过暗巷拐角处找人的时候就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热吻,余宵晖赶紧的横出手掌拦住张小道的眼睛。
后者差点就被郁闷坏了,他有那么纯情么?
老钱没想那么多,双手插着裤袋,没想过去拦小山的眼睛。毕竟大老爷们,没拿着打码光碟教导成人礼仪也只是看在小山年纪还小。
老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然后被集体鄙视。
被茅九一把推开的陆六面无表情的盯着老钱看,目光可阴沉了。
打扰人谈恋爱是要遭报应的。
于是等到老钱想拉着茅九几人做个口供笔记什么的,压根找不到人。被集体放鸽子了,剩下几个少年少女目前处在受惊以及……意外陷入九师叔狂热粉无可自拔中。
录着完全不科学的口供的老钱面无表情的拨弄着自己只剩几根的头发,陷入打扰别人谈恋爱的报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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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云层堆积得特别厚。
太阳光没法透过云层投射地面,风一阵阵的刮着。天气预报正播报着全国各省地区的天气,基本是气温要降下来了的报道。
外面陡然降低的温度不会影响到室内的温度,室内开着空调,温度恰到好处。不过茅九也开始穿起薄薄的长袖,毕竟季节到了。
茅九在客厅茶几处画符,陆六在厨房里做饭炒菜。哈士奇窝在自己的窝里打盹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大约是天气降低让它有些不适应。
英短整个身子都窝在茅九腿上,眯着眼,毫无防备的敞开肚皮。显然对茅九充满好感。
陆六盖上锅,让里面的萝卜牛腩再炖久点儿。无事可做便出来倚着门框欣赏茅九认真画符的模样。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这话没说错,不仅帅还性感。
茅九画符的时候可以一心二用,但他大部分时候都会静下心来画符。使画出来的符灵气极强,威力自然成正比。
此时他盘坐在地上的垫子,背挺得很直,像棵青松。侧脸线条紧绷又极为优美,和背脊线条、提笔画符的手臂线条形成赏心悦目的画。
在家里的时候他比较常穿丝绸,宽松舒服,尤为契合他温和恬淡的气质。
茅九留的长发似乎长长了些,松松垮垮的绑在后面。陆六有些想让他去剪了头发,虽说茅九留长发并不会说让他变得阴柔,只是他总觉得长发束缚了茅九,令他少了一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蓝灰色的英短懒洋洋的瘫在茅九的大腿上,打着细细的呼噜。衬托着厨房飘出来的味道,很温馨。
倒是把茅九世外高人不沾红尘的样儿添了人气,没那么遥不可及。
陆六嘴角带笑,斜倚着门框,目光专注而温柔的望着茅九。身后的炖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冒着热气、香气。
温馨如同溪流缓缓流淌着,无声的,缓慢的,势不可挡的流入心田,温暖人心。
忽然,陆六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他妈妈陆女士。
陆六接起电话回头进厨房,接通,低声的喊道:“妈……”
他进去后,茅九突然抬头往那方向看了一眼,笑了一下。然后低头动了动腿,惊醒了英短。它抬起头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又躺下去睡了。茅九眉眼弯弯,继续画符。
厨房里,陆女士跟他儿子说自己要回国了,让他找个机会把小男朋友带回家瞅瞅。顺带看看什么时候见见双方家长,别看他们家有钱,骨子里都还传统。
谈恋爱是件大事,既然谈了就得奔着结婚去。既然是要结婚,就要正式见家长。聘礼、日期、婚礼之类不能少,步骤不能省了。
他们老陆家传统保守着呢。
也真是特别传统保守,谈恋爱都是奔着结婚的。不兴分手更不兴离婚。
但这传统保守恰合陆六心意,本来还遮遮掩掩的陆六当即表示身为老陆家的人,贯来是坚守这项优秀品格。
把陆女士哄的特别开心,直夸不愧是她宝贝儿子,品格优秀。然后又问什么时候见家长,让安排个时间。
陆六特开心,哄着陆女士一连串的妈妈叫出来。然后又说自己小男朋友也特别传统,要家长同意才能结婚。
陆女士表示欣赏。
陆六带着苦恼说自己小男朋友的家长跑特殊地方旅游去了,短时间内没法儿见。
陆女士听着,觉得可把自家儿子委屈了。又担心日子拖长了,夜长梦多,自己儿子小男朋友跑了怎么办?
自家儿子自己知道什么德行,好是好,优秀也没得说,家世不错能力也是好的。问题就是嘴毒了点儿,谈恋爱这事儿上不开窍了点儿。
但谈恋爱就是要嘴甜,还要开窍。
可把陆女士愁坏了,当即说派人找到对方家长,诚信诚意的谈一次。
陆六说茅九家长在比较特别的地方,找到是找到了,但是比较难接回来。
陆女士豪迈甩手,派个直升飞机接回来。完了,问:“人在哪儿呢?”
陆六:“喜马拉雅山山脉,具体那座山还未知。”
陆女士沉默了会儿,干巴巴的称赞:“老当益壮哈,老当益壮。”
陆六问:“还派直升飞机吗?”
陆女士:“谈恋爱是婚姻的基础,基础不打牢,婚姻难以幸福。你俩才谈多久恋爱?再谈谈,多点时间熟悉彼此,增加感情。”
然后陆女士迅捷无比的挂了,仿佛她就是来例行问好。
陆六无语,不过也对自己母亲很了解了,所以也没多惊讶。
回头把正炖着的萝卜牛腩换成小火,慢慢熬着。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关火,拿着钳子提起整个炖锅放桌子的垫子上,摘下围巾刚挂好,电话又响了。
一看来电联系人,就一个特殊的号码。
陆六挑眉,接起来。还没说话,那边就用很沉重的语气请求帮忙。
“天师盛会遇到麻烦了。”
陆六沉下脸:“天师没从雪山退回来?”
手机另一头显然知道理亏,声音里带上心虚:“没。”
陆六曾经就一再叮嘱他们劝退天师,别去雪山,别进圣墓。估计是把他话当耳旁风了,觉得那么多天师一块儿去,铁定没事儿。结果现在出事儿了。
陆六也懒得生气,事情都发生了,生气也没用。当下应该关注的重要事情不在追究责任上面,而在解决。
“遇到什么麻烦了?”
那头赶紧说道:“天师们不见了。”
不见了?
“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天师举行盛会,是为了选拔出人才。说白了,就是一个比赛淘汰制。此次举办地点是在雪山,即喜马拉雅山山脉。
那儿是密宗盛行之地。向来神秘莫测。
山脉很长,雪山很多。天师盛会在其中一座雪山举行,本来是保密的。但对于陆六而言,并不陌生。
因为这一次天师盛会的比赛目的是进入圣墓,只要天师能从圣墓中安全回来就能成为魁首。听起来容易,实则难。
圣墓于天师界而言是个神秘叵测的地方,同时是个死亡墓地。于密宗而言,是他们心中的圣地,是佛祖长眠之处。
圣墓位于墨脱雪山,入口在雪山山顶。传言能通往西方极乐世界,圣墓之中有佛长眠。墨脱山有佛荫笼罩。
但,佛与魔只一线之隔,极乐世界与业火地狱也只一线之隔。圣墓被称为佛长眠之地,同时也是个拒绝生命埋葬生灵之地。
圣墓,是个出了名的死亡墓地。
从来没有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全都消失了。不知生死。
唯独陆六从里面活着出来了,出来之后却对圣墓讳莫如深。只告诫他人,别妄想闯入圣墓。那里有神,神和人,绝不能相遇。
普通人不懂,身为天师是最难明白和理解的。
神的品级太高了,在神灵的面前,人类渺小如沧海一粟。神的力量浩瀚无穷,只需轻轻拨弄就能造成天崩地塌的灾害。而人类又妄自尊大且贪心,轻易触怒神灵,届时惩罚不是人类能承受的。
所以才必须保证,神灵和人类间的距离。
但正因为人类的贪婪,所以看到陆六活着回来就有了侥幸心理。天师盛会这一次的举办地点一公布出来遭到了非常大的异议。
最终敌不过冒险的说法。天师界已没落,倘若冒险能拯救天师界,触怒神灵又何妨?
他们并不知神灵的愤怒有多可怕,谁让现代社会早就没有神灵了。
前段时间,所有年轻一代的天师跨过了红雪区域,然后全都消失了。所有的通讯工具全都失灵,消失了两天之后,守在外面作为考察官以及保护者的天师们发现自己交给弟子的千里一线符突然自毁。
接二连三的,都遇到千里一线符烧毁的情况。说明他们所有的弟子全都遇到危险了。
天师界中最年轻的苗子全都消失,在外面等着的天师界大佬坐不住了,纷纷闯进红雪区域,也都消失不见了。
前面三四天还好,一连五六天都没消息,这就让有关部门坐不住了。把这事儿往上面报告,引来国家高层震动。
没法儿,最后还得来找陆六。
因他是唯一一个从圣墓里活着回来的。
陆六不得不接下这委托,不止因为陷进去几十个天师和众天师大佬,还因为他师父郭云棠也是失踪人口之一。
“我知道了。会尽快出发。”
手机那头的人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我们会专机派人接送,全程护送。”
陆六没反对这安排,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询问:“消失的天师中有没有一个叫茅老?”
他突然想起茅九的师父就在喜马拉雅山山脉旅行,墨脱雪山位于喜马拉雅山山脉南麓。能把茅九教成如此优秀的天师,茅老应该也是天师界不亚于郭云堂女士的大佬级天师。
既是天师又在喜马拉雅山山脉,难保不是在失踪人口名单中。
果然,手机那头的人说:“您认识茅老?”问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问了傻话,陆六也是天师。
天师怎么会不认识天师界大佬?主要还是茅老太过神秘,消失了好多年,要不是这次出来,年轻一代都不认识他。
不过想想,陆六少是郭云堂女士的得意徒弟。郭云棠女士又和茅老是至交好友,陆六少认识茅老也很正常。
陆六:“也失踪了?”
“……是。”
陆六沉默良久:“我知道了。”
然后挂断电话,眉头深锁。
茅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陆六这模样,还以为他遇到什么事愁眉苦展的。便凑上前,柔声问:“菜炒糊了?”
陆六瞥了他一眼,又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像把茅九当成了瓷娃娃。但那瞅一眼瞥一眼的神色还能解读出另一番意思来,那就是心虚。
看着就像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心虚的模样不要太明显。
茅九眯着眼看他,突然问:“你要跟我分手?”
陆六悚然一惊,连忙拉着茅九要亲亲要抱抱的,好一番安慰之后才安抚住受到惊吓的小心灵。
茅九不为所动:“你要跟我说什么?”
陆六为难。
茅九:“说吧。我撑得住。”
陆六:“是个坏消息。”
茅九:“看得出。”
陆六:“我师父失踪了。”
茅九脸色发生变化,赶忙安慰陆六:“怎么不早说?”
陆六接着说:“你师父也在。”
茅九一愣:“我师父……旅游途中迷路了?”
“不是。他是真失踪了,没有消息。”
陆六把天师界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茅九说:“我跟你一起去。”
陆六:“很危险。”
茅九:“我知道。”
能困住天师界那么多大佬,危险是肯定的事情。
陆六:“那我今晚收拾一下东西,你也准备准备。”
“行。”
“先吃饭吧。”
两人都不是磨磨唧唧的人,陆六也不会说因为危险就要阻止茅九。他自己的师父于他而言犹如亲人,茅老于茅九而言更是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
亲人出事,前去救助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两人各自准备一切需要用到的东西,以及吩咐后续事宜。
茅九把小山托付给老钱,然后提前准备了大量黄符。这一次他不打算带上张小道,所以给对方下达了一定数量的功课。
陆六则是交代公司事宜,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他的装备,然后跟有关部门交代了一下关乎携带随行人员。
因为是政府机关,所以还是需要走一下程序。不过也就说句话的事。
待一切都准备好之后,茅九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刚才听到师父出事之后,他表情不变,非常镇定的准备好一切。实则是让自己忙着,以期忘掉心中的忧虑和担心。
现在空闲下来,满心都是无所适从的忧虑。
茅九无父无母,唯一的记忆是师父。
他是茅老捡回去养大的,于他而言,茅老是师父、父亲,是占据他生命极为重要的亲人。
他一直以为师父很强大,即使他是天才,也总是斗不过师父。如今听到师父失踪的消息,一是无所适从,二是害怕。
连师父都没办法对付的东西,他去了能救回来吗?
茅九翻来覆去,脑海里一阵胀痛,头疼难受极了。
叩叩。
有人在敲门。
茅九下床打开门,门外是陆六。
陆六带着温柔的笑,如同春风一般。抱着枕头,俯身说:“我害怕,陪我行不?”
拙劣的谎言。
茅九一边想着一边扑进陆六怀里,紧紧的抱着,脸埋进陆六胸膛里。陆六回抱住,枕头掉在地上。
紧紧的拥抱,无声的传递力量、勇气和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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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九被陆六带去一栋旧楼,离开外表陈旧的电梯伪装,进入里面才发现里面有很多先进的科学技术。
然后他发现陆六口中的有关部门,真的就叫有关部门。
任性毫不做作的名字。
两人直接坐直升飞机一直飞到扎木县,从那儿坐车沿着扎墨公路进入墨脱县。墨脱县有人接应他们,会给予他们一些电子设备和帮助。
同时会有三个人带领他们一块度过红雪区域,作为向导也作为同伴随行。
到了地方之后,茅九和陆六在墨脱县停留一天,第二天就跟着随行三人一块上墨脱雪山。
这会儿的墨脱气温在十摄氏度以下,人人穿着加绒大衣。到了雪山上会更加冷,气温直接降到零摄氏度以下。
天师是在红雪区域消失的,而红雪区域距离雪山山顶非常近,那儿的温度几乎是零下十几度。
攀登雪山没有代步工具,只能徒步爬行。幸运的是雪山半山腰有驻扎营,他们得在一天之内赶到那儿休息和补充能量。
茅九抬眸,望着前面哪怕攀登着崎岖山路都健步如飞的三个向导。这会儿还在山脚下,墨脱雪山海拔很高,十里不同天。山顶上是雪山,下面还有灌木丛和零星的野花。
三个向导显然非常熟悉这处地方,走的非常快。他们藏在大衣底下的是明黄色和红色的喇嘛服,是密宗的人。
茅九抿唇,继续走。
墨脱,在藏语中是佛莲的意思。
墨脱县四周山脉纵横,高峰低谷环绕,俯瞰形成一朵莲花。墨脱,实则也有佛最后的长眠圣地之称。
陆六停下来,朝着茅九伸出手。
茅九抬头说:“我没事儿。”
陆六:“我知道,我只是想牵着你。”
茅九伸出手,和陆六的手紧紧交握。低头的一瞬间,头有些难受。
这两天长途跋涉,加上高原反应导致他身体难受。却倔强的一句话不说,但陆六却看出来他此刻的难受。又顾着他的面子,用别的方式照顾他。
茅九紧绷的心里此时暖暖的,他也并非逞强。
高原反应是之前赶路时才产生的,墨脱海拔不高。只是他们来的路段海拔高了,他是在那些路段产生了些微的高原反应,加上长途跋涉有些疲惫。
过会儿就没事了。
但陆六从他微弱的反应中察觉到他的不舒服还是温暖了他的心。
他低声的说道:“谢谢。”
陆六沉默,背对着茅九的脸上,挂着极其温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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