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煎包在东南地区意外地受欢迎。
杜氏生煎在北方扩大市场之后, 市面上也出现了一些类似的品牌。然而不论是从包装上还是产品质量上,这些目光短浅只意图一时之利的闲杂品牌都难以跟已经颇具规模的杜氏生煎比肩。有对比就有优劣, 在贪图便宜尝到了面皮僵硬肉馅少而寡淡的其他品牌煎包之后, 杜氏生煎的风评一时竟然水涨船高。
各个省市各有各的突破。
江苏和上海地区,自古以来就有吃生煎包的习惯。杜氏生煎进驻的步伐迈的稳健而迅速, 然而因为市场竞争者更多的原因,目前还没有奠定独一无二的品牌效应。而浙江广东福建地区,日常面食蒸煮更多, 煎包并不受很多老口味的顾客青睐,然而因为没有竞争只此一家的关系,在尝试过煎包的美味过后, 一些顾客会将目光锁定在杜氏生煎上。在广东的工厂正式投入生产不多久, 沿海的一些省市每天便可以消化大约三分之二个冷库的产品,杜氏生煎的销售额如同坐上了引燃的火箭, 一路直朝天际而去。
在这种现状下, 章泽并未被成就感遮住双眼。
这个年代的生意太好做了,只要你有一颗诚挚的心和足够优秀的产品, 市场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在为你敞开大门。然而从后世而来的章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国家发展的有多迅速。谁都不是傻子, 偌大一块蛋糕乖乖地等在一边让一个人去啃。至少章泽现在还能想起自己当初在冷鲜柜前选择困难的心情。少说十多家正规且有足够知名度的冷鲜品牌竞争市场, 包装越来越精美, 广告越来越盛大,除了少数几个一直保持龙头之势的大企业外, 其余小舟全都在波涛汹涌的汪洋中挣扎。
铺天盖地的广告、精美的包装并不独属章泽, 谁都可以模仿和学习。只要有钱, 央视的黄金档同样随便上,他的优势也只是在这短短的几年之间罢了。
被这样的危机感驱使,他没有一刻放松下前进的脚步。在下定决心后立刻物色到上海合适的工厂,购入冷藏车,联系新产品的加工事宜。
首当其冲,章泽打算推出冷鲜水饺和汤圆。
广州的生产流水线为天津的工厂缓解了不少压力,年前已经加盖妥当的新厂区不日也可以正式开工,汤圆的生产,章泽便放在了天津进行。
赵明明如今已经算是杜氏生煎的中层管理。不光是他,段金刚和邹勇这两个跟随章泽许久的左膀右臂同样已经发达,段金刚如今管理着杜氏生煎所有直营店的人员发展。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乘着飞机一边调查新市场一边巡视老店,遇到一些觉得不合理的地方,立刻就可以通知整改。杜氏生煎做大后,也不乏自以为天高皇帝远无人能管的老员工,尤其是在距离北京远一些的地区。这些员工段金刚是从不姑息的,店内的营业额和日常评分都能关系到一个分店店长乃至地区分公司领导的业绩,段金刚敲打过几次之后,所有人都乖得像是被圈养起来的小绵羊。
糯米粉选择了东北最出色的糯稻种,价格同样不低,馅料章泽是有意推出咸甜两种的。上辈子他在淮兴到死也没吃过咸味的汤圆,市面上也很少看见有得卖,然而在一些论坛和博客上他总能看到咸味汤圆的影子。在两种口味相互不融合的地区,新鲜的馅料便是一种卖点。章泽则是在到了北京后才尝到肉馅的汤圆,味道还很不错,比起甜味的汤圆,又多了种不同的感觉。
优质的糯米、优质的猪肉和优质的芝麻馅,杜氏生煎生产出来的汤圆香软甜滑,比之直营店内的竟然一点不差。糯米没有很多速冻汤圆那么粘喉,劲道又米香十足,芝麻馅香的恰到好处,肉馅则鲜鲜甜甜,用的是生煎包的肉馅配方。
在包装上,章泽在许多的企划设计中选择了三种,一种纯粹的甜馅包装,一种纯粹的咸馅包装,另一种,则是在大包装内分成两个透明的小包装,咸甜各半。
因为要走品牌效应,杜氏生煎这个硕大的品牌名便不能去。这让一开始打算精确发展生煎包路线的章泽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自己起名的时候想的不长远。但最后还是拟下了两全的计划,那就是杜氏生煎的招牌黑红底,木色字不改动,只是稍微缩小一些,并把整个汤原包装正面除去黑红底招牌的部分做透明处理,包装的背后选用鲜艳明快的橙黄。
生煎包的全黑红包装古朴厚重,橙黄透明的汤圆包装让人在看到正面招牌时能第一时间联想到杜氏生煎,却又能清楚地和生煎包区分类别。
汤圆推向市场后,反响出乎预料的好。虽然没能赶上元宵节的末班车,可汤圆销售额却尤其喜人,第一天北京市场便消化了近五千包产品,随后的一个星期稳步递增,一个星期后,销售额便维持在八千包上下,浮动在五百包之内。
这是出乎章泽预料的。
因为说实话,因为精工细料的关系,杜氏生煎的两项产品定价其实都不低。其他后来出现的品牌在竞争上也一直在使用价格战,然而杜氏生煎却巍然不动地任由他人聊骚保持自己的本质,因为口味也绝非常人能比的关系,杜氏生煎网罗了一批很难动摇的死忠顾客,但对于新顾客来说,相较下来更为高昂的价格无疑便成了令人望而止步的藩篱。
这样迅速地在已有市场中抢占到惊人份额,这便说明了杜氏生煎的品牌效益已经初见成效。很多的顾客都是在看到杜氏生煎四个字后选择出手,这对刚起步不久的的小公司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鼓舞。
章泽立刻决定,将汤圆拟上大量生产线,同时加快新产品水饺的上市,另外在春节过后的新期广告上做一些改动,添加入水饺和汤圆这些新元素。
为事业颇费苦心的人不止他一个。杜行止在正月十五之后便启程前往上海,直到章泽离开北京也未能回来。
他们的相处模式已经更加接近老夫老妻,没有时刻难分难舍的痴缠,分开和相聚都干脆利落。唯有在忙完工作后心头浮现颇为思念的身影能够证明他们仍然十分在乎对方。
杜行止是个不太主动的人,在这场感情中,却又成了更加主动的那一个。
章泽做什么都比较大条,也许是性格就不细腻的原因,哪怕在一起相当之久,他也很难迅速地捕捉到杜行止变化的情绪。空闲下来时他会给杜行止打电话,但这种时候很少,因为在新生产线开始加快工程开建之后,他很少在睡眠之外获得其他的空闲时间。
需要保证联络的任务便落在了杜行止身上,在午饭时间,他会定点给章泽打电话。因为傍晚时两个人通常都有应酬,而夜间的章泽说不定正在忙完一天的业务后疲惫入睡,这个时候打电话变成了不合时宜的骚扰。虽然从不曾因此出现谈论和争吵,他们却都默契地尽可能不给对方添麻烦。
章泽正在候机室,他要赶下午十二点四十分飞往四川的飞机,因为时间来不及的关系,他在机场等候厅买了一根硕大的热狗默默吃着填饱肚子,一会儿飞机上还有一顿免费的可以吃。
像这类一个人出行不需要摆阔的场合,他从不选择头等舱。上辈子为了省钱,他曾经选择在充满汗味的火车厢内连续坐上七十五个小时,经济舱有什么不好?飞机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高大上,至少座椅相比较火车已经足够柔软,头等舱难不成能提早半小时到达目的地么?
杜行止深知他吝啬的性格,在得知他正在候机后,轻叹了一声,“你又买的经济舱?”
想到杜行止讲究派头的个性,章泽嘿嘿一笑,转开话题:“别光说我啊,你地拍的怎么样了?”
杜行止无奈地回答他:“上海的地价涨地太快了,我手上资金还足够,想着过几年地价肯定又有上升,一口气拍了三块。”
“你给我也弄一块呗,偏远点的地方都没关系,我开来盖厂,汤圆之外我打算再弄个水饺厂。”
“我到是看到有类似的,”杜行止思考片刻回答,“可能是因为面积太碎小,这回好几块地都没拿出来拍。不过我在管理局倒是看到过一些资料,有块不太大的地,离市中心至少四十分钟的路,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帮你拍。”
“价格合适你就帮我弄下来吧。”上海的房价涨幅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地到手后早晚要成宝贝,日后工厂哪怕要迁址,地也是相当值钱,倒手一卖能赚不少呢。
杜行止叮嘱他要别去小摊上吃饭,去正规的饭店里吃饭,别为了省钱去住小旅馆,絮絮叨叨半天,才又说起自己晚上要参加一个酒会。
地产业的人际关系比起章泽这样的食品行业要复杂的多,暴利且大有发展的市场吸引了不少本就有背景的二三代公子哥,杜行止作为北京来的官三代,变成了许多地方官二代口中的“□□”,天知道除了一些事业上不得不有来往的朋友外,他认识的圈内二三代简直少得可怜,可对他实话实说的解释,许多人却解读出了另一个意思。
张老爷子估计也在背后为他行了不少便利,杜行止的公司刚一进入上海,上层领导们便大开绿灯。作为直辖市,上海的上层领导流动十分迅速,又因为地理位置特殊的关系,中央的目光无时不刻不盯着这里。这便使得上海市场内的许多不当竞争比起其他城市都要少见的多,很少有人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呈一手遮天之势,对事业本就秉承稳扎稳打态度不太依赖走关系的杜行止在这里可谓是如鱼得水。他舍得出钱,按规矩办事儿,不得罪人,难得的是上面有背景,哪怕是一些原本对他来历有些担忧和排斥的部门,在跟他接触几次之后都能转成合作愉快的态度。
这一次杜行止的拍下的三块地中有两块都位于正在高速发展的浦东区。2001年,这里已然呈现与十年前完全不同的繁华,这里商圈林立,房价正在飞速攀升,而杜行止这一次却并不是想要规划小区房。
他对自己公司日后的定位并不仅仅局限于一个普通的房产开发商,将地产看做自己要经营终身的事业,杜行止要做到更加全面。浦东商圈的地皮仅仅拿来建造小区太过可惜,他预备开盖两个足够有优势的大厦,并将产权牢牢地握在手里。
捏着手机静静地思念了片刻听筒那边的人,杜行止嘴角微微牵出一个笑容。从事业做大之后,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漠了,因为他本身气质合适的原因,不苟言笑并不会散发出令人不快的信号,而是更让人觉得他稳重可靠。发现到这一点后,他便很少违背心意地去表露愉悦,偶尔的一个微笑反而更容易提升他人好感。
困扰是时常会降临的,晚上要去的酒会应该会有一些特殊人士到场。杜行止几次下来已经有了些经验,比如其他来宾带来的女儿侄女外甥女乃至于孙女,他们将这些女孩有意无意地介绍给来参加酒会的年轻来宾。能参与进这类酒会的人都非富即贵,杜行止这样的年轻人更加难寻,被作为钻石王老五看待,杜行止心中更多的是压力。父母婚姻的失败让他对婚姻有着不一样的定义,他忠诚于自己和章泽的感情,并且从本能里抗拒一切散发着不妙信号的讯息。虽然一早便清楚自己不会背着章泽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杜行止却仍旧不太喜欢与那些女孩子们虚与委蛇。这些女孩并不全是柔软美好的,在那样的家庭中长大,相当一部分女孩充满了攻击力且十分主动。杜行止好几次在拒绝了对方后仍旧被不断投怀送抱,心中的烦躁是很难用语言表明的。
临窗抽了一根烟,杜行止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夹层中取出一个银灰色的绒布盒子。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对纹路奥妙的戒指,从设计上轻易便能辨认出这两枚戒指的用处。
他将其中一枚戒指套在无名指上,细细地欣赏了一会。
这是他一早定制的婚戒,三天前国际快递到手上,全世界只此一款再无分号。只是因为没办法见面,他一时只能独自欣赏,只要想到章泽日后也会戴着这枚戒指应付同样的场合,他便莫名有了种两人身心相系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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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正处阴天。
比北京略高的温度并没有舒适到哪里去,南方湿冷的空气和北方干燥的寒冷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线。后者在围巾带好口罩全副武装过后裸、露出来的皮肤刀割似的疼,前者却让寒意犹如跗骨之蛆,一点点透过厚厚的衣料朝里钻。章泽刚一出机场便打了个哆嗦,随后紧了紧口罩,快步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和父亲约好在市中心的酒店相见,报了名字之后章泽就着车内的暖气活动脸颊,打量车外。
成都的发展也是迅猛的,沿途餐饮业意外地发达,街头随处可见皮肤白皙打扮时髦的女孩。有些不怕冷的还光着两条腿,看的章泽忍不住想替她们发抖。
路上电话响起,章泽接通后,那边传来父亲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已经到了是吧?要不要我去接你?”
“别跑了,你那边肯定离机场很远。我都上出租车了,师傅还有多久到啊?”后半句话是问司机的。
司机一口川普:“嘞个城里可不得超车,到地方少说二十分钟。”
“我二十分钟以后就到了。”
到地方以后章泽微微有些惊讶。
他原本以为父亲说的酒店顶多就是家普通酒店,可是到地方以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目的地绝对是市内数一数二的酒店了。门口停放的车辆清一色奔驰宝马,再次一些也是政府拍照的奥迪,要是让章泽来选,他是肯定不会来这种地方烧钱的。
大院内的大门前站着个穿着大衣的男人,正在低头讲电话,章泽觉得这人跟他爸有些像,却在气质上差别有些大,一时没敢认。
反倒是对方不经意抬起头时扫过了他的脸,眼睛立马一亮:“儿子哎!儿子哎!”
章泽站在原地听着他用一种令人感到陌生的嚣张和跳脱朝自己打招呼,再看他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大方举止,不由微微一笑。他缓步朝着章父走去:“爸。”
“行了那事不可能,找别人去吧你!”章父在看到章泽之后,什么讲电话的心思都没了,朝着电话那头的人吼了一声,他迅速收线,同时大步朝章泽走来,“你个臭小子,也不知道多穿点。路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章泽被揽住肩膀,微微一怔,记忆中的父亲很少做出这类亲密举止。不过一段时间未见,父亲的变化比城建更加迅疾。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章泽已经跟章父差不多高甚至更高一些了,章父的头发开始花白,但现在的他,看起来却仍旧比起几年前年轻。他穿着得体的羊绒大衣,头发精心理成圆寸,脸和手部肌肤干净,指甲修的整整齐齐,浑身都匆忙一种从前不曾有的老板派头。
“我在楼上定了包厢……”章父贴近老年人的细碎念叨让章泽回过神来,他的话也比从前多了。
包厢在第六层,章父进屋后很自然地任由服务员替他脱下外套,他拉着章泽坐下,同时朝外喊了一声:“可以上菜了。”
章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爸,你发财啦?”
章父嘿嘿一笑,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跟着那个市场内同做粮油生意的店主去了深圳后,他第一次开了眼界,也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远比他想象中要多。他的第一桶金还是来源于粮油。在深圳批发到的油用卡车拉到小城市高价卖,赚的钱是他在淮兴开店一年的总和。章父那时候着实被吓到了,胆战心惊地不行,但那种迅速飞黄腾达的梦想却也因此疯狂壮大。对妻子儿女的亏欠让这个男人已经学会了承担责任,接近半生的时间都被他浪费在优柔寡断中,章父难得下了一个对人生至关重要的决定。
跟合伙人一起攒了一些本钱,他们合伙做起了搞粮油批发的大超市,做中间人倒卖商品赚取差价,他们成本不高,但由于过手的货物越来越多,收入水涨船高。很快的,第二家第三家粮油超市便在大城市中落脚,生意上了正轨之后,合伙人不想再跟章父一起瓜分收入,两个人清算了一下欠款之后便分开单干。章父用手头的资金在深圳开了一家大超市。
加上后面发展的几个粮油超市,章父如今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原产基地。他不做二道贩子了,而是直接从一手做到第三手。从一无所知到现在开始以公司模式经营,章父学到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
过往根植心中的怯懦已经被他毫不犹豫地挖除,有资产便有了自信的本钱,被叫久了“章总”,他心中对于自己的认知,也潜移默化开始不一样起来。
现在他已经有能力在最好的饭店为儿子叫上一桌最好的酒菜!
章泽汗颜地看着被不断端上桌的石斑鱼象拔蚌,觉得他爹有点用力过猛:“爸,这海鲜很贵吧?”
章父听到他这话,心中骤然一缩,不知道为什么眼中就有些发热。他偏过头去,揉了揉鼻子嗓音沙哑:“爸这辈子就没给你吃过好东西,现在有能力了,你啰嗦什么?”
章泽瞥了父亲一眼,轻叹一声。
章父看着他吃饭,自己不太动筷子,眼神却非常满足。他总有问不完的话,听到章泽的回答之后又老是感慨:“悌一个人留学,肯定很辛苦。”“你妈也不容易啊,我对不起她。”之类的话,听得章泽也觉得十分辛酸。
章父有些殷切地问:“那你妈,现在……还一个人过吗?”
章泽不想瞒他,低头默默地嚼了会儿菜,小声说:“有个姓李的叔叔现在跟她走的挺近的……”
章父呆了呆,嘴唇哆嗦了片刻,微倾的身体坐直了,有些失魂落魄:“是吗……那人,那人怎么样啊?”
章泽不忍地抓紧了筷子,却不想看父亲因为沉湎过去耽误自己,狠狠心道:“他人挺好的,对妈特别体贴,脾气也不错。爸,妈都已经找对象了,你年纪也不是很大,别一个人单着了。找个人照顾照顾自己,也有个伴儿。”
章父勉强笑了笑,低头出了会儿神,声音有些飘渺:“你妈……她是个好女人。你放心,我不会去耽误她幸福的,她也不会再指望我了。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她找到合适的下家也不容易……”他这样说着,眼神却越来越疲倦,“是啊,我也该考虑考虑了。”
饭后他很坚持地出钱给章泽定下了饭店里最好的房间,八百块钱一天,比起当地的普通月薪还要高出一截。章泽躺在尺寸大的惊人的床上,目光透过窗户看了出去,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他下意识想到了今天吃饭时神情落寞的父亲。
章泽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的酸楚。
这比起上辈子那个结局,已经好了太多。人不能太贪心,得到了物质的保障后又奢求家庭的温暖。
总有一样曾经拥有的珍宝,会代替那些不该得到幸福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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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泽来四川的目的是为了视察一下四川的冷鲜产品市场反响。
杜氏生煎的直营店即将在成都落户,在此之前,伴随着千门万户的广告,冷鲜包已经流入了各大超市。杜氏生煎的分公司以及人员在距离过年很早之前便已经安排妥帖。章泽所要做的,就是查看一下是否有必要在成都开建加工厂。
市中心的大超市人流密集,章泽一路过来被撞了好几次肩膀,好不容易寄到冷鲜柜台前,立刻发现到了一些不对。
杜氏生煎和杜氏生煎的汤圆挤在角落里,鱼丸与蛋饺的中间。冷鲜柜最显眼的中间和开头的位置,放的是两家并没有听说过的品牌。
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上前一看,才发现原来和杜氏生煎正对的价格标签都已经不见。在一堆产品中包装最精美最严谨的品牌因为凌乱的摆放竟然也变得不起眼起来。
他心中涌出一些怒意,手伸向口袋,想要打电话质问一下分公司市场监督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结果一摸兜,口袋空荡荡的。
眼睛微微睁大了些,章泽紧张地摸遍了全身,手机真的不见了!
哎妈呀好心疼!那手机老贵了!
章泽一时间大受打击,冲去服务台报警。手机可是贵重物品,超市立刻调动监控,然而可惜的是,监控太模糊了,章泽一路上跟好几个人贴身接触过,拥挤的人潮将那些暗地里的手段都遮掩掉了。
章泽只能去报了一个似乎永远都不可能侦破的案件,寄希望于可恶的小贼哪一天落网供出自己今天做的勾当,警察能将他的手机找回来并还给他。
没有手机,他又背不下电话号码,只有亲自去分公司一趟。
杜氏生煎的分公司一向正规,正统的写字楼就是标配。因为公司不大,只占据了二楼右手边的小半层。章泽推开门,便感受到一种异常忙碌的景象。
工作氛围十分浓厚,办公区的格栅之后所有的员工都在专心工作,章泽扫了一眼抱着文件在公司内来回穿梭忙碌的员工,摘下口罩走向前台:“你好,汪总经理的办公室在哪里?”
前台因为他的外貌眼神有些惊讶:“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章泽眉头一挑,点了点头:“有的。”
“您叫什么名字?”
“章泽。”
前台翻了下名册,抬头犹豫地看了章泽一眼:“没有……算了我再帮您问一下吧,稍等。”她随后拿起听筒播出内线号码,片刻后轻声道:“汪秘,您那边帮我查一下汪总的私人预约有没有一个叫做章泽的先生,好吗?”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姑娘缩了缩脖子:“抱歉……麻烦您了……”
“没有啊……?额……”小姑娘挂断电话,对章泽点了点头:“抱歉,汪总的秘书说并没有您的预约。”
秘书?他有给分公司的经理配备秘书名额吗?
章泽眉头皱了起来:“汪总的秘书?跟汪总同姓,是汪总的亲戚吗?”
女孩愣了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原本丢了手机心情就很不好,章泽情绪越发糟糕。这个叫做汪永的总经理是他相当看好的一个中层管理,否则章泽也不能直接将四川这一块的市场交给他。谁知道现在直营店都还没开,这人便私下弄了个公司名额之外的秘书,市场营销还做的那么马虎,实在是有负他的信任。
一次意外的私下探访竟然就碰上了这样一个真相,他一时不想将自己的来历说出口惹得兵荒马乱:“再拨个电话,我来说,他会见我的。”
前台姑娘很是犹豫,但见章泽一脸诚恳,她还是照做了,拨通电话后朝着对方轻轻说:“汪秘,这位叫做章泽的客人要和您说话。”
电话那头的汪秘是个男青年的声音,章泽接过电话时还能听到他在痛骂:“……你业务能力到底行不行?”
“喂。”
那边顿了顿,口气改善了一些:“章先生是吗?我这里真的没有您的预约消息,汪总的私人预约都会告诉我的。我确定您不在他的预约名单上。”
章泽说:“他现在在办公室?”
“是的。”
“那你告诉他我的名字,他自然会出来见我的。”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啊?!”那头的汪秘明显生气了,口气不善起来,“抱歉,我的职责就是为汪总推掉没有预约的访客。我不能为您通传。”他说完,半点不客气,不等章泽说话,啪的一声将电话挂了。
章泽目瞪口呆,他才想跟对方说自己是总公司老板,对方居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在机关混了那么多年,这一世走南闯北几载,他也没见过讲话那么不婉转的秘书。哪怕说个汪总不在公司或者在开会的借口也好啊!
次奥。
章泽第一次在心里爆粗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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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情节不是打脸情节。章泽太笨了,我得让他学着处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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