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有些惊讶地扭头望向萧言缄,她有未婚夫了?但随即一想,大老板有未婚夫有什么可奇怪的。但隐隐的,心里有几分不自在,她扭过头,望向不远处摆放的大鱼缸,看里面的观赏鱼。大老板这次好像是参加朋友间的私人聚会,只听见她们几个在闲聊。看这几人的着装和气质,似乎都属于成功女强人一流。大波汤卷发的女人热情张扬,好八卦。穿黑衣服短发的女人爱摆酷,扮雅痞。对面坐着的穿裙装的女子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看到她们,纪安体会到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而她,只能以膜拜的姿态仰望。自己在她们的面前,就像是个跑腿打杂的小跟班,也的的确确是个小跟班,不是吗?这种差距让纪安很不舒服,微微有些恼。大老板带她来是什么意思?向自己显摆么?纪安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又不是拜金女,大老板活得高高在上,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靠在沙发上,微眯上眼,干脆让脑子处在放空状态,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理。想多了她会自卑,累!
萧言缄微眯着眼望向纪安,微微皱起了眉头。一个星期了,自己带着她到处跑,从公事到私事,从办公室到生意饭局,一直都带着纪安。可是纪安总把一切都拒得远远的,完全隔离在人墙之外。越是热闹的地方,纪安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就越冷漠,像罩了层冰似的。但如果安排纪安做什么事情,不管再难,都会尽量做到百分之百的好,工作中的纪安一丝不苟,但纪安只对物或事上心,对周遭遇到的任何人都很排斥!摸清纪安的底,萧言缄的兴致也全没了。不是她的魅力不够,而是纪安油盐不进,终归于一句话,纪安有自闭症。她萧言缄跟一个有自闭症的人有什么好呕气好争的?!无聊!收回视线,轻抿口茶,她觉得该放纪安回去了。
纪安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贝妞来了。”跟着就听到打招呼和交谈声。纪安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大老板跟她的朋友应酬关她什么事?只是,她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令她很不舒服。睁开眼,皱着眉头扭头看去,是一个年轻女人,大概在二十八九岁左右,穿着很时尚,一身名牌,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知性气息,是个很有气质的美女。那女人站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她,眼里布满愕然与惊喜。纪安盯着她的脸,这长相很像一个人。苏贝儿,她曾经最好的朋友,最贴心的知己,即使两人的年龄相差四岁,可玩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代沟。但也就是这个苏贝儿,生生地让她折了手,让她从此退出街舞生涯。
“小安,是你吗?”不确定的声音,透着惊喜、忐忑和不安,还有猜测。
果然是她!世界还真是大!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遇得到她最不愿意见到,最不愿意想起的人!很愤怒,也很讽刺!纪安只有一种走路踩到狗屎的感觉!她很不舒服,只要有苏贝儿在的地方她就不舒服!冷冷地瞪了苏贝儿一眼,迅速起身,望向萧言缄,“对不起萧总,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说罢,看也不看苏贝儿,调头就走。
“小安!”苏贝儿追过去,一把抓住纪安的胳膊,“真是你?小安……”
“你放手!”纪安用力地甩开苏贝儿,冷声怒吼,“我认识你吗?”
傻眼了,在场的人都傻眼了。
萧言缄也傻眼了,搞什么啊?纪安居然跟苏贝儿是旧识?而且看这两人的反应,好像关系不简单!
苏贝儿有一丝狼狈,她稳住身子,抬起头,望向纪安,目光定定地落在纪安的身上,渐渐的她抿住嘴,再咬住下唇,眼眸中泛起潋潋水光,“你还恨我?”
“恨?你配吗?我认识你吗?”纪安冷眼睨着她,嘴角轻轻扯了扯,她本来想冷笑的,可是许多年不曾笑过,连冷笑该怎么笑都忘了。
苏贝儿的脸色瞬间苍白,泪水从眼眶里溢出,她紧紧地咬住嘴唇,视线仍然落在纪安的身上,直直的,泪珠子一直不停地落。
纪安冷冷地转过身,嘴角抿成一条线,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每踏一步,都似用了千斤力,到了大门口,她突然拔腿冲了出去,跑得很快,转瞬间就消失在玻璃墙的尽头,不见了踪影。
苏贝儿捂着嘴,突然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贝妞。”萧言缄她们急了,赶紧起身把苏贝儿扶到沙发边坐下。萧言缄把苏贝儿抱在怀里,苏贝儿伏在萧言缄的肩头,不住地抽泣,每一声低泣都像是从胸腔深处传出来的,听着实再是让人揪心。她们宁肯这苏贝儿嚎陶大哭还让人好受一点。
“我靠!”阿君首先怒了,骂道,“那丫的什么东西,贝妞,你别哭了,姐姐去帮你找她算账。”跟着她又朝萧言缄开炮,“缄缄,你带的什么人来?怎么这德性!气死我了,老娘活了三十年,还没见过她这样的。”
苏贝儿抬头抓住阿君的手,泪眼连连地摇头。
阿君相当生气,“干嘛,她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护着她!贝儿,就那种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东西,打死了扔黄浦江里喂鱼都嫌她脏!放心,你的委屈包在姐姐身上,姐姐替你讨回来。”说罢,她对萧言缄叫道,“缄缄,她是你带来的人,你一定有她的地址。”
萧言缄抬起头望向阿君,叹了口气,轻声说,“还是先弄清楚再说吧。”她皱眉,觉得这事情不像她们刚才看起来这么简单。而且凭阿君的脾气和作风,真要让她现在去找纪安,纪安非得出点什么事不可。她扯了纸巾递给苏贝儿,轻声说,“贝妞,你别光顾着哭,看把阿君给急的,擦了泪,给大家说说到底怎么了?”
“这秃子头上长虱子明摆着的事情还用问?”阿君怒眼狰狞。
萧言缄抬起头望向阿君,“阿君,你这火暴脾气能不能改改?纪安是我公司的员工,她的性格虽然坏,但绝对不是你所指的那种人。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你就别先吵着要找人算账!”
“干嘛,缄缄,你这是护短还是胳膊肘拐外?”阿君对萧言缄的态度相当不满。
苏贝儿擦了泪,止住抽泣,说道,“你们别吵了,不关小安的事。”她忍住泪,说,“我只是看到她那样子难受,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是我把她毁了。”说罢,她又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呃……这什么戏码?
阿君赶紧坐回去,把萧言缄挤开,摆出老大姐的姿态,又是哄人,又是擦眼泪,然后语重心长拐七拐八套八卦。总算,苏贝儿不哭了,从钱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萧言缄头一回见到这张传说中的玉照,于是很用心看了两眼。照片里的人是纪安和苏贝儿,当时两个看起来都好小,纪安最多也就十三四岁,苏贝儿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纪安跳到苏贝儿的肩头上,双手压住苏贝儿肩,笑得格外的开心和灿烂。苏贝儿被纪安压弯了腰,扬起头,对着境头,同样笑得很开心很灿烂。莫名的,萧言缄的鼻子有些泛酸。很开心的两个人,两个年少的女孩。只是多年以后,苏贝儿的眉宇间总是罩着淡淡的忧伤和阴郁,而纪安,隔离人群处在自闭中。
苏贝儿的视线落在照片上,眼泪又逸了出来,却没有再哭,“这是小安十四岁的时候我们的合照。小安的父母话很多,自言自语能也念叨上半天,所以小安从小性格就有点内往有点闷。”
阿君有点不耐烦,很想让苏贝儿跳过直接说重点,被旁边那位穿黑衣服的酷姐制止了。
苏贝儿缓了缓,说,“我们是邻居,我爷爷跟小安的爷爷是战友,我们的爸爸关系也好得像亲兄弟一样。我认识小安的时候,她只有十岁,刚开始学街舞,迷得跟什么似的。她不爱理人,常常是关在屋子里自己一个人一练就是一整天。她很漂亮,像洋娃娃,但总是绷着张脸装小大人,让人看见就忍不住想逗她玩。于是我没事就去吵她,但总被她冷着脸撂一边,很让人受打击。”
重点啊……阿君受不了开始翻白眼,打哈欠了。那位黑衣酷姐倒是没反应,另一位淑女姐姐用一种很深隧的眼神盯着苏贝儿,静静聆听她的每一字叙述。萧言一边听一边想原来被漠视的不止是她一个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后来,为了能跟她玩到一玩儿,我也去学了街舞,然后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学,让她让小老师教我。她经不住我磨,终于点头答应了。别看她小,对事情特认真,答应了教我跳舞就真把自己当成了小老师,教是一板一严,比教街舞的教练还管得严。跟着她,我也渐渐迷上了街舞,这一跳就是四年。”
“你还会跳街舞?”阿君一脸新奇地望着苏贝儿,她还真没看出来苏贝儿会跳街舞。
“别打岔。”旁边穿黑衣服的酷姐瞪了阿君一眼。
苏贝儿盯着照片说,“只是后来我和小安都不跳了。”她盯着照片,眼神有些幽远,神情里满是凄楚。“小安是个很认真的人,从小就很优秀,德智美全线发展。只是先天性心脏不好,十二岁那天做了心脏搭桥手术,阿姨和叔叔都不赞成她再跳街舞。”她微微笑了笑,“小安仍然坚持,那股子倔劲令大人都动容,只能让步。”说到这里,她出神地盯着那副照片,似是陷入了回忆中。直到过了很久,旁边的人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才听到苏贝儿又说,“小安是个很难靠近的人,但如果她接受了,就会全心全心地对人好,把十分心都交出去。或者是因为她的性格有些自闭的关系,她除了我没有别的朋友。所以她的好,只对我一个人,尽管她比我小四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照顾我。”说到这里,苏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这个年龄比她大的姐姐倒对她撒娇。”苏贝儿说完这句,又停住了,眼中流露出一种很深很深的伤恸。“小安十四岁我十八岁那年,也就是十年前,我毁了她,生生的毁了她。我和她一起参加市街舞大赛,她拿了冠军,而我是亚军,她很得意地捧着奖杯向我炫耀,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晚上睡觉都抱着那奖杯。我当时看了那奖杯觉得特刺眼,就觉得那奖杯抢了我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再看她对街舞的痴迷,开始觉得自己在她的心里比不上街舞的份量。她拿了市街舞大赛的冠军,接下来会进行省内比试。我和她都有名额,她没日没夜地练,连我找她陪我都不乐意。我很生气,就对她吼,我也去参加街舞的,别以为你得了市冠军就了不起,省街舞大赛上我一定把你比下去。她笑望着我,特自信地说,‘你比不过我’,我很恼,当场发誓一定要拿到街舞冠军。可是第二天名额变动,说我和小安只能去一个,呵呵,很狗屁吧,参加街舞大赛居然还要限定名额。”说到这里,苏贝儿笑了,笑着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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