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太阳,没有一丝风,滚滚热浪,接踵而来的人潮,喧嚣嘈杂的每一处角落。黄金周就是人挤人,人踩人,人看人。当邵峰和薛琥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五一已经过了大半天。
“接下来还去哪儿?”邵峰开着车已经在信号灯这堵了十分钟,无奈的问薛琥。
薛琥艰难的擦擦汗:“过这路口见着饭店咱就停,咋样?”
邵峰没好气的笑,伸手揉乱了薛琥的头发:“你说在家里呆着多好,非出来逛。”
“这不想着难得休息嘛,”薛琥撇撇嘴,“再说,人多也不能怪我。”
“那我怨谁去,还不是你把我揪出来的。”邵峰挑眉。
薛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怨政府啊,计划生育实施的太晚。”
“……”邵峰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一个字,最后只能恶狠狠的捏上薛琥的脸,“小王八蛋,最近口才见涨啊。”
薛琥狡猾一笑,飞快的把脸撤开然后趁邵峰没回过神儿来时一口咬上了他的手指。邵峰没有准备,啊的一声条件反射的把手抽了回来,一脸狼狈:“靠!”
薛琥挑眉,一脸郁结散尽的神清气爽:“让你手不老实,这脸是给你随便捏的啊!”
邵峰磨牙,刚要说什么,手忽然又被薛琥拉了过去。正当邵峰不明所以时,刚被咬过的地方忽然传来一片温热,真的就像小狗一样,先咬你一口,然后又过来舔舔。不同的是,薛琥的舔带着很浓的挑逗意味,就那么轻轻的用舌头一刮,颤栗的快感从指尖刷的就传递到了大脑,邵峰明显感觉到身体发生了某些他再熟悉不过的变化。反手一把扣住薛琥的脖颈,邵峰刚要把人往怀里带,就听薛琥强忍着笑意的提醒:“警察哥哥,绿灯了。”
“你就点火儿吧,等回头的。”邵峰的声音蒙上层异样的暗哑,看着薛琥的眼睛都开始放绿光。
薛琥嘿嘿乐着,顽皮的窝在副驾驶座里,一脸得意。
其实薛琥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病,最近一逮着机会,他就喜欢撩拨邵峰,似乎只有看见男人被自己点着了火儿,他才能获得一丝丝安心。可是反过来,为什么会不安呢。答案呼之欲出,但薛琥抓不住。
“过路口第一家,那就这间了。话说,你小子是不是有预谋的啊。”耳边传来邵峰的声音,薛琥抬头,一家海鲜酒楼。
坐下点单的时候,服务员把菜谱给了邵峰,没办法,谁看都觉得这位爷才是付钱的主。但邵峰接过菜谱,便自觉自愿的递给了薛琥,那动作一看就常做,娴熟流畅且相当自然。邵峰这也是练出来的,他可不想第一百零一遍的经历他说一个薛琥枪毙一个的悲惨点菜过程。
“白灼虾……香辣蟹……”薛琥看看菜谱,又抬头望邵峰,想着好歹也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可邵峰压根没看这里,而是偏着头,看着远处落地窗的方向。
顺着邵峰的视线,薛琥看见一个女人。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等人,年龄二十五六的样子,清清秀秀的,穿着也很素净。
“邵……”薛琥刚要出声,邵峰却先一步回过头冲他抱歉的笑笑。
“啊,碰见个熟人,你先点,我马上回来。”说着,邵峰便起身往那边走过去。
薛琥看见邵峰和女人说了什么,然后女孩淡淡的点点头,邵峰就坐到了女孩儿的对面。接着,就是看着不太热络,却气氛怪怪的交谈。薛琥压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看到邵峰的眼睛里燃着某种光,那光芒被男人刻意隐藏在了眼底的最深处,可薛琥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因为那光芒他太过熟悉,因为那光芒每天都会出现在邵峰的眼睛里,在邵峰看着自己的时候。
忽然没了胃口。薛琥胡乱的又点了两个凉菜,把服务员草草的打发下去。
邵峰并没有和女人说很久,薛琥低着头喝着饮料,但他能感觉到邵峰不时的往这边看。大约五分钟,男人就回来了。
“菜点好了?”邵峰问。
薛琥嗯了一声,继续喝饮料。男人便没再说话。
沉默突如其来,就好像忽的一下子就铺天盖地,压得人喘不过气。薛琥是希望邵峰说些什么的,可男人什么都不说。像是莫明其妙的较劲,似乎哪一方先开口,哪一方就输了。
“那是……谁啊?”终究,还是薛琥先开了口。他扛不过邵峰,他一早就知道,打从认识这个男人开始。
“就一朋友。”邵峰眼神飘忽,没有多谈的意思。
薛琥眯起眼睛,轻嘲的挑起嘴角:“以前那位吧,给你做饭的?我记得叫田蕾来着……”
“都过去了。”邵峰淡淡的应着,然后眨眨眼,又换上往日一样的调侃笑容,“宝贝儿,吃醋了啊?”
薛琥没说话。他看着邵峰的眼睛,想从那里找到哪怕一丁点的蛛丝马迹,可他失败了。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邵峰对田蕾还有情分。对于现在的薛琥来说,第六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反而比邵峰来得真实。
“看什么呢,眼睛都直了。”邵峰笑着刮了下薛琥的鼻子。
可薛琥笑不出来,他听见自己干哑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着:“邵峰,我把话说在前面。你找哪个女的都行,就这个不行。”
邵峰皱起眉毛,仔细看了他好半天,忽然伸手敲了下薛琥的脑袋:“想啥呢。”
正赶上服务员端菜上来,邵峰拿起筷子给薛琥夹了大大的一筷子菜,然后催促着:“赶紧吃吧。你不是嚷嚷着饿吗。”
薛琥拨弄着碗里着菜,有些茫然。他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在一片草地上流连嬉戏的,可什么时候带了悬崖边儿呢。你找哪个女的都行,靠,自己居然连这话都说出来了。谁逼的?邵峰?爱情?生活?还是他自己?
薛琥不知道,他只是跟着直觉走,然后,一步步,退到极限。
许久之后,薛琥仍然记得那个五一。闷热的天,烦躁的情绪,还有渐渐脱轨的情感。就像装满水的烧杯,在酒精灯平稳而缓慢的加热下,悄悄的升温,但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直到一个小小的气泡从杯底上升,破裂,还不待你反应,滚滚的沸腾便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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