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挟着雷霆的怒气, 不客气的破门而入的暴响打破了一室诡谲窒息的沉默,休息室内两个受惊的少女差点自沙发上摔倒于地, 目瞪口呆的瞧着流氓似踹门而入的迹部大爷优雅的正了正身上玄灰色的长风衣, 长腿迈进来,脸色沉沉的瞪着沙发上呆若木鸡的自家女孩。华丽的大爷背后, 跟了不群不知是来寻人还是寻热闹的尾巴, 有冰帝的、有青学的,此刻正眼带兴味的站在一旁看戏聪明的没吭声。
半晌,淡心呆呆的说:“迹部, 你竟然踹门,太不华丽了……”
脚下一滑,无论找人的还是看戏的少年们皆扑倒了一地。回过神的七月翻了个白眼,无力!
这是不是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众人无不恶俗的暗忖。
迹部景吾此刻连杀人的心情都有了, 还管你华不华丽, 第一个想掐死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私下跑出医院让他一阵好找的女生。特别是摸到她额头炙热的温度,声音徒然拔尖:“你这个女人——还在发高烧中竟敢给本大爷这样乱跑?”
发高烧??七月猛的瞪过去, 凶狠的目光看得一旁的少年们一阵心寒,悄悄的后退了几步。
被吼得七荤八素的人委曲的缩了缩脖子,“景吾好凶!”
“你——”骂也不是气也不是, 迹部景吾手痒痒的好想揍人。啧, 真是太不华丽了!在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不该有的不符合他大爷的华丽美学的暴力想法后, 将赖在沙发上女孩横抱进怀里, 也不管是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笨拙生涩的轻哄情绪很不稳定的少女。
“乖哦,我们回医院吧!啊嗯,本大爷保证只要你乖乖的,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反正你也习惯了,还有本大爷陪你,你跑什么跑……”
安慰人是这样安慰的吗?你当她是小孩子啊?听见他大爷不像样的说法,众人有志一同的投以鄙视的眼神。没见过这样边打击病人边给颗糖果的安慰法,他大爷明显还有得学咧~~
“你竟然凶我?”可惜脑袋被烧糊涂的人一点也不给面子的指控:“我知道你妈妈不喜欢我,没想到连你也嫌弃我了……”
迹部财团的下任继承人、领导冰帝网球部两百人的帝王——迹部景吾突然有种仰天长叹的冲动,却不得不捺着性子安抚怀里因生病和某些不明原因使上了脾气的女孩。因为放在心上了,即便再骄傲的人也会放低姿态包容,不是委曲求全,只是不乐见自己在意的人难过罢了。
“哪次与母亲面对面交锋不是你大获全胜,将她气得贵妇仪态尽失?你也好意思指责?明明那是欣赏你的表现,怎么在你眼里却成了不喜欢……”
少年难得戏谑了几句,殊不知这一幕让旁观的少年少女们大开眼界,瞧得兴味盎然。当看到已糊涂到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少女难得孩子气的扯着少年的风衣袖子哀怨的搓搓因生病而肆虐的眼泪鼻涕,还有迹部大爷嘴角狂抽浑身僵硬,一脸嫌恶却又不得不咬牙彻齿的忍耐,众人不禁闷笑到肚子抽筋。
“算了,本大爷为什么得在这里与你胡扯啊?太不华丽了!我们直接去医院!”终于耐心尽失的大爷霸道的打横抱起怀里的人,脸黑黑的同在场笑不可抑的众人招呼了声,走人。“桦地,我们走!”
“是!”
被众人彻底忽视的大个子一如既往很乖的应了声,跟上迹部的脚步。
“等等!”
七月跳起身,目光掠过人群中因对上她的目光而露出清纯明澈笑靥的猫样少年,眼神微微一变,大步走到停步凝眸望向她的两人面前,不理会迹部景吾一脸不耐烦,沉静的伸手拨开乖巧地窝在少年怀里的少女覆在面颊上的发丝,对上她迷蒙暗淡的眼睛,目光沉定固执。
“即便情深缘浅又如何?只要我们不服不悖,老天又能奈我们如何?与其迷茫于未知,不如惜取眼前人?命运——只能自己掌握在手里,谁也没有资格为我们决定什么!淡心,我相信你懂的!既然已经遇到了,我不会放手的!”
怔怔的望着七月坚定又满是讽意的眼眸,半晌,暗淡的浅眸阖上,撇过脸埋首在少年温暖的怀抱里,咬唇不语。迹部景吾抿紧形状优美的薄红嘴唇,垂眸遮掩住银灰色的凤眸里纷乱复杂的情感。
沉默如徒然降世的掠夺者,凶猛的侵袭这方小小的空间。虽然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却在两人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丝丝不安丝丝伤痛的气息,诡谲的气氛令原本还笑不可抑的众人不由自主收敛了笑容,沉言不语,静静看着他们。
良久,只听得见寂寂的空间轻轻忽忽的响起少女因生病瘩哑沉重的声音。
“即使是……以墨染的生命为代价也不要紧吗?”
清浅如冰的瞳孔紧缩,七月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震惊的看着至始至终以头顶示人的淡心,张口想反驳什么,却被俊脸覆上深沉冷意的少年强硬打断。
“够了,本大少没空听你们胡扯什么,淡心现在、立刻、马上——必需要去医院治疗——”
话落,抱着怀里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微微颤抖的女孩快步走出地区预赛的体育馆,直奔医院而去。
“何谓‘情深缘浅’呢?”乾贞治搁下笔,认真的问。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令他开口打破沉默。这样的认真,已不是以往单纯为收集数据和资料,而是对朋友的关心。
七月面无表情的掠了他一眼,发现在场的人神色各异,才恍觉方才太过担心不安,竟和淡心讨论起那些未知的事。心下微惊,手心里竟在这大寒天泌出冷汗。稳了稳心神,复杂的眼眸穿过重重人流,望向那个双眸澄澈无垢却一脸担心的少年。
嬉笑而来,本是为七月在地区冬季女子艺术体操单人锦标赛上取得好成绩而来恭贺的少年少女们心下略沉,任窒息的气氛压在心头不语。
见少女沉沉敛敛的目光笔直的望着自己,压下心头微涩的情绪,菊丸歪首想了想,走过去拉起七月的手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走出休息室。
“哎,七月,你还没去领奖杯呢?”回过神的牧野真流跺脚大喊。
“嗯,七月学姐和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呀?”MOMO呆呆的问,觉得自己被这些人弄糊涂了。
“菊丸君真是的,七月的任务还没完呢,怎么可以就这样将人带走了?”
被留下的人开始唠唠叨叨,皆有志一同的将方才的事沉埋入心底,当作没听到没看到,各忙各的事情。乾看了眼身旁正在低首思索的不二,托托方框眼镜,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笔记本。
“不二,那两个女孩子行为很诡异呢!看样子冰帝的迹部景吾或许晓得些内情。”虽然很想探究,但有些事,并不是剜根究底就能解决的。很多事,反而隔着一些距离来看待会更好吧?
“或许,是那句‘情深缘浅’的诗吧?听起来,让人有些悲伤呢……”不二轻点唇瓣,若有所悟。
“呐,七月很担心淡心吧?我们就去看看她吧!”
坐在出租车里,菊丸笑着说,握了握七月微凉的手心。虽然七月没有说什么,表情也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但少年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七月埋藏了好深好深的心事。为什么不同他说呢?虽然他不一定能帮得上什么忙,但他还是有些贪心的想分享七月的心事……
来到医院,意外的碰见忍足侑士,藏青色的宽大风衣,颈部漫不经心的挂了条浅褐色的格子围巾,微显凌乱的蓝紫色中长发,似乎也是刚来到的样子。尔后方发觉原来这家综合医院是忍足家的。
虽然这只关西狼瞥向这对联袂而来的情侣的目光略有深意,但在七月偏首冷冷的横视下,忍足摸摸鼻头,讪笑一声倒是很识趣的为他们引路。
纯白的洁净世界,宽敞明亮。偌大的房间中央,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少女,眉目柔和温驯,已然是睡着了。玄铁色的高架上倒挂了几瓶药水,点滴流经透明的细管,缓缓坠落。床前华贵优雅的少年默默的坐在椅子上,妖娆美丽的凤眸静静的凝望着床上苍白羸弱的女孩。俊容上的表情略显阴霾沉静。这样的迹部景吾莫说是菊丸,甚至是连忍足侑士也是少见。
看来,事情很不乐观呢!忍足轻抚着下颌沉吟,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父亲给他看过的报告。
“她睡着了,刚打了褪烧针,看起来确实是无碍了呢!可是稍早前医生却说,她的身体表面看起来无事,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可是却是一天天的衰弱。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淡心会……”
虽未言明,在场的人却已能理解那未竟之意。
会死吗?还是会回到她们原来的世界呢?
捏紧了拳心,七月木着脸不语。虽然心中惊讶不亚于任何人,但菊丸此刻更担心的是身畔的少女。为什么他会觉得七月心痛得快要哭了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能很傻的将她各种情绪细心的收藏入心坎,然后伸手慢慢的掰开她捏成拳、指关节微微泛白的手指,不愿见到她这样自伤。
良久,迹部景吾深吸了口气,回首看向众人时神态仍是那个华丽高贵的少年,嚣张自信!
“本大爷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有什么秘密,在这个世界,只有本大爷说了算!”
目空一切的自信,仿若天下局势尽掌手中的狂傲,皆让空茫无措的心注入一抹安定,让人不由自主的追随不悔。
七月有些恍惚的看着少年霸气狷狂的眼,坚定一切的神情,恍惚间,忆起那个也曾这般睥睨尘世的女子,那个细致典雅、笑靥如桃夭的女子……
墨染——
再回首,已是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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