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良的刘海略有点长,用一个黑卡子别在头顶,露出饱满的额头,平而直的眉,细长的眼。廖景发现他长的十分耐看,五官轮廓都很分明,干干净净的,又不失男性的英挺,因为时常保持温和的微笑,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但并不影响美观,看上去反倒特舒服。
他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男,廖景摸下巴,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茶餐厅藏龙卧虎,俊男美女挺多的,而且每一个他都很感兴趣。
“对了,这店开了多久了?”廖景假装不经意地问,“我就住附近,怎么以前都没发现还有这么好吃的餐厅。”
“哦,有一年多了,招牌做的有点小,店面也不大,所以很少有人能注意的,都是熟客才来,不过最近半年好一些,生意还过的去。”
廖景四下看看,店里的壁纸看上去很干净,灯上也并没有积下多少灰尘,原木桌面本来硬度不高,但上面没有太多划痕,显然他说的是事实。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廖景问,丁良应该是土生土长的R市人,虽然说一口普通话,但尾音软糯,听上去很柔和。
“哦,我以前在R市,一年多前才过来这里做生意的。”丁良淡淡说。
“我也不是本地人。”廖景随口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提起R市,感觉丁良的眼神多少带了点冷,不像刚才那么温和。同时他发现丁良这人的气质很奇怪,微笑的时候像是个邻家大叔,特别温良无害,一旦不笑了,眼神却显得锐利而阴沉,给人感觉压力很大。
既然他是R市人,那跟洪江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了,廖景不想引起他的警惕,换了个话题,问:“你儿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冬冬啊?在学校啊,他快七岁了,入秋的时候刚上一年级。”
“看不出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一个人带他?”
“哦,是。”提起小孩丁良的微笑更加温和,“家里就我们父子……对了,还没请教贵姓?”
“廖景,你叫我小廖,或者阿景都行。”
丁良点点头,看了看表,说,“不好意思,我得去接儿子了,今天是周末,学校四点就放学,你要吃什么尽管给宝珠说,不用付账,算我请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在厨房门口脱了制服,套上一件老气横秋的灰夹克:“不要客气哦,我先走了。”
廖景注意到他左手仍旧戴着手套,贴身的那种,肉色,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他愿意请客,廖景乐得享受,丁良走后便又要了杯奶茶,跟宝珠闲聊了一会,吃了半打榴莲酥,才心满意足离开了茶餐厅。
周末的交通是一团乱麻,不到五点街上已经是人潮汹涌,廖景在对面的车场取了车子,打算去明都玩玩,可一出门就被堵在了密密麻麻的车流里,只能一寸一寸地往前挪,折腾了一刻钟才刚掉了个头。
手机忽然响了,熟悉的音乐。
“D哥?”廖景接通电话。
“在哪儿?”D哥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和和气气,如果光听声音,很难让人把他和穷凶极恶的毒贩联系起来。
“街上。”
“晚上干嘛?”
“去明都。”
“回家歇歇吧,明天中午帮我出批货。”
“好。”
“上午叫你的‘脚’去厂里拿,你跟着,最近风声紧,有人说我身边有内鬼,我正在查,你也要万事小心。”
内鬼?廖景心中一动,皱皱眉,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车子才蹭出去不到五米,红灯又亮了,车子不小心熄了火,廖景索性等着换灯,抽了支烟叼在嘴上,刚点着,忽然看见了丁良父子。
他们正在过马路,丁良左手提着个便当袋子,右手提着个硕大的卡通书包,胖嘟嘟的小男孩跟在他身后,一手抓着他的衣角,一手拿着个热狗,小脸扬起来看着父亲,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正在讲什么有趣的事,丁良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水泄不通的车流里,小孩的手把爸爸的衣角抓的紧紧的,丁良走两步就要回头看看,好像大猫护着小猫,打心眼里疼爱的样子。
廖景透过烟雾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忽然想起他爸来,老家伙是个贼,播完种就忘了还有老婆孩子这档子事,高利贷逼债的时候才会回家躲躲,后来进了监狱,肺癌挂了,他妈眼泪都没掉一滴。
也正是这个背景,廖景才成为卧底的种子选手,所以说世界上苦逼的事都有关联性。
为什么忽然想起老家伙来,廖景回过神来,囧的不行,难道他潜意识里很渴望父爱?那跟丁良又有什么关系,两个人完全没有共同点好不好?!
喇叭声蓦然响起,廖景一抬头才发现红灯过了,后面的车在催他,忙启动了引擎,过十字的时候回头看看,丁良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计划中的单子没有做成,货仓出了事。
当时廖景已经准备好了人手和车子,上午十一点让手下去“厂”里拿货,自己则沿着出货的路线搭乘公交和地铁跟着。
结果车刚出发不到一刻钟廖景就收到了D哥的消息:“单子取消,归位。”
D哥很少在出货的时候和手下联系,中途取消订单的情况更是屈指可数,廖景意识到这次是出了什么大事,忙通知撤。
取货的车子拐上了反向的岔路,廖景隔了两站才下了地铁。
正午时分地铁站人山人海,出口处的星巴克却是空无一人,没有接到进一步的通知,廖景便买了一杯星冰乐,给大韩发了个短信,问他队里是不是有什么行动。
不知道在开会还是怎么的,大韩一直没回,过了一会D哥的电话却又打了过来。
“在哪儿?”
“蔚海广场。”
“厂里排不开单,客户又着急要货,我让人把货带去‘渡口’,你的‘车’还在吗?”
“刚撤。”
“那你自己过去取一趟吧,离蔚海广场不远。”
廖景犹豫了一下,他现在很少亲手沾货,再说这也不符合常规,但既然D哥都这么要求了,还是答应了下来:“成。”
“渡口”是暗语,实际上是手下们交货常用的一处联络站,一个废旧的家具厂。
廖景步行穿过狭窄的巷道,很快就到了家具厂后门,按了门铃,几秒钟后有人将铁栅栏门打开一条小缝,探头看了看,有点意外:“景哥,怎么是你?”
廖景皱眉,这人他见过,是货仓那边的“脚”,叫王三。
“进来吧。”
门打开,廖景闪了进去:“货呢?”
王三拿出一个小袋子给他,廖景掂了掂,大概有半公斤的样子,杀头反正是够了。
“我走了。”廖景将东西揣在仔裤口袋里,打开铁栅门往外走,王三回头锁了门,也跟了上来,交货完毕他们一般就会离开这里,出了巷子各奔东西。
“不许动!”一声厉喝忽然从巷口传来,歇斯底里晴空霹雳一般,“海关!”
“操!”廖景这辈子最烦的就是海关,这帮人上次害他骨裂,到现在阴天下雨还胸口疼。
王三回头就跑,廖景马上也跟了上去,这巷子是个死胡同,只有刚才家具厂后门那一个出口,穿过厂子还有一个正门,外面就是四通八达的小巷,很容易遁走。
两人跑到门口,王三掏出钥匙开门,也许是第一回遇上这种事,紧张的要命,手抖的哗哗的根本打不开。
“让开!”廖景心急如焚,一把推开他抢过钥匙,刚捅进锁眼就听见一声闷响,居然有人开枪了,还好只打中了铁门。
妈的!廖景暗骂一声,他的潜伏级别很高,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最怕就是遇上这种随便开枪的愣头青,不留神打偏了,自己这一百多斤就交代了。
还好门及时打开,廖景飞一般狂奔而去,王三紧跟在他身后,俩人刚跑过喷漆车间,三四个海关便衣忽然从前门冲了进来,一边借着机床的掩护抢占有利地形,一边用枪指着他们喊话:“放下武器,蹲下,双手抱头,否则我们开枪了。”
家具厂巴掌大的地方,他们又刚好跑到空地,躲都没处躲,王三见机得快,听到喊话忙双手抱头蹲下了,廖景也只好停了步子,还没蹲下,后面的海关就冲了过来,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扭着他的胳膊反拷双手,双手熟练地在他身上一摸,掏出了那包□□。
“4号!”搜查者又惊又喜。
“搜!”上司一声令下,几分钟后家具厂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好像是毒品加工厂。”一个便衣说,“里面有用剩下的辅料,还有模具和搅拌机,但没货。”
廖景一愣,他记得这地方只是个联络站,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改成厂了?
“他身上带一大包,肯定是取货的,货仓肯定就在这附近!”有人兴奋地说,接着廖景就被人拽着头发拖了起来:“你们的货仓在哪儿?”
“我不知……”廖景还没说完肚子上就挨了一拳,专业打法,疼的翻江倒海,验伤还验不出,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我只是来取货的。”廖景声音都哑了,硬着头皮说,王三还在,这么多人他不敢暴露身份。
“取货的能不知道货仓在哪儿?”那人加重手法又在他身上招呼了好几下,“老实交代!”
“我真不知道……是他给我的。”廖景站不住跪倒在地,下意识地蜷着腰护住要害,拽着他的人马上将他又半提了起来,然后肋骨上又挨了两脚,旧伤处立刻发出骨裂的声音。
王三那边也正在被审问,听到廖景的回答审问者立刻加紧了攻势,他惨叫两声,实在熬不住了,口齿不清地道:“自己人,别打了,是自己人。”
廖景吓了一跳,只听他低声喊道:“我是缉毒组韩队长的线人,我叫王三,不信你打电话问他好了,号码是……”
号码没错,廖景也知道,他果然是队里的线人。
海关的人将信将疑,停止了对他的审讯,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打,廖景也暂时得到了休息,但他跟线人的身份不同,价值也不同,这时候不敢说真话,只能等他们带他回去再说。
“喂?”电话好像通了,海关的人刚喂了一声,声音便戛然而止,胸□□出一团血雾,然后一头倒在了地上。
“有人偷袭!找掩护!”有人大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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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么写枪战场面了,果然是素一个喜欢血腥滴淫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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