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天
到底离不离婚?
何笠阳本来是坚决要离婚的, 但现在不愿意签离婚协议了;陈恪青本来是一直拖着不想签离婚协议, 现在他倒是愿意签了。是,陈恪青之前是不想离婚,可眼下这个“不离婚”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不离婚”。
何笠阳这是摆明了不管离不离婚都想要他吐出真相, 但他不能说?就算会被何笠阳讨厌, 他也不能说。陈恪青在心底思忖了一番之后抬起头, 看到何笠阳正在望着自己,愣了愣。
何笠阳一脸倦怠地说:“我第二讨厌的就是你这样有隐情又不告诉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恪青:“……对不起。”
何笠阳像是早就料到了, 翻了个白眼:“第一讨厌的就是你和我说对不起。果然还是很讨厌, 就算你的外表变得可爱了还是很讨厌。”
陈恪青:“……”
陈恪青左右为难, 继续赖在何笠阳身边会被逼问, 就算逼问不出来难免也会被察觉出蛛丝马迹,但不在的话,何笠阳在做什么他都不知道,又担心他继续乱查,之后胡思乱想。
于是陈恪青躲到弟弟家,但是让人偷偷看着何笠阳去哪, 毕竟是他的公司, 到处都是眼线。去哪得知道, 出去得有人跟着, 最好不要出门, 别给他空隙, 找点工作给他先把人缠着。先……先拖到他恢复原样。
距离一月之期, 还有七天。
陈恪青的方法开始还算奏效, 何笠阳甚至加班料理公司事务,然后过了两天,他找到陈家兄弟,说:“大概工作我都做好了,你交接就行了。反正你第一个找的不是你弟嘛,你弟肯定是你能够信任的人,公司让他代管吧。我们都要离婚了,这算个什么事。你看下帐,我一毛钱都没拿你的,也没把你公司搞乱。够仁至义尽了吧?你也别折腾我了,陈恪青。”
陈恪青不接茬,避重就轻:“你不是管得好好的吗?”
何笠阳懒得和他虚与委蛇:“我不想管。我现在待在你的公司里就觉得……无法忍耐。”
陈恪青默无声息的,他被这对父子弄碎的心都快拼不回去了:“……哦。那好吧。”
反正现在撕破脸了,何笠阳也懒得和他客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他这几个字给刺激到了,一股脑发泄了出来:“你他妈又这样!吵都吵不起来!每次都是我在歇斯底里,你在旁边冷眼看着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你每次都和我认错,但是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哦’,‘好吧’,‘是的’,好似其实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在无理取闹,你宽宏大量不计较我的狭隘小气,逼不得已向我低头。”
“我……”陈恪青被他骂得没有还手之力,“我……我不知道。”
何笠阳一口气说完就没有后继之力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紧握成拳,又松开:“你什么时候知道了。呵,你要是知道,我们就不会闹到要离婚了。”
何笠阳冷静下来以后说:“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的,我又不是傻子,我自己查我迟早可以查到的。我现在觉得我就是楚门,从小开始我的整个世界都是谎言,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除非你把我关起来,不然你拦不住我的。”
陈恪青那张还是孩子的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忧郁,他陷入了困境,进退维谷。
何笠阳站起来:“你慢慢想吧。想好了说不定我已经查出来了。”
陈恪青想要追他,忘了自己还是个小孩,一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何笠阳听到背后咚的一声,回头看到陈恪青摔在地上,头在桌角磕了个包,无奈折身回去。
陈恪青不顾自己受伤,抓着他,说:“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总行了吧?”
何笠阳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显然是不信任他:“你别随便编点什么骗我。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多少。”
陈恪青紧抿着嘴唇:“这次真是不骗你了。我都告诉你,但你稍微再等我四天,就四天,等我恢复了,我就告诉你。”
何笠阳看着他的小脸蛋,稚嫩,但是表情完全僵硬着,起初是几乎看不到情绪的……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川出现了裂缝,何笠阳望进他的眼底,仿佛要把他攫摄进去,那双眼睛里有了痛苦和挣扎,慢慢变湿,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我都告诉你,我也……我也和你离婚。”
何笠阳心疼如绞,他愣了愣,回过神,别开视线,说:“摔个跤没必要快哭起来吧。这辈子除了在梦里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哭啊。”
何笠阳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坏人,欺人太甚。
回去以后,何笠阳在梦里又梦见了小陈恪青,他们在一条漆黑的路上踉踉跄跄地走。
夜里几乎没有光,那是一条还没修的小道,陈恪青背着个大书包一手牵着他一手拿着小手电筒晃晃悠悠地照。他又渴又饿又累,走着走着,被一个坑绊倒,膝盖摔破了,陈恪青停下来,从书包里拿出碘酒棉棒和创可贴,给他消毒了再贴上创可贴。
但是走路还是很痛,何笠阳听见自己抽泣着说:“好痛啊。”
陈恪青给他擦眼泪,说:“那我背你好不好?”
何笠阳迟疑:“你要背书包。”
陈恪青把书包背在前面,对他弯下腰:“现在我就可以背你了啊。你拿手电筒给我照路。”
何笠阳爬到陈恪青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拿着手电筒。陈恪青像是乌龟一样踟躇前进。何笠阳趴在他背上,想要不哭出声,但是眼泪打湿了陈恪青的肩膀:“我好怕啊。我们要去哪里啊?”
陈恪青说:“我不是陪着你吗?不要怕,阳阳很勇敢的。我们去他们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答应过你的,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电筒没电了,没有了光。何笠阳感觉陈恪青一定累了,说:“我们歇一歇吧?我不疼了,我下来自己走路。”
他们停下来歇息,就随便坐在一块石头上,夜露湿重,陈恪青在黑暗中抓着他的手,安慰着他,说:“阳阳,你看,今天的月亮好不好看?”
即便周围太黑了让何笠阳看不见陈恪青的脸,可他还是能够感觉出陈恪青在说这句话时的温柔,他也在梦里,看到了无比温柔的月光。
醒过来,何笠阳却发现自己的枕头都哭湿了。
一个大男人。这真的很可笑。
这些天何笠阳没有好心情,他想起等到时候要签离婚协议,东西得准备一下,这一准备,发现有份文件掉了。他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头一天,他回以前住的房子不小心落在那了。当时太惊讶了,东西放桌上他就忘了。
何笠阳抽空回去一趟找东西,陈恪青就一直没有换钥匙和密码。
大概是掉在客厅。
何笠阳一去就看到了,他拿到以后本来准备直接走,突然想看看他不在以后这里多了什么,于是到处走了走,翻找一下。
还真被他找到了什么。
他发现了几张收据,开收据的单位是一家医院,看名字就是精神病医院。陈恪青好像去过一家精神病医院,不止一次?看痕迹挺久了……
精神病医院?是妈妈在的精神病医院?何笠阳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脑袋像被针扎了一下一样抽痛了一下,他自己都觉得这很奇怪,等等,妈妈是住在哪家精神病医院?为什么他这些年都没去看妈妈?他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为什么没去看过呢?
然后脑袋里浮出了这家精神病医院的名字。难道这些年都是陈恪青在帮他照顾妈妈?
他得去看看。
事不宜迟。
趁着天还亮,何笠阳直接过去了。
到达时间四点半,还没下班,正好。
何笠阳踏进门,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触电般让他微微颤了下,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他找到地方,说:“我想查下一个病例。”
何笠阳说:“你们医院有董忆莲这个女人吗?我是她的家属。”
护士说:“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明。”
何笠阳把身-份-证等东西递过去,护士在电脑上查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露出了点怪异的神色,瞟了他一眼:“你一个人来的?”
何笠阳说:“需要两个人才能查吗?”
护士为难地说:“你这个资料有点问题,稍微等下,就在这里等着。”
何笠阳乖乖等着。
医生办公室就在护士台后面,他看到护士过去敲门,把医生叫出来,指了指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何笠阳听见她说什么:“那里人是以前在我们这里治疗过的病人……他跑来查别人的病例……”
何笠阳整个人都蒙住了。
正在这时,楼上骤然爆起一声声调诡异的尖叫,噔噔噔噔,咚咚咚咚,有精神病人要逃跑,护士们撇下他过去帮忙。
何笠阳六神无主,他走到护士台里面,看护士的电脑,还开着,就放着他的病例。
九年前,他因为后天导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行为思维混乱疯癫治疗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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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断断续续写了好久终于写完了,之前右手一直在做理疗,太疼了,做了一个月没有好转,今天就没做,去门诊找医生复查,之前医生说是小姑娘家家不要留疤,但我忍不了了。医生哥哥给介绍了个他老师,让我下周一带上行李去医院商量手术住院和后期复健,这两天要是没那么疼我就更一下,我量力而行。病好了我再回来。
大噶以后受了伤一定要一开始就去大医院,多跑几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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