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想知道工作室的消息, 上QQ时和晶晶聊了几句，她想旁敲侧击, 奈何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只好给路景凡打了电话。

　　“师兄, 你在做什么？”这时候国内正在晚上九点。

　　“在家，看球赛。”路景凡拿起遥控器关了静音。“今天没课？”

　　其实她已经听到他那边的电视声音了。“一会儿上课。师兄, 爱美网的事解决了吗？”

　　“林砚，安心学习，工作室的事我会处理好的。我们不见得一定要和爱美网合作。”路景凡一如既往地平和。

　　林砚沉默了一刻, 她明白了，许可欣没有骗她。工作室的情况并没有他以前和她说的那么好。原来真是自己想的太简单。杜芷萱、徐倩倩他们对她的嘲讽，也是正常的。如果不是他, 她怎么会有今天的成绩。

　　“好。师兄, 下周我们会有三天假期。我想回国。”

　　路景凡皱了一下眉，“来回飞机就要很久了, 你再等等, 过段时间我过去看你。”他走到窗边，眼前是万家灯火。

　　她咬着唇角, 声音哽咽, “那我等你。”

　　“怎么了？是不是学习上遇到事了？”路景凡怎么会听不出她情绪的变化。

　　“詹姆斯又批我了。”既然他不想知道那些事, 她就假装不知道吧。

　　他轻轻一笑, “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嗯。师兄，我先去上课了。”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她一直站在原地, 大脑一片混沌。

　　隔了三天, 林砚翻出许可欣的名片，给她打了电话。“我是林砚，你有时间吗？我见面聊吧。”

　　“你们学校前面有一家咖啡厅，去那里见。”

　　“好。”

　　不多时，林砚赶了过去。她到的时候，许可欣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她的面前摆着一杯正在冒热气的咖啡。

　　“坐啊，想喝点什么？”她柔柔地说道。

　　侍者走过来，林砚要了一杯黑咖啡。

　　一时间两人皆沉默。

　　“景凡也喜欢喝黑咖啡，可我就不喜欢，太苦。”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连习惯都一样了。许可欣面色平静，说完从工作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Lynn的财务情况，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虽然她数学不好，可这个难道她都看不懂吗？太瞧不起人了！林砚快速地翻了一遍，大致看懂了。反正，这几年工作室花钱挺多的。光林砚去一趟巴黎时装周就花了一大笔。

　　她这心里很不好受，可还是强忍住。“许总，收购Lynn会给爱美网什么好处？”

　　许可欣有几分好笑，“自然是会带来可观的利益。”她换了姿势，倚在沙发上，微微歪过头瞥了一眼窗外，“其实我们是想和路景凡合作，可以他那个人刀枪不入，我也是没办法说服他。只好来找你了。”

　　林砚双手握着咖啡杯，“你太高看我了。”

　　许可欣喟叹，你只是还不明白你在路景凡心中的地位吧。“路景凡的名气，我想要将Lynn推出来，不是一件难事。”

　　林砚目光落在那份材料上，这两年她不在工作室，工作室还要运转，那么就得继续亏钱，八位数的亏损是少不了的。

　　窗外的广场，白鸽飞翔，喷泉水花不断。

　　许久许久，林砚终于发声，“我知道了，谢谢你。”

　　许可欣愕然，看到林砚眉间的神色，“你的决定是？”

　　“我会主动和师兄谈的，只不过Lynn的未来到底怎么走？我相信师兄的选择。”不论是和爱美网，还是和别家公司，他们都希望Lynn能继续好好的发展下去。

　　“林砚——”许可欣皱了一下眉头，“我希望你能说服路景凡。”

　　林砚也不傻，许可欣这么执着于路景凡，肯定不单单是合作关系了。她肯定还惦记着师兄，林砚微微一笑，“许总，你也知道我来这里目的很简单，学习。所以我听从师兄的安排。如果工作室一直亏钱，将来我肯定会赚回来的。”

　　许可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该有风度还是有点。“林砚，该说的我也说了。”

　　“许总，我明白，谢谢你这么看重Lynn。”林砚的话还没有说完，有人走过来，一个力道搭在她的肩头。她回头一看竟是黄瑜。

　　黄瑜戴着墨镜，“遇到事了？”这姿态这装扮像极了黑社会老大。

　　林砚皱眉，“抱歉，许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黄瑜看了一眼许可欣随即也出来了，“林砚，你跑什么？”腿不长，跑的倒是挺快的。

　　“你怎么在这里？你跟踪我？你变态！”

　　“你有什么值得我跟踪的？那女的找你什么事？是不是给你钱让你离开景凡哥？”

　　林砚斜了他一眼，“是啊，给了我五百万。”

　　“五百万？我觉得100万都很多。”

　　林砚继续往前走，步子飞快，一直走到学校大楼，她才停下来，大概是走累了，坐在了台阶上。“我的工作室一直在亏损，都是师兄在撑着。”她的声音沉下来。“我还以为我做的很好呢。”

　　黄瑜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见她眼神里透着浓浓的哀伤。他低沉地咳了一声，“如果你要哭的话，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这已是他最大的牺牲了。

　　林砚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詹姆斯说的一点不错。没有师兄，我好像一无是处。”

　　黄瑜皱了皱眉，“你的作品虽然比我差了点，比路师兄的差了点，不过已经不错了，还算差强人意。”

　　林砚的头埋进膝盖里，肩头颤颤的。

　　“喂，你别哭啊。”黄瑜最不会安慰人了，手足无措，关键是周围路过的人都在看他，指指点点，以为他把人弄哭了。“林砚，你起来。”

　　林砚一动不动。

　　“林姐你别哭了，你这样，人家以为我怎么你了？”黄瑜头大，果然不能和女人靠的太近。

　　林砚慢慢抬首，侧首望着他，发丝微乱。

　　“你没哭？”

　　“谁说我哭了？叽叽喳喳地吵死人了。”林砚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你要做什么？”

　　“订机票，回国。”她还是得回去一趟，不然让师兄一个面对这些。不论Lynn今后怎么发展，她都要陪着他共同度过。

　　黄瑜觉得有句话说得对，林砚就像一个疯子，然而，他愿意陪她疯。

　　两人一起买了机票回国。黄瑜买了头等舱，而林砚却只能在普通舱。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林砚浑身疼，而黄瑜却神清气爽，他在飞机上休息的很好。一下飞机，那林砚就感慨，“虽然现在是地球村，可还是中国的领土让我倍感亲切。”

　　黄瑜比她高一个头，低头看着她，“给景凡哥打电话吧。”这话他从上飞机就说了。

　　林砚支支吾吾，“等到市区再打。”

　　“你都回来了，你还怕他立马把你扔回飞机上啊。打吧！”

　　林砚拖着行李箱往前准备打车去，黄瑜不肯了，拉着她的箱子，“林砚，你不打电话我就不走了。”

　　人高马大的人怎么就这么幼稚。

　　“那你留在这里。”林砚可不会受他的威胁，“出租车——”她挥挥手。

　　黄瑜没轴，“我告诉你，你要是和景凡哥吵架，我绝对不会帮你的。”

　　林砚呵呵一声，“我们又不会吵架。”

　　黄瑜转过脸，看着窗外的景物。好几年没回来了，心里还是怪想念的。

　　林砚摸出了手机，想了想还是给路景凡发了一条信息，“师兄，我回来了啊。”发完，就把手机关静音了。

　　一路不安。

　　那边，黄瑜已经和司机师傅聊起来。

　　司机师傅：“你们是来北京旅游的？”

　　黄瑜：“我是B市人，师傅，你没听出我的口音吗？”

　　司机：“还没真，你说的不像啊。我还以为你是香港来的。”

　　黄瑜：“……”

　　林砚没忍住笑了，黄瑜的普通话还真不像B市人。

　　出租车往工作室开去。她心里一直在酝酿着一会儿见到他该说些什么，越想越乱。直到车子停下来。

　　她让黄瑜在楼下看行李，自己先上去了。

　　“不行，我和你一起上去。”

　　“回头我告诉师兄，你欺负我。”

　　“你你你！”

　　“我上去了，晚上带你去吃大餐。”

　　“你先自求多福吧。”黄瑜没好气地说道。

　　林砚进了楼道，一步一步上去。工作室一片安静，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的眼角涩涩的，果然，就像许可欣说的一样。她正忧伤呢，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身影，“林砚？你怎么回来了？我的天。”

　　晶晶一脸诧异。

　　林砚上前，“晶姐，回来有点事。”见她手里拿着托盘，“是给师兄的吗？我送去。”

　　晶晶还是愣怔中。

　　林砚已经端着托盘去了路景凡的办公室。门虚掩着，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声音清脆，“师兄，我回来了！”

　　路景凡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他有一瞬的愕然，却很快恢复了。对沙发另一端的中年男人说道，“钟总，我先失陪一下。”

　　钟总点点头，“去吧。”

　　路景凡朝着她走过去，抬手接过咖啡，“先去等我。”他语气异常的平静，眸色却深沉如海，波涛暗涌。

　　林砚根本没想到他在会客，脸色涨红了。她不好意思地朝钟总点点头，“你们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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