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出现在洛薇身后。他有一米八出头,头发是深褐色,穿深红西装、黑色衬衫,系白色领带,胸口有一个VIP客户专用的杏黄古典徽章。骑士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从洞里的双眼可以看出,他有一双自带桃花的迷人眼睛。面具下的嘴唇颜色很浅,十分饱满,嘴角微微上扬。没等到她的回答,他又一次说:“你不是应该还在飞机上么?”
洛薇摸了摸脸,还以为自己面具掉了。但男人很快瞳孔紧缩,淡淡说:“抱歉,我认错人了。”转身走掉,回到自己的朋友圈里。小辣椒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笑了:“他把你认成他妹了。这人是谢修臣啊。”
想了很久,洛薇也没能从小学同学名单里找到耳熟的名字。她只能老实说:“谢修臣是谁?”
“洛薇你认真的吗?谢欣琪你都认识,居然不认识她哥?”
“我是正派人士,不看娱乐八卦。”
洛薇做了个捻须的动作,却被小辣椒推了一下脑袋:“这不是娱乐八卦,是常识好吗?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在宫州,最多情的男人是谢公子,最无情的男人是King。”见洛薇再次摇头,她扶了扶额:“你果然是太久没回来了。这里说的谢公子,不光是指谢修臣,还指他老爸。这里说的King,也不光是指现在的King,还指King他老爸,老King。总之,姓谢的都是花花公子,姓贺的都是冰山教父。”
“原来如此,不过他不是挡了脸吗,你怎么知道他是谢公子?”
“因为他的袖扣和鞋。”
再度看去,那个男人穿着一双灰白相间的牛津鞋,袖扣是一朵白金蔷薇花。小辣椒一本正经地当起了解说:“谢修臣不管衣服如何骚包,鞋子都一定是最正统的。他有恋妹情结,妹妹设计的东西会放在身上。白金蔷薇花是谢欣琪珠宝设计中加入最多的元素。”
“辣椒妹,讲真,你确定要去送快递?不觉得八卦记者更适合你?”
“记者只能写八卦,送快递却可以看八卦,你说哪个更划算。”
“……”
遗憾的是,她们没能等到想找的人。午夜过后,洛薇无奈地说:“小樱大概今天不会来了吧。”
“他经常来这里逛,我们下次再来看看好了。”
洛薇无奈地点点头。原来,小樱还不是一般的赌徒。他混入了豪赌的高端圈。
翌日下午,一辆兰博基尼化作一道红色飓风,卷席过海滨大道,在距离甄姬王城几百米处来了个急刹车。车中的谢欣琪戴着墨镜,身穿绕脖式多褶连衣裙——也是大红色。她拨了拨刚弄好的栗色大卷发,大口大口吸气、吐气。
活了二十多年,谢欣琪一直视男人为粪土,第一次有了畏惧的感觉。
淡定,淡定。King又如何,不管外界把他传得再神奇,他到底还是一个男人。是男人都喜欢她,她能拿下他的。但越这么想,她越乱,尤其再次看了一眼King的照片,她用脑袋在方向盘上撞了两下,比在美国大学第一次面对百名学生做演讲还紧张。
不能这样,她可是谢欣琪。只有男人看见她紧张的份儿,怎么可以倒过来?
她把手袋里的化妆品全倒在副驾上,挑出最喜欢的口红,单手把口红帽剃掉,对着倒车镜熟练地描了一圈,抿嘴发出“邦邦”两声,再踩下油门,杀到甄姬王城门前。她开门下车,把钥匙扔给门童,踩着细高跟走上台阶,很有《环太平洋》中的战士从机甲中走下来的架势。路过一扇玻璃门,她看见里面的倒影,摘下墨镜,撅了撅嘴,用大卷发挡住一只眼睛,扭进甄姬王城。
二十分钟后,她从同样的门中走出来,已经换上了备用的平底鞋,手里拎着防水台高跟鞋,头发也全部扎在了脑袋顶上。尽管如此,她被高跟鞋虐待太久,还是有些跛脚。她打着电话,摘下沉重的耳环:“哥,你在家里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那男人是个神经病?什么男人?你还好意思问我是什么男人,His Majesty King Herson啊!”说到“King”时,她把日本进口的假睫毛撕下来,说到“Herson”时,她把假睫毛愤怒地丢了出去。
这对兄妹的日常情绪都像心电图,只不过谢欣琪是活人的,谢修臣是死人的。电话那一头,谢修臣声音平静无波,忽略了她的愤怒:“你是不是迟到了?”
“十五分钟。”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女人和男人见面,迟到十五分钟根本不能算是迟到!”
“你对King有做过调查么?”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精神病院为什么要提前放他出来!”说到这里,她从Bra里抽出两块透明的塑胶水饺垫,猛扔出去,不慎砸在了路人脑袋上。
事情是这样的:回国前,King的助理就发邮件通知她,这个下午四点在甄姬王城下午茶餐厅见面。她进去豪华间以后,一个留着和尚头、小短胡的男人站起来,并不是照片上的男人。经解释才知道,他是甄姬王城负责市场的副总,因为她没来,King先走了,他留下来等她。“绝对不能比男人早到”是谢欣琪的人生法则。但是,King居然连等十五分钟的耐心都没有。
谢欣琪开车兜风绕城半圈,总算发完了神经。回到谢氏庄园时天色已晚,南岛被浸泡得只剩一天繁星。临水的富人区画栋重重,花粉似锦,一轮皎月挂在写满岁月跫音的古楼上,大有一番“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的韵味。谢氏庄园是宫州南岛第一豪宅,连古典的外墙都是高科技纳米技术修建的。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都会放慢脚步,多看它几眼,游客还会和它合照。全城最漂亮时髦的女孩集聚于这里的下午茶餐厅,她们只用叫一篮点心,就一边听室内弦乐四重奏,一边花四个小时换着角度自拍,选角度最好的照片上传到朋友圈。除了修照片特别需要,其它时候并不与闺蜜们交流。透过落地窗看见这样的场景,谢欣琪只觉得不可理喻。
谢欣琪把车停好,推开家门。除去菲佣说了一句“Welcome home, Lady Xie”,客厅中就只剩下了沉寂的灰烬。她踩过大理石地板和毛地毯,走到餐厅西洋长桌前坐下。厨师为她拿来了晚餐目录,她随便指了一道西餐,坐在大桌的小角落无聊地翻手机短信箱,不经意翻到了和“妈”的记录。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几个月前发的:“妈,元宵节快乐。”没有回复。她又翻了翻和“爸”的消息记录,最后一条也是她发的:“爸,没钱了。”对方回复是:“已转账,请查收。”前一条、再前一条、再再前一条……全部都是“爸,没钱了”和“已转账,请查收”,要不是日期不同,一般人肯定以为是网络信号不好,所以重发了十几次。
直到他们为她上了第一道前菜,她才放下手机。接下来,整个豪宅里只有端送餐盘的声音,厨师小声询问需要哪种酱料的声音,还有她微不可闻的放置刀叉声。她把菜一道道吃完,厨师为她端上镀金的贝壳小碟,里面装了浇灌野生蓝莓汁的冰激凌。她用小勺剜起一点塞在牙缝中,叹了一口气就把勺子放下,擦擦嘴起身,在注目礼中走到楼梯上。想到在下午茶餐厅里拍照的女孩们,她回头扫视了一下室内,发现家里的角落都比那个餐厅尊贵奢华,心中洋溢着不屑一顾的优越感,却也找寻不到半点快乐。
是因为什么都有了,失去了追求,所有才感到不快乐吧。
她想起有一次上微博,看见有网友评论说:“谢欣琪内心还真是非常强大,不管有多少人骂她,她每天都还是很开心。”于是有人回复说:“废话,她可是‘谢’欣琪。你如果是‘谢’欣琪,你也会开心的。”
说得还真对,她可是人生赢家,都赢到觉得人生无趣的程度了。这样的人生赢家,怎么能不找一个好男人。King很好,对她的味。要征服那样日理万机的男人,如果没有耐心,似乎不大好吧?正这么想着,她接到一通电话,是和尚头副总打过来的。他说King明天晚上有空,可以和她在海边见面。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才是世界的定律,没有不被她美貌征服的男人,连最冷酷无情的那一个也一样。挂掉电话,她扔下手机,坐在化妆镜前卸妆,却听见外面传来听脚步声。她眨了眨眼睛,等到主人的小狗般跳了起来,又强压着冲动坐下来,静听其变。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隔壁书房传来一声体重秤的金属声响,以及轻微的叹息。她一脸没辙的笑,摇摇脑袋:“多少啦?”
“肯定是因为这两天没睡好。”隔壁书房里,她的哥哥不紧不慢地说着,同时传来脱外套的声音,“六十七点五。”
“穿着外套都才一百三十五斤?敢不敢把外套脱了?”
要说她和谢修臣的生活习惯的不同,大概就是对待体重的态度:她永远是早晨上过厕所后裸体空腹踩在体重秤上,谢修臣永远是晚上吃完饭穿着外套踩在体重秤上。称体重后她叹息是因为长胖了,他叹息是因为又瘦了。
在谢欣琪看来,这种事完全是他自找的。他回家总喜欢为她买夜宵,简直跟她有仇一样,只买她最爱吃的高热量食品、甜食、面食,自己却对食物没什么兴趣。对他而言,食物只是维持能量的东西,所以买来夜宵以后,多半是他看着她把东西吃完,自己不动筷子。最后结果是,两个人都为体重苦恼。她每次都会抱怨哥哥阴险狡诈,但当他回家时真的两手空空,她又会很失落。
就像这个晚上,她没有听见塑料袋的声音,连卸妆也有些有气无力:“哥,明天我要去图书馆,会晚一点回来。”
“如果是跟King见面,那没问题。”外面又传来了拿书、翻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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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物塑造,一开始设定中,哥哥禁欲,King风流。后来仔细思索,觉得这个设定好像不太科学。
King生长环境不奢侈,又是从众多兄弟之间脱颖而出的继承人,事业很重,不会太把女人当回事,不会让风流不稳重的形象影响他在雄性领域的形象。所以,即便有心征服女性,他也不会高调做出来让人看到。
而哥哥是富二代,家里只有一个强势的妹妹,又因出生特殊,他需要察言观色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他自带温柔光环,靠自己打拼的事业不多因此责任感不强,但财富资源却很丰富,会养成他对女人来者不拒的习惯,也不会介意自己有点桃色传闻。对King来说责任是大于爱情的,哥哥反过来,所以哥哥的道德值也比较低。温柔的男人道德值那么低,感觉有种反差萌是肿莫回事……
至于苏嘉年,性格有个隐藏大缺陷,后期才会爆发,暂时不剧透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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