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十七)
夏成蹊声音抖得不成调, 蜷缩在顾王怀里紧紧搂着他腰际,死死盯着殿外, 全身颤颤发抖。
顾王略有些好笑的抚着他后背, “净胡说,哪里有什么鬼神之说。”
“是真的!”这种事情他能不信吗?他自己就是个鬼!
夏成蹊信誓旦旦, 看着顾王一字一句道:“那个鬼影一到半夜就站在殿外窗边看着我,我没看错,绝对没看错!”
顾王也不反驳他, “往后还看奏折看那么晚吗?”
夏成蹊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皇叔陪我一起。”
顾王失笑,捏着他脸颊,“你倒是会顺杆往上爬。”
“皇叔……”夏成蹊脸色都白了,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皇叔陪我。”
感受到环在腰间的手愈发的紧了,顾王无奈道:“行, 陪你。”
夏成蹊仰起头,笑着去蹭他脸颊,“知道皇叔最好了。”
顾王对他这讨好的小动作颇为受用,低眉笑笑没说话, 只是当眼光触及窗外斑驳的树枝倒影时, 眼中阴翳的神色一闪而过。
皇宫闹鬼的消息瞬间在宫中如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人心惶惶夏成蹊坐立不安, 东宫已经派人严加防守, 搜寻了几日也不曾搜出任何不妥的东西。
渐渐有流言传出,是之前薨在东宫的太子遗愿未了。
之后便将当年往事掀开,原来当年太子还有长子瑾申,太子薨毙之后,被顾王一同养在顾王府中,可不到几日,便发生了兄弟相残同室操戈的事情,瑾申被带去宗人府审讯,新皇登基那日,被流放西北,永世不得回京。
令人唏嘘的是,同一个爹,两儿子却是截然相反的命运。
一个高坐皇位,受万人跪拜。
一个流放西北,遭千万苦楚。
此事不知为何,竟是流传到了民间,不少百姓对瑾申毒害亲弟一事心存疑惑,虽不敢高谈阔论,但私下里却是悄悄为瑾申叹息,将这毒杀亲弟一事,竟胡思乱想成了弟弟为了皇位巩固,设计除去兄长的阴谋。
夏成蹊听了这话怒不可遏,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的说辞他如今算是见识透彻了,虽然当年他并不想瑾申流放西北,当瑾申给他下毒之事乃是板上钉钉,如今自己这受害人,竟然成了为了皇位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
“查!给朕查,此事究竟是谁恶意中伤朕!”
夏成蹊如今大权在握,一干府衙皆是听从他的命令,污蔑皇上乃是大罪,下面的官员如何敢不尽心尽力,可过去几天了,一点水花也没查出来。
“废物!全是废物!”夏成蹊猛地将案前的奏折全数推到在地,路福连忙躬身去捡。
夏成蹊坐在高位上眉心紧锁,面色不善,沈靖从外走进,正巧对上夏成蹊那怒火滔天的眼神,那蓬勃欲发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了一般。
沈靖心头一凛,可还是低头敛眉走进,“启禀皇上,东宫暂时毫无发现。”
夏成蹊心中冷笑,你就是瑾申,还想在那东宫里搜出什么东西来?
“什么东西都没搜出来?”
“是,东宫荒废多时,着实没什么好搜查的,一目了然。”
夏成蹊合眼,沉声道:“是没有什么好搜的,还是沈靖你没有用心去搜。”
沈靖抬眉,屈膝而跪,“皇上,属下……”
“好了!”夏成蹊看着眼前这人,从前有多护着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他怎么也想到,农夫与蛇的故事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退下!”
亦或是夏成蹊语气不如往常,沈靖跪在那一动不动,听着夏成蹊话语中若有若无的怒火和怨恨之音,低眉恭敬道:“皇上,虽然属下在东宫不曾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但臣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成蹊冷笑着看着他,“你若是觉得当讲便讲,若是觉得不当讲,那便闭嘴退下!”
沈靖不由自主凝眉,双唇紧抿,对面前这个画风突变油盐不进的夏成蹊颇有些无奈,“既然如此,那属下便说了,东宫闹鬼一事与宫外流言想必皇上已经知晓,定是有心人趁此时机朝皇上身上泼脏水,皇上虽问心无愧,但百姓未必明白,皇上不如整肃东宫,百姓看到皇上如此坦荡,自然不会……”
夏成蹊接了下去,“自然不会再认为朕是那种为了皇位而谋杀长兄的小人,是吗?”
沈靖敛眉,“属下不敢。”
“整肃东宫?”夏成蹊站了起来,走到沈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东宫荒废多年,朕竟不知沈侍卫如此足智多谋,朕的东宫,也要来提醒朕。”
沈靖眉心皱得愈发紧了,头颅低垂,“属下只是一些小见识,既然流言皆说是前太子遗愿未了,那皇上您大可将东宫重修以恭敬仁义之心堵住那悠悠众口。”
“那朕是不是还得将瑾申从西北召回?”
“属下只是觉得,此乃解决流言最好的办法,皇上您亲政不久,这等流言对于您与江山社稷而言,实在有伤国体。”
夏成蹊瞥眼,一侧的路福尚在殿中伺候,路福见夏成蹊正瞧着自己,多年伺候,自然是揣摩这位皇上的心意七八分了,连忙挥手将殿中众人带了出去,顺手将殿门带上。
待到殿中只剩他和沈靖,夏成蹊这才道:“你以为,朕没有去找过他?”
夏成蹊见沈靖毫无动静,又道:“我登基那年便秘密派人前去西北找人,可西北之大是朕从未预料得到的,找一个戴罪之人,竟有如海底捞针,八年了,毫无线索。”
“属下在西北也待过几年,西北虽大,但并非繁荣之地,若是皇上有意找人,又岂会找不到?”
“你在质疑朕?”
“属下不敢。”
夏成蹊踱步回案前,“当年朕也以为是那些人不将朕的命令放在心上,没有好好找人,后来侍卫带回……带回他的牌位,朕才知道,他早已葬身西北,魂归他乡,朕竟是最后一面也不曾见过。”
沈靖眉眼低垂,半跪的身子如山一般,屹立不动。
“可是朕觉得他没有死,或许他只是在怪朕,当年不曾从宗人府救下他,所以这些年,朕一直没有放弃在西北找他,可是已经八年了,毫无线索,或许,朕也应该死心了。”
沈靖拱着的手倏然紧握成拳,双肩似乎有些发抖,竭力方才克制住自己逐渐加重的呼吸,“皇上,或许……或许……”
咯吱——
沈靖的话还未说完,大殿门开了,顾王从外走进,余光侧眼不曾在沈靖身上停留一秒,直接走到夏成蹊身边,笑道:“听路福说,你午膳还没用过?”
夏成蹊摇头,“皇叔用过了吗?”
“没有,和你一起用,可好?”
夏成蹊笑道:“好。”
“不过……”顾王终于将视线放到沈靖身上,似乎才发现他一般,“沈侍卫可是和皇上有要事禀报?”
夏成蹊深知顾王在此,也不好再提及陈年往事,朝沈靖道:“你先下去吧。”
沈靖也不抬头,只是平静应是,躬身退出后行至僻静处,这才抬头,一双眼睛通红,下唇竟是生生咬出一个牙印来。
而乾清殿内,宫人依次将膳食布好,顾王给他盛了一碗汤,递到夏成蹊手里时,若无其事问道:“今日与沈靖在谈些什么,连宫人都撵了出去。”
夏成蹊一手捂着汤勺,也是若无其事的语气,“没说什么,只是他奉命追查东宫闹鬼一时,追查了许久,一点线索也没有,我气急了,想骂骂他,又不想让他失了面子,所以才让宫人都退出去。”
顾王道:“你倒是为他着想。”
“我这是惜才,毕竟他身手不错。”说到这,夏成蹊突然道:“皇叔,不知你与他的武艺,谁更略胜一筹?”
顾王看着他,笑道:“想知道?”
夏成蹊点头,“当然想,瑾玉还从未见过皇叔的武艺呢!”
顾王低眉,手捂在右手肩胛处,当年前太子回京,派人刺杀瑾玉时他挡剑的伤痕还在那不曾消褪。
“既然你想看,那皇叔一定满足你。”
“那便一言为定!”
“先吃饭。”
“好!”
*
因东宫闹鬼一事久为解决,民间流言更是鼎沸,更有甚者将此事编进小曲中,戏台之上演绎出来。
官府抓人,抓了一波又一波,但那流言不仅不退散,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形势,官逼民反正是如此。
而夏成蹊也接受了那日沈靖的注意,开始整肃重修东宫,多年来东宫一直是整个皇城最为荒凉偏僻之所,如今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里,将其翻修,以致焕然一新。
站在东宫门口,夏成蹊感慨良多。
当年皇上寿宴,他在这破败的东宫第一次单独见到了瑾申,那时候的瑾申,比他高了一个头,在院子里捡树枝取暖。
如今东宫大殿的庭院内早已种植不少常青树,青翠碧绿,遮阳蔽日,凉爽至极。
夏成蹊没让人跟着,将一干宫人侍卫留在宫外,独自一人走进殿中。
当年瑾申与他在这大殿内以树枝取暖,如今恍然一过,便已经是八年之久。
从前那个冷漠的孩子如今更为冷漠了,以前心就那般难以捂热,如今大了,想必更是难以捉摸,想要攻略沈靖的真心值,难上加难啊。
夏成蹊坐在那大殿内望着虚无处出神,大殿之内不时充斥着他的叹息声。
没过多久,连着大殿的偏殿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夏成蹊朝那望去,只见沈靖正一步步朝他走来。
“你怎么来了,朕不是吩咐过,所有人不得入东宫吗?”
沈靖置若罔闻,夏成蹊眉心紧锁,“还不退下!”
“皇上似乎很眷恋这座东宫?”
伪装的狼崽子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夏成蹊强行忍耐住内心的激动,面上无虞,不耐道:“与你无关,朕不想再说第二遍,退下!”
“只是不知,皇上是眷恋这东宫,还是眷恋这东宫的人?”
夏成蹊沉眉看着他,良久才道:“你究竟是何人。”
沈靖此刻已经走到了夏成蹊面前,“皇上还未回答我的话,属下很想知道,在皇上心里,这座东宫,究竟有多大的分量。”
夏成蹊偏过头去,“这座东宫的分量是轻是重,如今已是毫无意义。”
“是因为物是人非了?”
夏成蹊没有说话,只是眼圈微微发红。
[宿主又将演技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在下佩服。]
[过奖。]
“皇上走进这东宫之时,想起了谁?是皇上的父亲前太子殿下,还是那位在皇上登基之日,打了三十鞭后扔去了西北的可怜虫?”
“闭嘴!滚出去!”夏成蹊怒喝道:“你是什么人,也该在朕的面前大放厥词!朕是看你武艺高强,惜才罢了,不要将这当成你放肆的资本!”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见皇上心内郁结,想替皇上排忧解难罢了。”
“排忧解难?你是谁,你能替朕排忧解难?”
沈靖看着夏成蹊微红的双眼,灼目的眼神不知不觉便软了下来,“皇上所说的可怜虫,属下曾经见过。”
夏成蹊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语气略有些惊喜和仓惶,“你见过?你见过我兄长?你在哪见过?什么时候见的他,他还好吗?”
一连串的疑问发问出声,沈靖脸色似有动容之色,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笑道:“你这么……关心他?”
夏成蹊这才将脸上欢喜之色敛去几分,“你只需将这些告诉朕,若你说的都是实情,朕一定重重有赏。”
“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皇上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他的消息,八年前,您这么兄长可是想要了您的命啊,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他,现在还想知道他的消息,这种大奸大恶之人,不是应该处之而后快吗?”沈靖轻眯双眼,恍然大悟道:“难道皇上是想从属下这得到那人的消息,然后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夏成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濒临发怒的边缘,“你闭嘴,朕从未有如此想法!”
“那皇上为何想知道他的消息?”
夏成蹊双唇微微抖动,眼眶愈发红了,看着空荡的大殿,苦笑道:“他毕竟是个我兄长。”
“只见过几次的兄长而已。”
“不一样,”夏成蹊说,“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不一样。”
夏成蹊叹了口气,似乎要将肚子里所有的秘密倾泻而出,“我从小当做弃子被父王留在宫中,虽是皇孙身份,可在冷宫里活的不如下人,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备受欺负给那些宫人洗衣裳,洗不好还要挨骂挨打,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有个兄长,他一定会好好保护我,不会让那些宫人动我一根手指头。”
夏成蹊低眉一笑,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后来是皇叔救了我,将我从冷宫这等地狱般的地方救了出去,给我好吃好喝,我很感激他,直到后来,父王回京的消息,那是我第一次在乾清殿内见到了父王,以及兄长。”
“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我至今还记得他穿着蓝底的锦服,头戴金冠,和我一样大的年纪却比我高出一个头来,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我兄长,后来我一直在想,若是我从小就认识他,他会不会保护我,会不会照顾我。”
“可是后来父王薨了,我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他在东宫举步维艰,我却在顾王府活的有声有色,我不能让他如此艰难,我要救他出冷宫,就像当年皇叔救我时一样,因为我知道,如果当年兄长在皇宫,他也一定会救我保护我的。”
沈靖喉咙发紧,“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救你保护你。”
“我就知道!我是他弟弟,他不救我保护我,还救谁保护谁?”
沈靖徒然失笑,“是,如果当年他在皇宫,一定会保护你,救你的。”
夏成蹊见情绪酝酿至此也该够了,于是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朕,我兄长如今在哪吗?”
沈靖看着他,幽幽一叹,道:“如果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找他呢?”
夏成蹊不解,“为什么?”
“他若是回来了,必定与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沈靖笑道:“是啊,不死不休,你抢了他的东西,他又岂能不与你不死不休。”
“抢了他的东西?皇位?”
“莫非你以为你这皇位名正言顺?”
夏成蹊凝眉望着他,静默不语。
“我与你说个故事吧,”沈靖站在他面前一米之外的地方,娓娓道来,“当年,太子为皇上不喜,太子妃生下皇孙后便被皇上派来的奶娘毒杀而死,太子拿着铁证去找皇上对峙,却只落得个忤逆不孝发配西北的下场,太子自知皇上一向偏心,却从来也不曾想过皇上竟是如此狠心,不仅想要了他的命,还想要了他刚出世不久的孩子的命!”
“太子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宫中只怕凶多吉少,便连夜命人从宫外带来了一个同样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好在皇上对东宫不加以重视,才让这李代桃僵颇为顺利。”
夏成蹊双唇微张,看着他,似乎猜测到了什么,恍惚摇头,“你……什么意思?”
沈靖微微一笑,“难道属下什么意思皇上猜不出来吗?当年太子将从宫外带来的孩子留在了宫中,而太子亲生的孩子则顺利带出了宫外,随着太子被贬西北,带去了西北。”
“所以……”
沈靖幽幽一叹,“所以,皇上您才是那位来历不明的孩子,您身上,可是一点皇族血脉都没有,您这个皇位,名不正言不顺呐。”
夏成蹊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上不肯面对现实罢了,如今皇上知道了真相,还希望您那位兄长回来吗?”
夏成蹊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皇上鸠占鹊巢,难道就不想将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别人吗?”
夏成蹊颓然坐在椅上,真相来得太过突然,着实出乎他意料之外。
“皇位何其诱人,谁都想要,端王在西北看似恭敬,实则蠢蠢欲动,安王虽然是个跛的,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心里真正想要些什么?皇上若是不愿将皇位还给他,也属意料之中,属下理解。”
沈靖躬身行礼,“此事还望皇上不要再问,问了,也无济于事,找回一个与您争夺皇位的兄长,何必呢?”
夏成蹊一言不发,沈靖抬手,转身便欲退出大殿,然而在推开大殿大门前,夏成蹊的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过来。
“告诉朕,瑾申他在哪?”
沈靖抓着殿门的手微顿,转过身来,径直望着他,眼底也不知是何情绪,“皇上真想知道?莫非就不怕……”
“不怕!朕不怕!朕只想知道他的下落,就算他回宫要夺朕的皇位朕也要知道他的下落,沈靖!将他的下落告诉朕!”
沈靖面色动容,望着那气喘吁吁眼眶通红的皇帝久久不语。
“何必呢?”
夏成蹊咬牙,一字一句道:“朕要知道!”
要知道?即使知道了又如何?你莫非还能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正欲说话之际,殿门轰然而开,一股推力重重将他推到一侧殿中圆柱上,嗖的一声,刺骨的寒意杀气直扑他面门而来,一柄冰冷的寒剑紧贴着沈靖的脸颊,斜插在他眼前,发出阵阵嗡鸣。
沈靖蓦然心惊,那森寒的剑锋上倒映出他失措的眼眸。
当真是,狼狈不堪。
顾王大步踏进殿内,身后庭院内飘落的几片绿叶随着劲风飘落入殿,旋转落地,顾王衣阙翩翩,被那劲风卷起,面色深沉如潭,行走如风,一把将那长剑拔出,轻拭剑锋,双唇紧抿,沈靖能看出顾王眼中那浓浓的不屑与嘲讽,在沈靖的注视下,将那柄长剑递给了沈靖。
“武艺不错,这是本王之前所用的剑,以后,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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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到现在已经四十几万字啦,还是第一次写这么长,感觉写了好久,可是一看也才一个多月,哈哈突然觉得自己好勤奋呀~还有许多地方生疏不够完美,但和之前比,进步不少了!我相信以后一定还会有所进步的!所以特别要谢谢所有看文的姑娘一直以来的点击收藏订阅和留言,谢谢你们一直追文一直包容我鼓励我,爱你们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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