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桃花胜百花,孤荣春晚驻年华。
若教避俗秦人见,知向河源旧侣夸。
——杨凭 【千叶桃花】
“唔……”
低低的□□,自茂盛的花丛间逸出。周遭人来人往,一片欢声笑语,轻易的将那低不可闻的痛苦□□忽视了。
胸腔中仿若烈火焚烧的痛楚逼得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晴空朗日下是美丽的红墙绿瓦,伫立在晴空下的尖顶挂钟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钟声。空气中泌着湿润的冷躁气息,有别于夏日的躁热。
睁眼间,已是百花凋零、草木枯荣、万物谢秋。
冷冽如冰的空气透过轻薄的夏衫泌入她的肌肤里,看着远方清蓝无垢的长空,她露出桃夭丽色的笑靥。
“观月姑姑?是观月姑姑吗?”
花丛外,少年吃惊的声音难掩喜悦,拨开枯黄的枝叶,探出一张青春洋溢、清秀帅气的脸蛋。少年明亮的眼眸是遮掩不住的喜悦与恋慕之意。
“观月姑姑,您来得真是凑巧哩!今天是圣鲁道夫的学园文化祭哦!前天我们还问观月经理你会不会来时,观月经理的脸色好差哦,还莫明其妙罚我们绕学校跑了二十圈!说来,这一年来,观月经理变了好多呢,总之好破坏了他美丽非凡的外表哦……”
少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唠唠叨叨个不停,似乎那份因意外见到她而无法排谴的喜悦只能借由这种方式来告知别人。那花丛中的一抹桃红,也许于别人来说丝毫不起眼,但于他们而言,却是万分珍贵的。
终于欣赏够美人卧躲花丛中的醉人风情后,少年方想起她似乎没什么表示呢,腾手将她拉起身后,很明智的自我介绍道:“呐,观月姑姑,我是木更津淳,不要总是忘记啊!”
搭着少年起身,胸口仍是闷闷的痛着。她记得,染濯挥下的那一剑,是真的玄铁制成的剑,伤人见血。那时,真的觉得胸腔被剑气炙烧得疼痛不堪,然后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再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
想着,柳眉稍稍蹙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她记得身体不知被什么东西细心呵护着,很温柔,世界安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然后再睁开眼睛,四季已变迁。
她回来了吗?是不是终于可以见到小初了呢?可是小初在哪?
心里有些急,她勉强撑住依然钝痛的身体,无视花坛外一干驻足观望、目瞪口呆的学生,疑惑的眼看向身旁微笑的少年。“是小淳啊……”
“是啊是啊!观月姑姑,您又记不得我们了吗?”木更津淳热切的说完,复又叹气,“也是啦,都一年多了!自去年夏天到现在,记不住也是应该的!”他很宽宏大量的说,环视了周遭仍回不了神的学生们,微微皱起了眉头。
也是,这样出色的少女,不经意的一笑,风华绝代,总教人看痴了而不自觉呢!就好像观月经理一样惹人注目。想到这,他突然拍了下额头。
“哎呀,差点忘了,戏剧表演就要开始了。这可是圣鲁道夫每年的传统节目,很有专业水准的哦,在关东几所名校中也算大大的出彩,是绝对的精彩好戏,不容错过!来来来,观月姑姑,我们也一起去吧!也许会让你看到意想不到的一幕哦!你一定会喜欢的呢~”
“小初,他也在吗?”墨染随着他的步划而走,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小心翼翼。
“是啊!观月经理可是学校委托的学园祭执行委员长,什么事都要他亲临才行,他可是大忙人一个哟~不过,我们也是很体谅他的呢~”木更津淳说着,一脸掩不住的笑意,带着莫名的期待。瞥了身畔的少女一眼,眼睛一亮,唇角弯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痕,很殷勤的说道:“啊喏,观月姑姑,我带你去找观月经理吧!呵呵,今年圣鲁道夫学园的学园祭,关东很多所名校的师生都来参观学习,你一定不能错过哦……”
墨染漫不经心的听着,手心里泌出了些汗渍,在冷冷的空气穿过指尖时,有种浸入骨的冰冷。天气明明是瑟冷的,但心里却奇异的感到温暖愉悦,心也扑嗵扑嗵的跳着,快要迸出胸坎一样的激烈,令她不禁将手轻轻抵在胸坎间安抚不安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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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是西方特色的大礼堂,可容几千来人,辉煌而气派。
每年的圣鲁道夫学园都有话剧社排演的经典话剧演出,高水准高技术高标准的演出,素来为学生们所喜爱,每年的这天,无论是全校师生或是外宾来客,皆会来这儿观赏话剧。
当然,圣鲁道夫也有一个开演传统——即兴表演。这是幕后工作人员以灯光为媒介,在全场熄灯后,聚光灯照到谁就由此人为全场嘉宾表演一个节目,作为开场娱乐气氛。
两人来到礼堂,话剧还没开始,已是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声音充斥整个礼堂。墨染在万攒人群中张望,还来不及找寻心里的那个人,已被人一把扯往礼堂后台行去,沿途人影幢幢,难免遇到许多熟与不熟悉的人。
“观、观月姑姑……”赤泽吉郎瞪大了眼,吃惊不已。
“姑姑,您怎么也来了?前天观月前辈还说您不会来了呢!”不二裕太纯属是见到熟人长辈的开心快乐。
“观月姑姑……”
昔日认识的少年们一涌而上,七嘴八舌的围着她说起话来,热情得教后台好多学生侧目而视,特别是听见那句“观月姑姑”时,满脸惊疑与好奇。
观月姑姑?是那个观月姑姑吗?众人心里猜测着。
“嗯,大家好久不见了!”墨染含笑以对。确实好久不见了,虽然于这些人而言,只是一年半左右,但于她,已是漫长的三年啊……
尚未来得及叙旧,礼堂的灯光忽然熄灭,独留一抹朦胧的光影打在礼堂舞台一角正认真和人商议什么的少年身上。
原本闹哄哄的礼堂瞬间安静下来,越见明亮如炽的灯光将光圈内的少年出色的形貌展示在几千双眼睛面前。少年微侧脸,漂亮干净的五官,轮廓清晰柔和,纯澈不失艳丽,红润的唇轻抿,几缕乌黑亮泽的发丝柔顺的垂覆住灰蓝色的琉璃眸,颀长修挑的身姿,几许优雅华贵、几许从容不迫……
只一瞬间,竟让人一眼便瞧痴了,再也移不开眼。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高吭而嘹亮。可是她只是定定的、近乎贪婪的看着灯光中让人无法移目的少年。
“……小初……”
她低低的唤着,语气中是说不出的眷恋思念。当少年转首望过来,她以为他听到自己的叫唤了,然而四目相对,少年怔然而望,明明灭灭的眼瞳难言悲喜,方让她知道原来他并不是因为听到自己的声音,而是……
另一束灯光不知何时投射到被那群人推出去的她身上,在众目睽睽中,桃红色的衣袂在炽白的灯光中与少年一身的雪白形成强烈的对比,华丽而张扬,明媚而婉约。
墨发如绢的少女,典雅而细致,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舞台前,第一次与少年站在同一高度,同时接受几千双目光注视。
“染染……”
少年上前几步,尔后又顿足,灰蓝色的双眸蓦地光华闪烁,璀璨明亮,比天上的星辰还要耀眼迷人。少年惊喜而贪婪的凝视她依旧如记忆中无更改的面容,太过意外与欣喜若狂,竟在那一瞬间让他不知作何反应。
“小初……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呢?”
千言万语,却只是这么一句。她歪首笑看少年此刻冠带儒衫,手持素雅折扇,难掩一身风流绝色。
嗯哼,这当然是那一群早有预谋的家伙的杰作,他观月初会做这种不完美的事情吗?
很想这样回她一句,灰眸也恶狠狠的瞪了眼黑暗的后台。但眸心一转,竟是展露出国色天香、万般风华的笑容,当场看傻了一礼堂的人们。
“不知两位要为现场的观众表演些什么呢?”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制止了她想说的话。墨染和观月初同时回神,想起他们两个此刻正是被赶鸭子上架,被别有预谋的选为今年学园祭的即兴表演者呢。
原来,木更津淳所说的“精彩好戏”是这样啊!墨染略有所悟。
观月初微敛容,偏首朝一旁显得有些呆愣的主持人说道:“麻烦请帮我们将休息室里表演用的钢琴和小提琴拿来好吗?麻烦了!”
微笑、微笑!任谁现在都可以感受到少年此刻的大好心情。
“哦,哦,好的,请稍候……”
主持人晕陶陶的应了声,恍惚的让后台工作人员去安排了。不过一分钟,就见几个网球部的部员很殷勤的将所要的东西扛来了。看得墨染和观月初很无语。
台下的观众知道每年圣鲁道夫学园都会有这样一次即兴表演,皆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在观赏戏剧前来场娱乐也不错。台上的那一对男女,在众人眼里是赏心悦目的。人类对于第一眼让人惊艳的人事有种异样的执着喜爱,无论怎么事不关已,还是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墨染坐在钢琴前,十指抚上散发着泠泠冷光的琴玄,疑惑的眼望向观月初。少年袖袍轻甩,雪衣金线的衣摆在灯光下晃荡出层层剪辑的涟漪,悠然雅意的接过呈上来的小提琴,漫不经心的调试着音色,抬眸与她青润依旧的桃花眼相视。
“染染还记得那年岡山的桃花盛事么?”少年含笑而问,所有的姿态皆是刻意敛尽的儒雅,眉目温雅而清澈。
“自然是记得的!”墨染颔首。如何不记得,每一个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她心里最珍惜珍贵的回忆。
“五月初晴的岡山,桃花菲雨似人面!不知何时才能再共赏那漫山桃红呢!”他幽然而喟。
她明白,他是在向她索讨承诺。经历了那些事,虽非她本意,但她也算是悔约,让他伤心了。
她轻叩琴玄,微微一笑,桃夭而清华。
“当五月初晴的岡山染尽桃红,便是携手共赏之时!小初,我依旧不悔不失约,从来不曾想过的!”
笑意在少年眼中层层晃过,明媚而晶亮。“好,那么请你记住,五月初晴的岡山,一定不准失约!”
众人静静的看着,听着,虽不明所以,但那意境却是极美好的。偌大的礼堂,竟是安静得如同虚空的沉静。黑暗中,只有几个人抿紧了唇,微微垂下眼睑。
少年垂下眼,轻拨琴玄,小提琴优美的旋律响起。
少女低眉信目浅笑盈然,纤细的五指在琴键上跳动,钢琴清越的声音随之起舞飞腾。
随着音乐而起的,是少年优美好听的歌声:
“桃花菲雨似人面,青丝秀挽伊人艳
暖风如熏何处是花颜,桃子夭夭灼其间
殷殷飞桥隔野烟,石矾西畔问渔船
桃花尽日一切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酒边花下共缠绵,落英如雪舞翩翩
千杯尽去无奈总流连,瓣瓣零落尤可怜
酒边花下共缠绵,落英如雪舞翩翩
滚滚红尘似梦弹指间
爱是桃花红时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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