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人是没有的，每一个完人都有数不尽的疮疤；而彻头彻尾的坏蛋也是没有的，每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都有其惊天地泣鬼神的时候。

　　——柏杨

　　晚上八点，窗外的世界已经变黑，白以晴听见外面呼啸着的风声，她起身去关了一扇窗户，看到黑压压的天空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她把窗子都关了起来，拉上了窗帘。

　　这个时候张琪打来电话，用颤抖的声音对白以晴说，“我好害怕，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找谁，吴阳文出差去了……”

　　“你怎么了？”白以晴怎么感觉张琪有点不对劲，她的心忽然砰砰砰地乱跳，直觉上应该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张琪语无伦次地问，“以晴姐，怎么，怎么办？”

　　张琪的慌乱地语调揪起了白以晴的心，她的心弦紧绷，如同上紧的发条，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以晴姐，韩子涵她……”张琪忽然嚎啕大哭，“她死了。”

　　白以晴被脸上的血色尽褪，眼睛发直，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她按住发抖的双腿，“怎么可能？”下午七点韩子涵还给她打电话吓唬她呢，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是真的，刚刚柯迪回家去了，我听到他讲电话了。”张琪语气笃定，停顿了哭声，“而且最近……”

　　白以晴的手一松，握着的手机差一点掉了下去，没有听见她后面说的话，她身体晃了两下，靠在沙发靠背上，“张琪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以晴姐，怎么办呢？我好害……害怕，她下午……还给我打……打电话……”张琪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连哭带说，从她的声音里，白以晴听出来愧疚、自责、恐慌、无助还有难过。

　　这怎么可能，下午还通话的人，现在就死了呢？白以晴也抖起来来了，韩子涵也给她打过电话。

　　“我……我却把她训斥了一顿……”张琪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下午韩子涵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把你的照片放在网上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我看到她的电话不想接的，可是她一遍一遍的打，我很烦躁，就训斥她总是自私地打扰别人的生活……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自杀……”张琪似乎是想忍住自己的哭声，可是却发出一些颤音、浓浓的鼻音、还有一些嘶哑的声音。

　　张琪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白以晴大脑忽然一片空白，韩子涵给她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当时她只觉得韩子涵是故意捣乱吓唬她，没想到她真的是有死的念头。

　　“怎么会这样？”白以晴还是无法接受，韩子涵平时嚣张跋扈地，怎么可能想到死呢？她应该是那种蛮横无理，生命力极强的女孩，怎么会忽然就自杀了？

　　“我也不知道……”她忽然哭出了声音，“呜呜呜……我好害怕。”

　　别说张琪害怕了，白以晴现在也感觉心脏紧缩后脊发凉，好像有条蛇爬在她的脊背上。

　　“我感觉她在我身边坐着，她一定用含恨的目光看着我，她一定在责怪我，为什么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还落井下石……”

　　张琪的自责就像是在控诉着白以晴的罪行，她也是，在韩子涵最需要一只手的时候，她没有伸出手，反而推了她一把。

　　“她是……怎么死的？”白以晴听见自己的声音飘渺起来，仿佛是在听传声筒那头别人的声音。

　　张琪深呼吸一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跳楼……”她说完两个字像是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她捂着嘴巴呜呜咽咽地停止不了哭声。

　　白以晴的心跳了起来也是忽然眼眶发红，她皱着眉头锁住自己泛滥地想象力，可是韩子涵握着手机站在楼顶给她打电话的画面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当她的电话一挂断，韩子涵便握着手机纵身一跃……她打了个寒颤，两个恐慌的人怎么能互相安慰，只是彼此让对方更加恐怖。

　　忽然窗外“咔嚓”一声震天撼地，一道穿石裂云的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照亮这个房屋，白以晴整个人抖了一抖，就在她刚刚意识到是外面是要下雨了，紧接着又是一阵响彻云霄的雷声震耳欲聋，她堵住自己的耳朵，抬起双腿整个人缩进了沙发里，外面唰唰唰地雨声充满了这个房子。

　　“以晴姐……呜呜呜……”张琪也是被雷声吓地哭喊着。

　　忽然白以晴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朝着声筒喂了两声，可是仍旧听不到任何回话，她拿到眼前一看，手机屏幕已经变黑了，她的手机没电了。

　　她起身准备去给手机充电的时候，雷声轰隆隆地响着，他刚走到卧室，又是一声响彻天地的雷声伴随着闪电震破整座城，就在她拿起充电器的时候四周忽然陷入了黑暗中，她抬头看向窗外，一片漆黑，停电了！！

　　……

　　许泽坐在电脑前打着字，耳边韩子涵的声音还在回响，他甩了甩头，应该不会有事，这些女人都是嘴上说自杀，真让他们做都对自己下不了手，任佳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更何况，韩子涵那种打不死的小强，怎么会自杀，他嗤笑了一下自己想太多。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许泽抖了一下，拿起旁边的手机，看到的却是另一个陌生短号座机电话，他以为又是韩子涵了，瞧，这种人怎么会自杀？他接起电话，却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许先生吗？”对方客气对急忙的问道，“这里是盐裕区派出所，关于韩子涵跳楼一案，想让你过来做个笔录。”

　　许泽心里“咯噔”一声，“什……什么？”

　　“在一个小时前，韩子涵小姐在灵徳大厦跳楼自杀，我们在她紧握着的手机里找到您的号码，是通话记录里找到最后一个电话，她应该是给你打完电话之后就自杀了。”

　　“跳……跳楼？……自杀？”许泽压了压身体里乱窜的气流。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韩子涵怎么可能跳楼自杀？

　　“喂……听不清楚吗？”

　　许泽半响没有回过神来，韩子涵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跳楼自杀呢？他忽然记起了孙教授说要去找韩子涵，难道是韩子涵承受不了孙教授的刺激，跳楼自杀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啊，孙教授有没有去找过韩子涵就不知道了，她也没有说过，而许泽也没有问过她。

　　“听见了。”但是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不会是韩子涵玩儿他呢吧？等他跑过去的时候，她在门口截住他……他最近确实被任佳静整地有点像惊弓之鸟，“盐裕区派出所所长是谁？”

　　“许先生，我知道您是市长的公子，怎么敢和您开玩笑，韩子涵小姐确实于一个小时前跳楼自杀了，我们请您过来也只是做个笔录而已！”

　　对方估计已经根据许泽的号码和名字查过他的身份证号，短短一个小时就把他的身家背景调查地一清二楚了，他肯定也在寻思，这跳楼事件多少和许泽有关系，但是除了例行公务做笔录还敢怎么样啊？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许泽挂断电话刚准备给孙教授打电话，孙教授的电话就进来了，他连忙接了起来。

　　“喂，妈！”他想问问是不是她的言语太过犀利了。

　　“许泽，怎么回事儿啊，刚刚有人给你爸打电话说你被牵涉进了一个自杀事件，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还刚准备问你，周末的时候你说要去找韩子涵，结果呢？去了没有？

　　“你是说那个摄影店老板的女儿？”听着语气孙爱竹似乎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对，你是不是去找过她了？”许泽有点担心，他不想让孙教授担上一个逼死韩子涵的罪名。

　　“你是说跳楼的是这个女孩儿？”孙爱竹有点惊讶，“我还没有去啊，这不明天是周六，我打算明天再去的啊？怎么……死了？”

　　“呃……”许泽无法用言语表达他此刻的心情，是松了一口气，这事情和孙教授没关系；是纳闷，那么这个韩子涵为什么要跳楼自杀？是害怕，难道她是因为他最后的那一句话而寻了短见？“刚刚盐裕区派出所打电话让过去录笔录。”

　　“没事吧？”孙教授还是有点担心会麻烦。

　　“没事，我先挂了啊。”许泽合上电脑，拿了衣服准备出去。

　　刚出门就见客厅沙发坐着的任佳静盯着他看，“你要干嘛？”

　　“我去一趟派出所，有点事情。”

　　“什么事情需要你去？”就剩下十二个时辰满三天了，她准备抓紧时间再努力一把的。

　　“死人了，让我去做笔录！”听着他的话一点波澜都没有，而心里确实涟漪阵阵啊，那个骚扰了他这么久的人忽然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息了……永远消失了……

　　“谁死了？”任佳静端坐起来认真地看着许泽，有那么一刹那，她希望是白以晴死了，这样她就顺其自然地……

　　“那个给你打电话羞辱你的人！”说着话，才发现这个韩子涵是把全世界的人都得罪光了。

　　“她……死了？”对于任佳静而言，韩子涵是刚刚出现却又离开的人，她在任佳静的人生中只是一闪而过。

　　“那走了啊！”他打声招呼准备出去，听见任佳静后面叮嘱，“十二点之前必须回来！”

　　许泽刚走出门，狂风撩起他的衣摆，吹乱他的头发，头顶上乌云密布，估计是要下雨了，他跳上车给白以晴打电话提醒她关好窗户，顺便再问问看她在干什么，问问看她晚上一个人害不害怕，听到的却是正在通话中，他发动了车子，走了不一会儿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雨点儿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他又拨打白以晴的号码，电话里机械性地女生告诉许泽白以晴的手机关机了，应该是没电了，或者是去睡觉了。

　　走到盐裕派出所做了笔录出来九点钟，外面的倾盆大雨洗刷着这座城市，雷声、雨声、风声狂妄地肆虐着这座城的人。

　　他再次给白以晴的手机拨号码，还是关机，他忽然一拍脑袋，家里还有座机的！他赶紧拨通了座机号码，半响都没有人接，他忽然有点慌乱，白以晴晚上了能去哪里，而且还是个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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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以晴把卧室的窗户关上，把门关上，窝在被窝里裹着被子强迫自己睡觉，不要去听窗外的雨声，不要被那些雷声吓到，可是烦躁而吵闹的声音还是溜进了她的耳朵里，她找到mp3插进耳朵里，听着音乐，调大了声音，而此时此刻每首歌的歌词都都让她联想到韩子涵，她放了安眠的音乐，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天的那个梦，韩子涵背上插着一把菜刀，浑身是血地向她爬过来，喊着她：“白小姐……白以晴……救我……”她却站在原地怎么也动不了，韩子涵被血染红的双手抱住她的足踝，“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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