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话，苏玉却是不敢透露一个字。

　　别说李母了，就连Li建国听了这些话也不会站在她这边。

　　换个角度，如果Li建国和别的女人走那么近，苏玉想，自己肯定会比李母更疯狂。

　　可是，孙教授……她又有什么错呢？

　　如果一个男人出轨，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女人，但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男人。

　　李母对李父都解开了心结，为什么惟独对孙教授这样呢？

　　苏玉十分为难，她不想答应李母负气的拜托，却又不能不答应。

　　“玉儿，你不想认我这个妈了吗！”

　　见到苏玉一直没有回答，李母加大了攻势。然而，这罪名却是苏玉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大嫂，别为难孩子了，我……”二婶在旁为苏玉开脱，但也有些劝不下去的感觉。

　　“玉儿，你说！”李母不理二婶的话，话语直指苏玉。

　　“妈，不是的。你是我妈，这不会改变的。”苏玉急忙解释道，重生归来，她从未有这一刻如此为难。

　　认了母亲，没有老师；有了老师，失去母亲。

　　虽然和孙教授相识的时间不长，但苏玉打心眼里喜欢这位因材施教、刀子嘴豆腐心的、和朋友一样的老师。可眼下，如果真要选择的话……

　　苏玉看着孙教授，满眼都是抱歉。

　　如果一定要有个选择，她唯有母亲。

　　“哎……”一直在与李母做着眼神斗争的孙教授，终于移开了视线。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默默摇摇头道。

　　“苏玉，我先走了。今天是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母亲是最重要的。作业还是通过别人给我送来吧，我把意见写下，你再看。有什么不懂的，再给我写信。”

　　孙教授做出了让步，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伤感。说完，她转过身，默默往回走。

　　苏玉没想到，孙教授竟然做到了这一步。她这才想起，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忘了按照约定去学校，这才致使孙教授今日的来访。

　　看着孙教授离去的背影，她真是又难过又愧疚。她不知道李母是怎样想的，但是，她现在好想上前将孙教授留下。

　　孙教授一直单身，她曾说过，她教过的学生就是她的孩子。

　　苏玉不知道孙教授单身的原因，但她却知道，今日的遭遇会让孙教授的心里万分悲凉。

　　一时间，苏玉的心思百转千回。

　　“孙丽娜，你别痴心妄想了！什么信件交流，把自己整得那么可怜人。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在这里整天祸害学生，我家玉儿不会再上你的课了！”

　　孙教授的主动离开，并没有让李母的心里好受多少。她反而冲着孙教授的背影大声叫嚣着，像终于得到解脱般、像个疯子一般。

　　听到李母的声音，孙教授的背影一顿。苏玉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颤抖的肩膀不难看出，她在悲伤、她在哭泣。

　　“够了！”这时，站在旁边未曾发话的李爷爷开口了。

　　李爷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李母也平静了情绪。

　　“在外面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玉儿，去把你老师请回来，我邀请她来咱们家做客。”

　　李爷爷的话说得斩钉截铁，语气带着隐隐的威胁。

　　李爷爷的邀请，想必没有人敢阻拦吧。

　　苏玉差点要为之欢呼了。对于孙教授，她总算没有那么愧疚了。

　　可是，当苏玉刚要迈开步子的时候，她想起了李母，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此时，李母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爷爷，仿佛在说，为什么？

　　但在李家，李爷爷的威严高于一切。李母就算心有不甘，但绝对不敢去质疑李爷爷的决策。

　　她只有瞪大眼睛，无助地看着李爷爷。

　　“玉儿，还等着做什么！”李爷爷看到苏玉没有行动，语气不快道。

　　苏玉知道此刻李母心中肯定难受，但加上李爷爷的开口，她唯有暂时不管李母，先将孙教授留下来。

　　就这样，在李爷爷的邀请下，孙教授进入了李家大门。

　　李母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由二婶搀扶着才走进了家门。此时，她的腿仿佛已经完全不听使唤。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这里是梦，还是现实？

　　如果是梦，为什么会这样真实？如果是现实，李爷爷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无情？

　　“你在做什么呢？有客人来，是要让我这把老骨头来伺候，还是要挺着大肚子的玉儿来？”

　　这时，李爷爷不悦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是冲着二婶说的。他的语气严肃，因为不满还敲了两下拐杖。

　　“这……”二婶看了一眼在自己搀扶下，站都站不直的李母，有些为难。

　　“你去吧，我到房间歇会儿。”李母抽回由二婶搀扶的胳膊，语气温和地冲二婶说道。

　　除了对待孙教授，对待所有人，李母都是这样一副问温温和和的样子。也正因如此，当年的李父才会选中李母为妻子。

　　“大嫂，要不让苏豪扶你吧。”二婶看着李母苍白的脸色，还是有些不放心道。

　　李母摆摆手，有些踉跄地走回房间。

　　看到这一切的苏玉，心中同样不是滋味。但她已经选择了，那就必须要为这选择负责。

　　李爷爷只是不经意地看了李母的房间一眼，再看向孙教授，已经是满面笑容。

　　李爷爷和孙教授一见如故，他不仅带着孙教授参观了李家的宅院，还亲自冲泡茶叶，甚至给孙教授讲起曾经那些个峥嵘岁月。

　　相比之下，一旁的苏玉倒像成了陪衬。

　　在送孙教授离开的时候，李爷爷亲自派车送孙教授回去。不止孙教授受宠若惊，就连苏玉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玉儿，你是不是觉得爷爷老糊涂了？”

　　送走孙教授后，李爷爷在沙发上对着苏玉问道。

　　“不是。”苏玉的回答很快。她是觉得今天的李爷爷稍显热情，但李爷爷对孙教授的态度，肯定有着她不为之的故事。

　　“哎……”李爷爷欣慰地点点头，却还是免不了叹气。

　　李爷爷并没有解释什么，拄着拐杖，回到了自己房间。

　　“玉儿，大嫂她没有恶意，只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一直到了现在。你该上课上课，有需要转达的，告诉二婶。”

　　二婶在一旁宽慰道，今天的事，就连她看不懂了，更别提苏玉了。

　　苏玉默默点点头，她理解。

　　在李母的房间内，安静得仿佛谁都不曾来过。但在床畔边，李母无助地瘫坐在地。

　　她的脸深深埋在膝盖中，遮掩了她的情绪，却掩饰不住她悲痛的内心。

　　在她的手上拿着一张照片，那是张黑白的老照片，虽然年代久远，却保存很好。照片十分平整，上面清清楚楚记载了一家四口的甜蜜生活。

　　这上面是年轻的李母和李父，还有年幼的Li建国和李建茹。

　　李母抬起头，她的脸上早已浸满泪水。看着照片，她只是无声地落泪。与刚在在外面的形象反差巨大。

　　此时的她多么需要一个人安慰。女儿去了国外，儿子在出任务，丈夫带兵在外，而唯一的儿媳妇，此刻却和她的仇人在一起说笑。

　　李母的心，痛极了。她非常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就想出去揪着那个女人的头发，毫无章法地撕扯着，发泄她心中这由来已久的怨恨。

　　可是，就连这个家里的权威都站在那个女人一边，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是她错了吗？

　　当她大着肚子千里迢迢来看自己的丈夫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自己的丈夫和一个年轻女人拥抱在一起的画面，谁会知道，当时她是怎样的心情。

　　大雪铺满了天和地，北方呼啸，她从未感觉北方的冬天是那样的冰冷、刺骨。

　　她无法原谅，无法释怀，这么多年，这一直是她心底的刺。拔不掉，也动不得！

　　如今的李母陷入了心中的执念，她看不到，也听不到别人的声音。她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连最亲的家人也都不站在她的身边。

　　“叩叩叩……”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按照以前，李母回去回应。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动，不想说。

　　在这个家里，这个空间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自由发泄的地方。

　　她不想出去做疯子，也不想在这里被人打扰。

　　“妈，我可以进去吗？”

　　门外传来苏玉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担忧。

　　李母哭笑了一下，抹干脸上的泪水，这才说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的，她需要安慰。但她现在，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门外好久没有声音，李母想，苏玉离开了。

　　她不怪苏玉刚才的行为，她知道，自己对苏玉的确有些过分。那样的抉择谁都无法去选，只是她被怨恨冲昏了头脑，才会去说那样的话语。

　　李母站起身，她似乎比刚才有力气了许多。她将照片放进抽屉里的书中，小心夹好。

　　可以说，这里承载着她全部的力气与希望，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会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不管时光怎样改变，儿女们在她的记忆中从未变过。

　　闭上眼睛，她仿佛还能看到年幼的儿女在一起嬉戏玩闹的情景。

　　她就会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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