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阴冷地下达了命令,抢过一匹马扬尘而去。
“一二三四五个万人队跟随霸王,其他人守城!如有来犯之敌,坚守!”苗条下达了一道命令,领着大队人马呼啸着跟来。
一时间,黑暗帝都沸腾了,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心惶惶。正在教书的灵魂法师听到消息后暴跳如雷,他们还没有过足老师的瘾,就要再一次投身战场了。
百里疾驰,五万多人扬起漫天尘埃,远看,就像腾起一朵巨大的黄云,云中是杀气腾腾的士兵。
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奔出黑暗帝都的一刹那,整颗心不由自主地被揪紧,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可是停下战马观察了好久,始终感应不到究竟是谁在靠近,只是觉得那个人的气息很熟悉,熟悉得让我憎恶。
“该来的迟早会来。”我自我安慰了一下,打马带着军队来到一的队伍分手的地方。
眼前的情景让我大吃一惊,干涸的鲜血染红了方圆一里的地面,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一千九百九十九具无头的尸体被糟蹋得没有完形,内脏散落得满地都是,腥臭的尸臭一阵阵如恶浪般翻腾着我们的胃。人们紧咬着牙关,任自己的胃口像波涛一样翻滚。大家沉默良久,终于,年纪最小的士兵抽泣起来。
“我哥怎么样了?”
“我兄弟……”
“呜呜……”
渐渐地,人们放声大哭起来,冲到尸体跟前寻找亲人的痕迹。
“哥,大哥……啊——”
“我兄弟,我兄弟在哪儿,兄弟……你可千万别有事呀?娘还在家等着咱们……兄弟……”
所有的人都下了马,大家一边流着泪,一边帮着寻找。
我虽然心如铁石,可也不忍看见人们悲痛欲绝的面孔,我低着头,把拳头握得紧紧的。
“百羊。”一挣脱开扶着他的士兵,用仅剩的一只手指着大槐树上歪歪斜斜地两个字对我道,“他也是个刚刚长大的孩子,临死前跟我们说,只要能贩到一百只羊,就再也不用受苦了,家里、家里就给他说一房媳妇……可是他,呜呜……”一说不下去了,捂着眼睛痛哭。
“队长……”苗条的眼睛红得吓人。
我默默地站着,忽然四周的地面塌陷下去,露出许多坛子。
“拿出来。”苗条当先跳进地里,一抱住坛子他就愣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耳朵里听见嘶的一声,像是某人在舔舌头。苗条心头一动,抱紧坛子跳到我跟前。
“打开吗?”
我没有回答他,仰头望着天上,蔚蓝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越来越多的乌云从远处聚来,沸水一般汹涌翻滚。
“将军,要不要打开?”一个士兵含泪问苗条。
“用不着了。”苗条的声音很悲痛,可是仍有士兵从坛口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啊呀!”
他们大叫一声,失手把坛子打落在地。
“啪——”
坛子里的东西让所有震惊,装着的不是金银财宝不是粮食饮水,而是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兄弟——”
“大哥——”
……
终于有人从这些表情痛苦的头颅上认出了自己的亲人,他们奔过去,把它抱得紧紧的,声嘶力竭地放声恸哭,哭声凄厉,悲惨,绝望,任谁听了都肝肠寸断。
“好狠!”苗条血红的眼睛在坛子上一一掠过,两只手不停地握着拳头。
我依旧望着天,沉默。
“霸王!”
终于有士兵奔到我跟前。
“霸王,为他们报仇呀!”
“他们死得太惨了!太惨了!”
“报仇!报仇!”
“报仇!报仇!”
……
呼唤复仇的声音此起彼伏,骑兵们全都聚拢来,跪在我旁边一边用力磕头,一边高呼着报仇。
“队长……”苗条双膝下跪,“他们都是你的子民。”
“霸王……”一拖着残躯抱住我的一条腿,“就算死,我也要给兄弟们报仇!他们、他们太惨了!”
“霸王……”五万士兵齐声高呼,声震九霄,这一声“霸王”完全发自肺腑,每个人的眼神都流露出寄希望于我一身的神情,他们一声不响地看着我,忘记了哭泣,握紧了拳头。
“队长,报仇!”苗条抓了一把被血染轰的土,“这些土都是你士兵的鲜血染红的。”
“霸王!”五万人一齐抓了一把鲜红的土。
“嘶——”我舔了一下舌头,环视了一眼跪在眼前的士兵,缓缓摘下了头盔。这些人类的士兵第一次见到了深不可测的霸王,无不惊呆,原来呼风唤雨的霸王竟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一脸刚毅,他的眼睛尤其令人着迷,眸子漆黑得如秋雨后的夜空,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不可一世的霸气与不屈。
“走!”我的声音不大,却如春雷般在每个人的耳朵边炸响,震得他们耳膜嗡嗡作响。
“去哪里?”士兵们还在不解,我已经跳上马朝着东方驰去。
这次真的要大开杀戒了,看着那一具具没有生命的身体,我想到了千年之前倒在光明帝都城墙下的黑暗帝国士兵,是我,因为指挥失当害死了数百万的生命,那跳城的一幕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像魔爪一样紧紧抓住了我,无论怎么努力,我都无法忘记看到的情景,陈尸百万,流血千里,那时我不敢面对阵亡士兵的亲人,如今,还未出师就白白损失了将近两千士兵,这要我怎么跟他们的亲人交代呢?
愁绪萦绕,我的心情越来越糟,忍不住向天大喊:“杀!犯我黑暗神威者,虽远必诛!”
士兵们热血沸腾,听到我的声音一齐高喊:“杀!犯我黑暗神威者,虽远必诛!”
杀气腾腾,恨满乾坤,提虎狼之师,神魔也要给我让道。我有挟恨之师,以此御敌,何敌不克,以此攻城,哪个城市又当得起我奋力一击呢?
在狂奔出一百里后,眼前出现一望无际的人潮,黑压压的如潮水一般向我们涌来。
“迎敌!”士兵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必!”苗条马上取消了命令。
“为什么?”士兵们不解。
“这些都是普通的百姓。”苗条低沉着声音道。
士兵们仔细看过去,果然,迎面冲过来的都是惊慌失措的老百姓,这些人拖儿带女,哭爹喊娘,边跑还不停地回头看向后面。
很快,我们的队伍冲到百姓面前,这些百姓完全被吓傻了,他们还从没有见过满脸悲怨之色的军队。后有追兵,前面又出现了同样铠甲的人,百姓们更加慌乱了,无头苍蝇般乱作一团,有胆小的,已经吓得嚎啕大哭。
“是华圣帝国的难民。”苗条读取了一个人的内心。
“破!”我咬牙切齿地下达了命令。
“一直往西走,自会有人接应你们!”苗条大喊,声音传出去十几里。“快走,这里要打仗了!”
正不知所措的百姓听到苗条的话,个个面露惊喜,又听说要打仗,又骇然失色,忙呼亲唤友地从骑兵们中间穿过。
百姓还没有走完,后面已经轰隆隆冲过来一队骑兵,边跑那些人边狂妄地喊着:“杀呀,哈哈,杀尽华圣狗呀!”
“杀呀!杀尽……”
声音戛然而止,紧随而来的骑兵愕然地勒紧缰绳,他们瞪大眼睛,骇然地看着不远处正在摆出攻击阵型的大型骑兵团。
“是破风军团。”追兵中有人认出了挡在前面的人。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追兵都松了一口气。
“破风军团?自己人,大家不要紧张。”追兵们互相安慰。
“喂,你们在干什么?赶快截住那些华圣人,护国公有令,杀光华圣难民!”有追兵喊道。
“可恶,竟然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苗条愤愤地骂了声,扭头看我,见我已经举起了一只手,只等手落下,他就挥动铁骑掩杀过去。
“杀——”我暴喝,随着右手劈落,五万个锋利的枪头对准敌人猛地戮去。大军冲锋,如一道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转眼之间就冲到追兵们跟前,这些追兵只有区区一千多人,被我的骑兵一个冲锋就裹进了队形里,没等他们掉转马头逃命,无数杆长枪就从四面八方刺来,顷刻之间,地上多了一千多具死气沉沉的尸体,被二十万马蹄践踏,鲜血和碎肉搅合在一起,很快化为肉泥。
“冲!”我怒发冲冠,最见不得士兵屠杀百姓,尤其还是在我气头上的时候。
没有休息,没有停止杀戮,昼夜兼程,我们攻破了一个个挡在前面的城池,每当厚重的城门被我轰开的时候,一场没有悬念的杀戮上演了。在我的带领下,我们径直从城池中穿过,等到负责守卫城池的将军领着军队匆匆赶来的时候,往往我们已经绝尘而去,留下了一地的死尸。
……
“哈哈,这是真的吗?”天京,皇宫,护国公刘威大笑着站起来,脸上红光满面。
“千真万确!”刘僖风尘仆仆地站在下首,他特意赶在早朝的时候回来,就是要当着满朝文武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父亲。
“好!好!好!”刘威一连说了三个好,兴奋地在刘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哈哈,有这样精明强干的儿子,何愁天下不是我的呀?哈哈……”
“多谢父亲大人夸奖!”刘僖低头行了个礼,他偷眼向哥哥刘炀看去,刘炀也恰好在这时投来嫉妒的目光,二人四目相交,摩擦出仇人一样的火花。
“我倒要看看谁还敢与我作对!”刘威意气风发,亲自给刘僖倒了一杯酒。“我儿,喝了它,这是奖赏功臣的!”
“谢父亲大人!”刘僖一饮而尽,挑衅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然后对刘威道:“父亲,孩儿这次是故意激怒叛军,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他们一定会来追击,到时恐怕会进攻距离最近的城市,孩儿想趁着这个机会发兵攻打姜州。”
“好一个调虎离山计!”刘威又给刘僖斟了一杯酒,“传下令去,叫破雨、破电、破浪火速进攻姜州,不得有误!”
“孩儿早已交代下去了。”刘僖谄媚地笑起来。
刘威的眉头动了动,脸上现出不快之色,可随机又微笑着掩饰了。
“下次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可不要随意调动军队。”
“孩儿明白!”刘僖也从老子的脸上察觉到转瞬即逝的不快神色,不过他毕竟还只是孩子,一点都不以为意,想到自己是在为父亲的江山劳碌,就更不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了。
“随意调动军队,这可是死罪呀!”刘炀给一个年老的大臣递了个眼色,老大臣会意,马上站出来刁难刘僖。有人带头,那些跟刘炀穿一条裤子的人纷纷站出来,一齐发难。
“是呀,是呀,国有国法,乱了章法怎么行呢?”
“小小年纪就敢扰乱国法,将来大了还了得?”
“哎呀,护国公,这可是大事呀,长此以往,国将乱矣!臣恐怕刘氏江山……”
最后这个大臣说得危言耸听,连刘威也被吓了一跳。
“父亲明鉴,孩儿一心为国,怎有私心,我看这些大臣分明是受奸人指使。”刘僖赶忙为自己辩解。
“我看未必吧?谁不知道破雨、破电、破浪三支骑兵的统领是父亲的亲信,唯父亲的马首是瞻,从来都只听他老人家一个人的命令,为何你能轻易调动他们呢?莫非你给了很大的好处?亦或是你与他们勾结,趁机谋夺、谋夺……”刘炀一边摩挲着一个酒杯一边阴阳怪气地缓缓说道。
“放屁!你这是血口喷人!”刘僖急了,“看我有点功劳你心里不舒服,非要把我踩在脚下你才高兴。是不是还要杀了我呀?哈哈,那样你就高兴了,没人跟你争皇位了……”
“瞧瞧,你才是血口喷人。我为了父亲的大业哪一天不是忧心忡忡,关于剿灭姜州叛逆一事,我早有计划。”刘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奏折,恭恭敬敬地递到刘威跟前。
“父亲大人请过目!”
刘威一直听着刘僖和刘炀的争吵,老脸拉得越来越长。听见刘炀一说,他颇感意外,自己这个整日花天酒地的儿子怎么突然长进了?他疑惑地打开奏折,眼睛不由得一亮。上面用娟秀的字体逐条分析了姜州可能发生的变故,并提出五种应对计划,其中就有刘僖已经采取的调虎离山计。
刘威越看越奇,禁不住抬头打量起刘炀来。
“这是你写的?”
“托父亲大人的洪福,孩儿不才。”
“好!好!好!好!”这次刘威一连说了四个好,把刚才对刘僖说的比了下去。刘炀仔细地数着,脸上现出得色。
“多谢发亲大人赏识!”刘炀赶忙行礼。
“嘿嘿,好是好,可惜我的儿子还没有这个本事。”谁知刘威神色转厉,话锋急转,声色俱厉地道:“好不老实交代究竟是谁写的?”
正在得意的刘炀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害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说!”
“是、是孩儿……”刘炀还要狡辩,刘威用奏折在他的头上狠拍了几下。
“我是你老子,难道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吗?”边说边打,刘炀狼狈不堪,挡也不是,躲也不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坐在旁边的公主忍不住了。
“护国公大人请息怒!这份奏折是我代世子写的。”
“哦?”刘威一愣,目光落在前来和亲的这位异国公主身上,“当真是你?”
“千真万确!不信请您对照我的字迹。”
“不必了!哈哈……”刘威转喜,抓过不敢靠近的刘炀,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小子真有福气!”
刘炀懵了,刘僖懵了,满朝文武懵了。
“哈哈……早就听说公主殿下天资聪颖,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哈哈……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心里就算踏实了,哈哈……”
“父亲大人!”刘炀激动万分,赶忙朝公主看去,公主也正朝他看来,刘炀心里乐开了花。
刘僖不爽了,恶毒的眼神在刘炀和公主身上徘徊了好久。
“摆宴,我要亲自为公主一洗风尘!”刘威心情大好,满朝文武忙过来溜须,大殿上其乐融融,眼看就要变成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皇宫外大乱,轰隆隆马蹄奔驰声不绝于耳,远处人声鼎沸,还伴随着临死前的惨呼。
“怎么回事?”刘威皱起了眉头,是什么人胆敢在兴头上触了他的霉头。
“速去查看!”刘僖乖巧地喊道,刘炀憎恶地瞪了他一眼,原本这句话应该由他来说的。
“不必了!”执勤的士兵还未冲出大殿,一匹黑色的战马就将他们逼了回来,马背上一个英俊异常的年轻人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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