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天气很好,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片云,湛蓝的天空高耸清爽,多了几分秋天的滋味。
云舒儿在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米色的外套,长发瀑布一般的扑在后背上,随着走路时一颤一颤的脚步,在身后摇曳,她一出小区,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让人平生了许多的好心情。
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马路上的人不多,云舒儿怕顾浥尘等到着急,一路小跑往约定的地方走去,高跟鞋踏在水泥地面上,敲打出了动人的乐章,穿过马路,云舒儿就看到了顾浥尘靠在车子旁边,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云舒儿心中喜悦如同蘑菇云一般慢慢的升腾,再温柔的声音都不敌他在身边的陪伴,云舒儿朝顾浥尘招了招手,他便慢慢的朝她走来。
刚刚因为小跑的气息还没有调整平稳,云舒儿的呼吸有些急促,顾浥尘一走进她就略显责备的说了一声:“跑什么?时间还很早。”
责备有,可是更多的是心疼,低头看着她脚下的鞋子,裸色的浅口鞋,露在外面的脚背和小腿都被冻的通红,云舒儿怕冷顾浥尘是知道的,平时在家里只要暖气的温度没有上来,她都恨不得把厚被子裹在身上当第二层皮肤一般,如今穿的这样少,怎么可能不冷、刚刚的笑意被微愠取而代之,顾浥尘牵起她有些冰凉的小手说:“怎么穿的这么少?”
云舒儿找到一个支点,便把重心往顾浥尘的身上靠了一些,柔声回答:“想给你父母留个好印象。”
刮了一下她通红的鼻尖,顾浥尘说:“你怎么样都很好。”
“我当然知道了。”在自恋这件事情上,云舒儿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不过……,“不过,我选择低调。”
“好了,快上车吧,一会儿该冻坏了。”
他不说还好,她一说,云舒儿只觉得用意志力去战胜自然的做法实在有些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拉着顾浥尘几步就钻进了车子里,暖风一直源源不断的输出,云舒儿搓了搓冻得失去知觉的小腿,又朝着双手呵了两口热气,身体才慢慢的回温过来。
顾浥尘看在眼里,直接从后面拿出了随车的毯子,盖在了她的腿上,嘱咐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恩,不了,不了。”云舒儿点头答应,自己在心里接着说。
当然不会这样了,又不是天天见家长。她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很好,基本满意,希望顾浥尘的父母也会对她满意。
汽车一边行驶,天色慢慢变暗,当他们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整个天空已经只剩下了远处的一条浅蓝色,夜晚的风吹在她光洁的小腿上,突然让紧张一点一滴的渗透到了身体的每个细胞里,云舒儿扯了扯顾浥尘的衣袖小声的说:“顾浥尘,我有点紧张。”
“别紧张,我爸妈还要半个小时才回来呢。”顾浥尘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到时候再紧张。”
“你……”云舒儿说着就要去拍他的胳膊,还没抬手,服务员就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引着他们去了已经预定好的房间。
云舒儿在他耳边小声的说:“回去再算账。”
“好,回去之后任你发落。”
顾浥尘看起来心情不错,云舒儿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的似乎没有那么的紧张,一对璧人缓缓走进了包厢的房间。
半个小时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好够顾浥尘为云舒儿缓解了情绪,就在他们说笑的时候,包厢的房门被慢慢的推开,云舒儿急忙收声,条件反射一般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首先进来的是刚刚的那个服务员,他微微弓着身子站在房门的一侧,等待着门外的客人。
鞋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云舒儿屏气凝息,终于,顾浥尘的父母走了进来……
一对年近六十岁的夫妻,不过看起来却很年轻,顾浥尘的妈妈将手腕轻轻的穿过丈夫的臂弯,黑色合体的阔腿裤盖住了高跟鞋,上身一件浅色的针织衫,她的头发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同她优雅的气质一样得体,白皙的皮肤透着光亮,比年轻人的起色看起来还要更好。
而她身边的男人,顾浥尘的爸爸,为了配合老婆也是黑色西裤搭配浅色的衬衣,刚毅深邃的轮廓,云舒儿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怪不得顾浥尘长得这样好看,有这么好看的父母,孩子不好看都没有天理不是吗?
顾浥尘拉着云舒儿离开了餐桌,朝父母迎了过去打招呼:”爸爸妈妈,这是云舒儿。“
云舒儿甜甜的一笑,微微弯了弯身子说道:”伯父伯母好,我叫云舒儿。“大方得体,不卑不亢,第一步,完美。
云舒儿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加分,期待着一抬头就看到顾浥尘的父母看着自己满意的微笑,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一抬头却看见了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姜艺……
姜艺不知何时站在了顾家父母的身后,她的手里搀扶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银色的头发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一层一层的威严,她诧异的看着对方的,对方也用同样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将云舒儿打量了个便,就在云舒儿不知所措的时候,身边的顾浥尘开口了。
“外公,您老怎么来了?”
云舒儿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死死的钉在了地面上,姜艺的到来已经让这场见面变得变了意味,而她居然是跟着顾浥尘的外公一起来的,云舒儿看了一眼顾浥尘,顾浥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说你和你妈妈晚上要一起吃饭,就跟着过来了,”林蕴之看了一眼立在外孙身边的云舒儿,眼底里的不屑那么明显,让云舒儿的身子不免跟着颤了一下,他用左手的拐杖点了点地说接着说,“谁知道竟然还有外人在场。”
不用想也知道,整个房间里除了她和姜艺,都是这位老爷子的亲人,而姜艺又是老人家亲自带来的,这个外人除了云舒儿别无她人。
他连委婉的暗指都没有,直接将子弹发射到了云舒儿的身上,最窝火的是,云舒儿竟然还找不到原因。
顾浥尘面不改色的说:”今天都是家里人吃饭,确实不应该有外人在场。“他将眼神瞥向姜艺开口,”姜艺,你来干什么呢?“
无形之中,顾浥尘将云舒儿的窘态直接转移到了姜艺身上,姜艺没有料到顾浥尘敢当着外公的面子如此放肆,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
“顾浥尘!”老爷子好像真的发怒了,连发丝都跟着他的怒吼而变得凌冽起来,“你怎么和小姜说话呢?”
“外公,我很欢迎您能跟爸爸妈妈一起来,但是您带着姜艺这个外人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小姜怎么能是外人呢,我听说这孩子回国了,便想着和她叙叙旧,带她来吃饭聊天,还要经过你的许可不成?”说着,老爷子还亲切的看了姜艺一眼,满满的长辈对晚辈的欣赏,同他看向云舒儿那眼有着天上地下的区别。
顾家父母显然也有些无奈,父亲提议跟他们一起来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说明会带着姜艺,他们在酒店门口见到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居,总不能将小姑娘赶回去吧,而且,他们对这个差点就成为他们儿媳妇的姜艺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是至少不讨厌。
而今天儿子要他们见得这个女朋友,倒是还没有见到,就差点拜托他们夫妻俩欠下了人情债,孰优孰劣他们也要在心里慢慢考量一番。
倒不如随了父亲的想法,带着姜艺一起来吃饭,让顾浥尘重新考虑看看。
可是,他们唯一没有顾虑到的,却是云舒儿的心情,她初见顾浥尘家人的喜悦已经从脸上慢慢抽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以及委屈,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外公对她的讨厌,也能看到顾浥尘父母的默许,唯一能给给她慰藉的只有顾浥尘坚持的态度。
可是他的态度仿佛在如山的长辈的威严面前也变得不堪一击。
顾浥尘梗着脖子和外公理论道:”外公……“云舒儿却握紧了他的手,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大家已经不喜欢她了,她不想因为顾浥尘的维护,再在大家都印象本上涂上另一个差。
顾妈妈看似解围的看了云舒儿一眼说:”舒儿,外公和姜艺一起来和我们吃饭你不介意吧?“
云舒儿笑着摇了摇头说:”当然,外公能来我也很开心。“说着一转身朝林蕴之点了点头说,”外公您好,我叫云舒儿,是……“回头和顾浥尘相视一笑,”是浥尘的女朋友。“
云舒儿的眼睛穿过外公看向他身后的姜艺,她可以为了顾浥尘受委屈,可是她不会对姜艺妥协,如果在这个房间里必然要爆发一场战争,她要让姜艺知道,她其实并没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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