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间在小楼最向阳的一角。说是一角,面积却不小。一旁靠墙全是一排落地书架,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报刊、典籍、名著,角落里还有很多绿色的植物。空间的中间,摆放了一张乳白色的桌子,一台乳白色的电脑淑女般静静躺在上面,电脑的旁边,是一盆茉莉,白色的小花,静雅的香气。这一切,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在这个角落去沉淀……
重新回到网络上,那些以前的朋友留了很多言,他们都很关心我,我一边感动一边回复。其中的一个网友问我有没有QQ号,想和我常联系。我回复他,说自己不喜欢多说话,让一切随缘,能在另一个空间偶然相遇是一种缘分,那些刻意制造的相逢还是不必再安排了。
一天无意闯进一个广告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孟远。不是他在聊天,而是人家在聊他。好像是说有个叫孟远的天才广告人莫名其妙地从人间蒸发了,谁也找不到他,让广告界失去了很多传奇。也有人发出信息寻找他,说期待他出现再次创造广告神话。
我的心跳失去了跳动的规则,自从看到那个名字。
我天天留意那个广告吧。是让自己忘却的,我以为我已经忘却了,很久没有心疼的感觉了,很久没有失眠了,很久没有头疼了,可是,这个名字不期然地又一次跳进了我的视线,心,居然在灵魂深处抽动起来:那个潇洒不羁、随性深沉的男人,还在远处回眸,朝我张望……
从来没想过,夏桐会去哪儿,应该是和那个妩媚的女人朝朝暮暮、夜夜相拥吧?他的母亲应该没大碍了吧?他在我们结婚当日抛弃了我,投到另一个女人的怀抱,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我都不能也不会原谅他,那是我的耻辱,属于爱情的耻辱,属于心灵的背叛!我用积蓄了二十多年的力量去义无反地爱一个人,一个让我感动和燃烧的男人,可是,他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将我搁浅在人世间荒芜的沙滩,他只是一个轻轻地转身,我就跌落到了黄泉,在黑暗里煎熬!
我该诅咒他才对,我该痛恨他才对,可是为什么,诅咒的语言居然想不起来!痛恨他的时候,我的心居然在痛!
大概是觉得我又不正常了,聂军看我的时候,眼神中有怜惜和悲伤。这回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陪我说话,也没有说让放我热爱生活的话。我隐隐觉得,他好像知道了我心里的全部故事,只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悲伤?难道就因为我这个他所说的让他骄傲的病人又一次病了?
我发呆的时候,他看着我;我沉默的时候,他还看着我;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在我身边叹息……
“棋儿,我很后悔让你上网,没想到即使足不出户,你还是收到伤害了。”
“棋儿,你还是那么放不开他。这么久了,我以为你真的放下了。”
“棋儿,难道命中注定,你只能是我的病人?难道你真的会一直是我的病人?”
“棋儿,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开办这间疗养院,是因为我看到有很多人的灵魂在时空中迷途了,看到他们痛苦,我就想去帮助他们。你是我看到的最正常的人,可是你比谁都痛苦,你比谁都无助,一个我寻找了三十多年的纯粹的人出现在我眼前,我感激上苍的厚爱!可是,你给我讲的每一个故事,都和我没有关系!你陷入另一个男人的世界里,虚无地活着!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敲打着我的心,直至那颗心麻木……”
“棋儿,你难道不知道还有另一个男人渴望守护你一生一世……”
我看着这个熟悉的男人在我对面,每天深情地看着我,跟我说话。我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说也说不完,他不累吗?我不想说话,就那么看着他,看累了,我就睡觉。
“有一朵鲜红的玫瑰,被一个男人握在掌心很久很久,直到那些刺变成了骨头,直到花瓣变成掌心的一滴热血,你说,那个男人该怎么办?因为即使这样,那朵玫瑰还是记不住他……”
我看到那个熟悉的男人在我面前流泪,我看到他展开自己的手掌,一朵玫瑰盛开!可是,怎么回事?玫瑰越来越鲜艳,竟然开始流动!
“不!黄泉!那是去黄泉的代价!那是心的颜色!”我跳了起来,覆上自己的手掌,我要堵住那个缺口!我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那两只和在一起的手。
“棋儿,你终于跟我说话了!你终于清醒了!”那个男人拥过我,一股暖流朝我涌来!
“你的手!血,你的手在流血!”我推开他,想再去握住它。
“我的心在流血,就让我抱着你吧,这样,心里的伤口会结痂!”
“医生,快叫医生啊!”
“不!你就是我的医生!只要有你在,我哪里的伤口都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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