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幸福走失（3）

　　林萧萧将延年扶上出租车，将车窗摇到最低。冷风吹在太阳穴上，延年不由打了个哆嗦。

　　“师傅，麻烦先去新世纪花园。”

　　“不，不要去那里！”延年像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一个劲摆手拒绝。弄得林萧萧一头雾水。那里明明是她家啊，难道还嫌玩的不够尽兴？

　　“请问两位到底去哪儿？”司机大哥摸了摸后脑勺。前面就是岔路口，他可不想到头来被客人投诉说是蓄意绕路。

　　“延年，你想去哪儿？”

　　去哪里？偌大的S市除了新世纪花园那百十平米的地儿还有哪里可以容得下她？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脑袋里不知何时飞来了一群蜜蜂，嗡嗡乱叫好不心烦。“随便去哪都……好，就是不要回……”她说的极轻，又断断续续。可这并不妨碍林萧萧大致搞懂她什么意思，她一向很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意。

　　“不好意思，师傅。我朋友好像有点醉了，您直接把车开到霞飞路的栖霞公寓1号门吧。”林萧萧报的是自己的暂住地址。虽说附近不是没有酒店宾馆，可把一个喝得头昏脑胀的女人单独丢进去天晓得会发生什么。说句不好听的，一头栽在面盆里也有可能醒不过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把她带回自己的草窝吧！

　　霞飞路在S市已颇有一些年头了。周边都是文化区，人文环境很不错。位于霞飞路中段的栖霞公寓是展鹏他们公司在S市投资建设的口碑工程，以经典小户型见长。林萧萧也正是看中了这点，在辗转住了好几家之后终于拍板决定长租于此。房子是展鹏的，林萧萧按季度划账到他的账户上算是缴房租。刚开始，展鹏说什么也不愿意收，结果林萧萧一句话就把他堵死了。她说：“你还嫌别人的误会不够多是不是？”

　　先前林萧萧承租过几套房子，无一例外都被附近堪比金牌狗血编剧的三姑六婆传的“神乎其神”。什么“金丝雀”、“下堂妻”……一言一语有板有眼，搞得真跟她脸上贴了标签似的。后来，她慕名找到了栖霞公寓片区，发现这里住的多是理工科大学老师和科研所工程师，对八卦的免疫力那是相当的高。众所周知，栖霞公寓房源极其紧俏，尽管租赁价格一路水涨船高，可也不是说想租就能租得到的。展鹏作为开发商，手上正好有一套精装样板房，在得知林萧萧的求租意向后，二话不说就请人把林萧萧的全部家当搬了过来。本来他是想都没想过要跟干妹妹收房租，无奈林萧萧执意明算账。他只得稍加变通，委托秘书专门帮他办了一张银行卡，旁的什么也不干只用来接收林萧萧转账过来的房租。他盘算着等林萧萧结婚的时候就直接把卡塞到红包里，再多加几成利息权当投资分红了。当然，这件事尚处保密状态中，林萧萧至今都还蒙在鼓里。展鹏期待着给她一个不折不扣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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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楼。

　　感谢电梯没有罢工，否则林萧萧还真没有把握将一个半醉的女人弄进家门。

　　“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厨房瞧瞧是不是可以给你弄点醒酒的玩意儿来。”延年被暂时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产自潘帕斯草原的纯正小牛皮，坐起来格外舒适。

　　低低应了一声，延年仰靠在沙发上意欲何闭目养神却被怀中传来的一阵声响惊动了。细听原来是孙燕姿的一首老歌《天黑黑》。“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小天后的声音清澈凄婉，唱到高潮部分虽未声嘶力竭却有一份坚定的从容。手机还在不停地响，一遍一遍重复着熟悉的旋律。延年凭着声源定位，摸出塞在包包夹层里的手机。不用看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也知道是谁打来的。因为这首来电铃音是专属于那个人的。

　　拇指在通话键和挂机键之间犹豫了三秒钟，延年最终还是颤抖着按下了右边鲜红色的挂机键。屏幕上显示未接来电九个。包括刚才那通被她挂掉的，全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宋、律、伟……三个字犹如千钧重担直直砸落在心底最柔软也是最深不可测的角落。还没来得及将手机放回原处，那厢“孙燕姿”又放声高歌起来。大有非接不可的流氓架势。延年一咬牙，索性捧着手机猛狂挂机键。不知过了几秒，闹腾的屏幕终于归复黑暗与沉寂，只隐约映照出一张略显疲惫的素颜。

　　就像拼尽全力与猛兽搏斗后侥幸存活下来的角斗士，绷着的神经猛然松懈，接踵而来的必然是无边的彷徨。延年摸了摸脑门，长岛冰茶的后劲显然还在。可光是想到那三个字，心里就跟被淬了盐的针扎了一样……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句话果然没说错。如果那杯红光潋滟的“血腥玛丽”没有被挡下就好了。和醉得彻底相比，殊不知半醉半醒才是最叫人难受的。想遗忘的伤痛忘不了，想留住的记忆却跟豆腐似的摔了一地残渣，伸手想捞亦是徒劳，只能任由它碎的更加厉害。

　　林萧萧在厨房里准备清淡的醒酒茶，捣鼓到一半的时候，随手搁在冰箱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像怪癖多多的L一样捏起手机瞄了一眼，竟然是倪虹打来的！真难得，他一向秉持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轻易打扰美女睡美容觉的原则，今天这是怎么了？擦干沾在手上的水，按下通话键。不等她出声，倪虹那边已经疾呼起来。“喂，林小妞吗？我问你，知不知道女生晚上最喜欢去什么地方？”

　　听听这叫什么问题，自诩猎艳高手的花花公子竟然对异性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真是丢份儿！如果没有看到冰箱侧壁上贴着的日历海报，她一定会怀疑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别装了，你是火星来的吧？”

　　“听好了，林小妞。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知道就告诉我，再不济给个提示线索也成。”倪虹还嫌不够似的补充道。“我指的是那种平时瞧着不怎么喜欢外出夜游的宅女啊！”

　　不怎么喜欢外出夜游？还宅女？确定没贴错寻人启事关键字？！

　　林萧萧侧了侧微微泛酸的脖子，心想这人不是号称对含蓄扭捏型的最不来电吗？什么时候换的口味？够怪的啊！要照着他的寻人启事找对号入座的漂亮MM简直好比在阳光普照的青空之上寻找翩翩飞舞的吸血蝙蝠……“知道什么是‘宅女’吗？宅女宅女，顾名思义，宅女最喜欢出没的地方当然还属自己的宅子了。我说你该不会已经锁定目标正准备趁着月黑风高翻墙入室当采花大盗吧？”

　　这回轮到倪虹呕血了。烧香拜佛想要免费倒贴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什么类型的没有，犯得着冒险做那违法乱纪的龌龊事吗？林萧萧这张嘴损起来，你别说还真有展鹏那把人逼疯的劲儿。不过她也没全估算错，目标已被牢牢锁定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还用你说，我现在就在她家楼底下。守了好一会儿，她家窗口还是黑灯瞎火的，连小区保安也说她一早出门就没见回来过。”

　　“人家该不是故意躲着你吧？”

　　“不至于吧，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只当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为了某人向来浅薄的自知之明，林萧萧默哀了三秒钟方才接道：“那好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漂亮先生。恕我直言，我觉得守株待兔未免太不像你的作为了。”还有，不知是谁曾经一天到晚念叨“决不为一朵玫瑰放弃所有约会”，难道是她幻听了？她还不到三十岁。

　　“唉……”电话那头传来倪大美人一声叹息，貌似很无奈的样子。

　　“叹够了没？”林萧萧将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还能听到他在叹息。真不知他究竟是在卖弄自己的肺活量大还是想趁此机会将接下来一年份的气全都叹完。“叹够了不如说点有用的，如果是我们公司的小妹我或许能帮你私下打听打听？实在不行，还可以调岗嘛。”公司的“资深小妹”都知道她们的美人部长对一心想往嘴里钻的“窝边草”向来敬谢不敏，偶尔拍拍香肩开个玩笑多数也是无伤大雅型的。相比之下，林萧萧算是与倪虹走的极近的了。若非如此，她和他的那点儿鸡毛蒜皮的“破事儿”也不会被闲得发慌的无聊人士端过来递过去反复下油锅爆炒。

　　“千万别。”倪虹只差没将“低调”二字刻在金牌上送人挂脖子上了。“那人你又不是不认得。”

　　“谁？”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号人，她认得的可不算少，一个个掰过去估计天都要亮了。

　　“陆、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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