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经入得有些深了,在城市里面的人当然不会注意得到飞驰过的车辆旁的银杏已经变得有点微黄;当车渐渐地驶出城去,花小米看着因为雾气而变得有些湿润的道路,长呼一口气。
本来就是偏南方的城市,入了秋也一直不是很冷,所以才会在看见树枝间朵朵的黄叶时才猛然发现原来已经深秋了。这个南方城市原本就是娇柔美丽的,在树木环绕的之间雾气深深浅浅地浮动着,更是给了更多的柔美的感觉。
花小米拉下车窗,抽着鼻子小心地呼入一大口气,带着一些不似自己的天真笑容,朝着萧张说:“唔……这样的空气,我好久都没有呼吸到了,你闻到了没有啊?那种植物的味道,清新的,美妙的味道。”说着,花小米伸手将萧张那边的窗户也拉了下来,“快快快,深呼吸一口气。”
直到看见萧张也因为深呼吸而头向后微仰,胸腔高高地鼓起,花小米才又着急地问出口:“怎么样?怎么样?”
萧张一脸茫然,“什么?”
“有没有闻到味道?”
“树木的味道啊!”花小米瞪大双眼,不明白为什么萧张一副不解的样子。这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女子,自然对这样的味道充满的归属感;但是萧张这个从小被宠大的男子怎么可能会能有她那么深切的感触。
萧张看着面前这个脸孔熟悉,表情却格外陌生的女子,在窗外的风吹过的时候,披在身后头发一丝一缕地飞舞起来,这一刻的花小米美得无与伦比。就连那个嗔怪的表情都显得如此地生动,一笔一画地深深刻进了萧张的心里,他除了开心,还有一点痛楚。
有东西在离开,也有东西在进入,萧张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有怔怔地看着花小米,眼神里有太多的迷惑和不解。
看着萧张奇怪的眼神,花小米脸上的表情慢慢由责怪变成了羞涩和恼怒,“看什么啊?你这个一点都不懂得什么叫美的人,居然连这么沁人心脾的味道都品尝不到。”
萧张将车速减到最慢,反正这里人已经少得几乎看不见,萧张别过脸一半眼珠子瞟着路,一半却还在花小米身上:“美是什么?美是让人感到心情愉悦的东西,人与人不同,所以对美的感受自然也是不同的。对你而言,空气是美的;对我而言,……”
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萧张将车刹住,“你不是要一个没人的地方么?这里似乎符合你的条件,你要玩什么游戏啊?”
伸手去拿刚刚买的珍珠奶茶,花小米递给萧张:“喝!”
“比谁喝得多?”萧张不懂花小米的意思。
“我有那么幼稚?”花小米强忍住不翻白眼。
“那是要干嘛啊?”萧张看着花小米僵硬的脸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你喝是不喝啊?”伴随着嘴角抽搐的笑容,花小米又开始表演恶霸欺负良家帅男的把戏。
“……”萧张很努力地学着花小米翻了一个不怎么成功的白眼,“干嘛每次都搞得像个凶恶的地主婆一样的?你就不能学学你们屋的那个,那个,米娜啊。你看人家说话多温柔,同样是女人,同一个屋檐下长出来的,咋就这么不一样呢?”
将吸管插进去,开始一口一口地吸着,花小米听着萧张的抗议却丝毫不为所动,咬着吸管很轻飘飘地说着:“要是我喝完你还没喝完,你就死定了。”
萧张觉得自己被藐视了,但是还是很快地拿起吸管往杯子里面捅着:“真是毫无人权可言,喝奶茶还要限制的。”
萧张正要开始喝,花小米指着杯子里面暗红色的珍珠问:“你要吃珍珠的吗?”
“你要我吃还是不要我吃?”
“你最好不吃。”
“那我就不吃。”
“真乖。”花小米伸手拍拍萧张的脑袋。
“……”感觉到花小米的手在脑袋上面胡乱地揉乱自己的头发,萧张喃喃地说:“这样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调戏我哎!”
“反正也没人看见。”过了几分钟花小米又说:“大庭广众之下和公开貌似有点重复哦,小朋友小时候语文语法没有好好学吧?”
“……”
除了无语,萧张还是有一些窃喜的,这样与花小米斗嘴的感觉,其实也不错。有点发傻,有点小幸福。
“喏,蛋挞,我每一种口味买了一个,可以挑哦。”说着花小米又自顾自地在盒子里指指点点:“草莓的我要,芒果的我要,蓝莓的我也要,其他的给你。”
“这样算是可以挑吗?”萧张看着盒子里面的6个蛋挞开始发愣。“明明就是强行给我你挑剩的这三个。”
“是我可以挑啊。”花小米看着一脸痴呆的萧张很无赖地说着。
“……”
吃完了蛋挞,花小米摇晃着被子看着里面已经快被喝光的奶茶,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萧张见状,也跟着下了车,看着雾气浓重的样子,从车后座里拿出一块微蓝色的混毛纺披肩递给花小米:“别着凉了。”
花小米瘪嘴笑:“没看出来你还这么细心的?”拈着披肩却皱眉:“这是谁的啊?车里竟然出现女人的披肩,似乎有问题哦。”
“你就别瞎猜了,昨天就专门准备好了给你的。就怕万一出郊外会冷。”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城的?”
萧张指指自己身上的登山装备笑:“你以为我穿成这样是想干嘛的啊?快披上。”
“干嘛?”接过披肩,花小米还是不太明白萧张原本是想干嘛的。
“登山啊。”
“可是你根本没有跟我说过哎。”花小米一脸迷惑,看着自己身上矫情的粉色裙子发愁。“这样怎么爬山啊?”
“所以就不爬了啊,反正你随时都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你穿这样也不太好意思去人家的穿着韩服的韩国料理店吧?”花小米看着萧张的服装偷笑着。
“这么说来还怪我?”萧张在花小米面前似乎永远都是理亏的。
披上了披肩,花小米不禁赞叹:“不得不说,这东西倒是很对我胃口。我就勉强接受啦。”
“谢主隆恩!”萧张装模作样地一脸奴才相。
“下去吧!”
“吒!”萧张回头看了一眼背后:“你让我下哪儿去啊?”
“爱哪儿哪。”花小米窃笑。
奶茶喝得差不多快完了,花小米开始用吸管拨弄着被子里面的红色半透明珍珠,轻轻地吸起一颗,但并没有吃下去,而是一口气将将珠子喷了出去。
一个红色的弧线,珠子就这样从薄雾中穿进了茂密的树丛,花小米拍手叫好:“射程还不算短哎。看到没看到没?”
“你大老远让我开车来,就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萧张用看动物园的猴子的眼神一样看着花小米。
“……”花小米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的举动真的有点幼稚了,但是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于是狡辩着反驳:“哪里无聊了?哪里无聊了?我看你是怕输。”
“怕输?”萧张挑起杯子里的一颗珠子就一口气吹了出去,明显比花小米的射程远出了一大截。
花小米一看,不服输地拿起吸管,吸了两颗然后一起吹了出去,两颗珠子一前一后一起飞了出去。仰着脸,花小米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这个叫双响炮。你行吗?”
拿起吸管仔细而又小心翼翼地吸起三颗珍珠,萧张对着花小米使劲抛媚眼,然后一个深呼吸,就将珠子全都吹了出去。
拿着吸管,萧张得意洋洋;花小米目瞪口呆地瞪着,但是还是马上拿起吸管再将珍珠的数量加了上去。
于是恶性循环,一颗一颗再一颗,直到整个吸管都装满了珍珠,萧张深深地吸气,然后奋力地喷出,结果最后的一颗还是在自己的脚边就掉了下来。
花小米哈哈大笑:“你也太弱了吧?就这么点儿远啊?”
沉默着不说话,萧张还在努力平息自己刚刚因为吐气太猛而造成的头晕目眩,看着花小米灿烂的笑容也忍不住牵动着嘴角微笑起来。
原本不是那么灿烂飞扬的女人,却因为一个笑容而像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那个无比张扬的嘴角就如同一个真正游戏的时候赢了的小孩儿,满足而又骄傲。
萧张觉得,这样的笑容就如同是一个肥皂水吹出来的五彩斑斓的气泡,容易消失,却美丽得炫目;尤其是,只要自己再吹一下,还会出现更多的。
如果能一直看得到这样的笑容,萧张愿意,付出所有。
敛住笑容,花小米继续用吸管拨弄着仅剩的几颗珍珠,有点恋恋不舍地:“这么快就只有几颗了,不过貌似,也差不多了。你还要不要玩?”
萧张摆手,让给花小米自己玩儿。
一颗一颗地慢慢飞出去,在草丛里滚一会就停下来,花小米玩得兴起。
“破坏环保得差不多了吧?”看着花小米吹出去的最后一个珍珠打在一株银杏的黄叶上,再滚落到草堆里消失见,萧张调侃着。
叹口气,花小米拿着杯子瞅着树丛回嘴:“这些都是可分解的物质,不算破坏环保啦,最多算是破坏环境。不知道别瞎说。”
“……什么都说不过你。”
“玩了这么久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啊?”
“什么?”萧张望着树丛里面弥漫着的雾气发呆。
“当几颗的时候珍珠的射程最远啊?”花小米似乎把这个当成了一个严肃的课题在研究。
“……”萧张哭笑不得地看着花小米,“这个很重要吗?”
“知道什么叫教寓于娱吗?”
“嗯?”
“就是玩儿完了还得学到点什么。”花小米一脸严肃。
萧张一脸纠结:“你是哪儿跑出来的蹩脚小学老师啊。”
“永远别以为玩儿了就结束了,就算是玩,也是可以得出经验教训的。比如,捉迷藏是需要战术的,不能藏在太典型的地方,不能藏在太容易的地方,甚至地方可以转移,如何转移都是要根据猫的性格来决定的。”
花小米讲得一套一套的大道理把萧张唬得一愣一愣的,“那你从这个游戏得出什么结论了?”
“第一,你肺活量很低。”
萧张想了想自己刚刚呼吸的局促劲儿,不说话默认了。
“第二,你没常识。”
“啊?你才没常识。”
“不知道是谁说那些珍珠是破坏环保的?”花小米得理不饶人,牛着鼻子看着萧张。
“……”
“第三,重点来了啊!”花小米强调着。
“说吧,别吊胃口了。”
“同样的气体呼出量,当吸管里的珍珠数量为4颗的时候射程最远!”花小米一脸答对问题需要老师表扬的表情望着萧张。
“……”萧张挠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扬的话来。
“你……真是太……幼稚了。”萧张怕自己被憋出内伤,最终还是说出这话来。
花小米瞬间就脸红了,出乎意料地没有对萧张进行拳脚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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