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秦诗涵一反常态,甚至特意试图想一些有趣的话题来缓解饭桌上的气氛,尽管秦妈始终都在微笑,难得温柔。
丰沙暖低头有一筷没一筷的吃着菜,碗里慢慢都是秦妈夹的她小时候爱吃的菜,秦妈说话,丰沙暖亦只是简短的回答,或者只是点点头,并不作声。
而秦爸,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过。
吃完饭,秦爸干脆躲进了书房,秦妈拉着丰沙暖坐在沙发上喝茶休息,又聊了会儿天,丰沙暖便道天晚要回家。
而秦爸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出过书房。
秦妈交代了许久,最后担心丰沙暖的安全,让秦诗涵送她。
丰沙暖并没有拒绝,很配合的上了车,秦诗涵的眉头始终紧锁着,最后还是没忍住,轻声问:“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太久没见,所以生疏?”
“嗯?”丰沙暖转头看他一眼,又将身子转过去看着窗外,秦诗涵始终在等她的回答,却见她没有任何的动静。
等了许久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身子在微微的颤动,秦诗涵疑惑的问:“你怎么了?哭了?”
丰沙暖不回答他,身子却越发的颤抖的厉害。秦诗涵干脆抬起右手将她掰正身子,丰沙暖正视着他,最后完全失了控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丰沙暖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真的有多么搞笑似的,捂着肚子一个劲的笑。
秦诗涵错愕的看着她,最后皱眉道:“别笑了。”
这笑,是越看越诡异。他听着她几乎有些刺耳的笑声,只觉得瘆人。
丰沙暖却像是失了控制一般,一直在大笑着,几乎要在座椅上打滚,秦诗涵将车停在一旁看着她,一直在旁边道:“别笑了!别笑了!你笑什么?!”
可是丰沙暖却并不回答他,笑到最后,一只手有些无力的抬起擦着因为大笑而流出的眼泪,一边却还在笑着。
秦诗涵脸色难看的看着她,丰沙暖一边擦眼泪一边笑道:“哎哟,笑出我眼泪来了。走吧……走……走吧……”
最后她终于止住笑,坐在旁边看着秦诗涵,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秦诗涵皱眉看着她道:“在你眼里,我很搞笑吗?”
“没有啊。”丰沙暖诚实的回答。
“……”他狠狠的瞪着她道:“那干什么这么搞笑?”
丰沙暖抿了抿嘴,却并不回答他,最后只疲倦的说了一句:“送我回去吧。”
秦诗涵不得不提高警惕,问:“你之前和我爸妈之间见过面吧?”
“只见过你妈妈,你也是知道的呀。”丰沙暖轻描淡写的道。
一句话堵的秦诗涵无话可说。
路上无人,车子很快到了丰沙暖的小区,秦诗涵送她上去,丰沙暖道了不用,他却始终送了她直到上楼,最后丰沙暖站在门前道:“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我……”秦诗涵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丰沙暖有些冷漠疏离的眼神,却什么也不敢说。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似乎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她看起来如此善变,喜怒无常。
丰沙暖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将门咚的一声关上。
秦诗涵站在楼道看着那无声伫立在两人之间的门,只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他的心也凉的很。他有些愠怒,站在门前伫立了许久,冷冷的看着那门,最后靠在墙壁上抽完了剩下的半盒烟,却怎么想也不解气,最后驾车又冲回了秦家。
他却并不知道,丰沙暖将门关上后,却整个人呆呆的,脱力一般垂坐在地上,始终低垂着头,思绪混乱。
丰妈出车祸的情景,听说丰爸自杀的情景,跑去秦诗涵家里找他的情景,这些日子经历的吵闹或者那些温暖感动的小细节,都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最后,却闻到一些细微的烟味从门缝中散了进来,丰沙暖愣了愣,最后意识到可能是秦诗涵在门口抽烟,她将头依靠在门上,贴着门,贪婪的呼吸着那空气,像个气喘病患者,急促的喘息着,接近病态。
过了很久,她才听见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脱力一般,匍匐在地上,痛哭失声。
秦诗涵驾车飞速的冲回到秦家别墅内,管家见他的车子开回来,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最后道:“少爷,老爷夫人在客厅等你。”
秦诗涵一怔,没想到他们居然料到他会回头来找他们,他在原地顿了顿,已然恢复了常态,缓缓走到客厅内。
秦妈的脸上早就没有了面对丰沙暖时的温暖笑容,而秦爸的脸色亦是难看至极,两人都静默的坐在沙发上,各自思考着事情,什么都不做,像是在专心的等待着秦诗涵的归来。
秦诗涵的归去,让两人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秦爸语带威严的道:“坐。”
秦诗涵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在不靠近两人的位置,独立的坐下。
他终于舍得从书房出来。秦诗涵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是秦诗涵坐下之后,却不见两人说话,空中满是尴尬和沉闷,秦诗涵最后冷冷的问:“今天的情况,你们不认为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原本精心准备的惊喜,变得有惊无喜。他只感觉自己在丰沙暖面前变成了一个小丑一般。
秦妈轻声道:“你怎么提前带暖暖过来都没有打个招呼?”
“你觉得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秦诗涵冷冷的道。
“暖暖怎么样了?”秦妈有些担心的问。
秦诗涵抬眸看向她,道:“我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总之已经安全到家,但是她什么都不肯和我说。你们一定有事情瞒着我,这么多年没见,为什么她看见你们,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人也变得反常起来。”
秦妈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她没和你说什么吗?”
“我甚至没有问起的机会。”秦诗涵有些懊恼。
秦妈想到丰沙暖,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最后叹口气,不再说话。
秦诗涵见她这个样子,烦躁不已,问:“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生疏……难道是因为丰沙暖的爸爸死了两家就没有了往来么?可是他明明就知道秦妈和丰沙暖有联系。
他理不清这思绪。
一直沉默着的秦爸却突然开口道:“你以后不要再和她来往了。”
“什么?”秦妈和秦诗涵几乎是同时反问。
秦诗涵转头看了秦妈一眼,冷冷的看向秦爸道:“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总之以后你不要和她有来往。找些和你身份相称,门当户对的女孩子,早点结婚。”秦爸淡淡的道。
“你难道忘了丰叔叔曾经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忘了我们两家曾经关系多好?你现在居然让我去找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秦诗涵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爸爸。
他虽然从来没有说过,可是在他的心中,始终还是对秦爸有自豪有崇拜,他能做到市长的位置,他始终是佩服他的,从一个小小的士官,最后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爬了上去。
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从来不在意门第这种东西的秦爸,居然会开口让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门当户对四个字在他听来,是多么可笑?
“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你们两个,完全不适合。我会安排人与你相亲,你也老大不小了。”秦爸继续面无表情的道。
秦诗涵讽刺的冷笑一声,看着不可理喻的秦爸,冷笑着问:“就是因为觉得她现在身份配不上我了,所以你就不待见她?”
“我没有不待见她。”秦爸垂首,声音有些冷硬。
“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谁也控制不了我。”秦诗涵冷冷的看着秦爸。
秦爸抬眸看向他,眼中亦是冷意,不自觉的摆出了身为市长的架势道:“我不认为我还控制不了你。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的。”
“你大可以试试,看我在不在乎。”秦诗涵冷冷的和他僵持着,气愤难平。
秦爸还想说什么,一直在旁边冷冷看着两人没有说话的秦妈,这时却突然将手中的杯子怒的砸在地上,碎片四溅,秦诗涵和秦爸都惊讶的看着她,秦妈冷眼看着秦爸,嘲讽道:“你究竟想如何?你说这样的话,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秦爸道:“你不要搀和进来。”
“这些年,你真的就没有一天后悔过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吗?你让她过着现在这样的苦日子,还要继续伤害她?”秦妈不可置信的道。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秦爸质问道。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秦妈大声吼道。
“你认为她现在和诗涵在一起,会有真心吗?如果是你,你是真心的吗?”秦爸怒问。
秦妈看着他脸上的怒容,终于明白过来,那其实不过是恼羞成怒,她冷静下来,淡淡的问:“你现在是在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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