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急匆匆赶到了医院,秦诗涵的助理谈为正在手术室的外面守着,见两人去了,冲着丰沙暖点了点头,对着秦妈唤了声“董事长”。
秦妈点点头,焦急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直在手术室没有出来过呢。董事长您先别着急,先坐这儿休息会儿,秦总不会有事的。”谈为回答。
秦妈拉着丰沙暖在一旁坐下,丰沙暖已然是手脚冰冷,脑中乱糟糟的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模样。
两人都翘首看着手术室的方向,尽管那里总是紧闭着的。
谈为想要安抚两人,可是看着两人这个样子,又觉得无济于事,也许她们就这样看着,心里反而好受些。
丰沙暖想了想,最后只好问谈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这……”谈为有些犹豫的看着她。
秦妈冷声道:“说。”
谈为赶紧道:“其实我具体的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前几日秦总好像提前下班,去见了一个老同学。”
“老同学?”丰沙暖心间一跳。
“就是当时在你们母校遇见的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谈为道。
当时他也站在旁边,可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罢了。
“李超?!”丰沙暖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难怪他会这样……他肯定是找了李超,李超什么都告诉他了。”丰沙暖惊慌失措的道。
她都已经求李超不要说了,可惜他还是食言了。她就觉得不对劲,当时李超给秦诗涵一张名片她就觉得不对劲,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终究还是都知道了。
“你是说……”秦妈转头看着丰沙暖问道。
丰沙暖看着她,无奈的点头。
秦妈也是一怔。
最后只道:“其实这些事情,不管过多少年,他总归有一天会知道的。你瞒他,也瞒不了这一世,纸是包不住火的。”
“可是……我已经决定和他彻底的断了呀。我离开了,他也许就不会去追究这些,本来这件事情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呀。哪知道会这么巧……”丰沙暖恼的头都痛了起来。
哪知道就那么巧和他同一天去了学校,遇见了李超,还让李超说漏了嘴……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秦妈道。
其实她本来就不想瞒着秦诗涵,之前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他去和秦爸反目,闹翻,毕竟是父子,这便是她的私心,后来还不说,其实是因为见秦诗涵对丰沙暖用了太多心,说了,怕他承受不住。
她从来没想要遮掩事实。
如今秦诗涵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其实也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他从来都以为两家至亲,怎么知道原来自己的爸爸竟然做了那样背信弃义的事情,他一下子当然气闷难以接受。
丰沙暖低头沉默不再说话,秦妈和谈为亦沉默,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外人终归是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最担心的,便是秦诗涵的身体了。
三个人坐在走廊处的椅子上又等了许久,手术室的灯才熄灭,几人站起来望过去,没多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就被打开,医生先走了出来,秦妈关切的上前,医生微笑着道:“您放心,手术很成功,秦先生没事。”
几人都松了口气,再往里面望去,转眼就见秦诗涵被推了出来。
他安静的躺着,双眼紧闭,面容沉寂,应该是睡着了,只是看上去却分外的脆弱,脸上失了血色,分外苍白,嘴唇也是白白的。
只是胡子大抵是有几日没刮,蓄在唇角,只显沧桑落魄。
他从来都是干净到有点小洁癖的男人,怎么会容忍自己这个样子。
丰沙暖见着,原本是一直忍着泪,此刻却崩溃的哭了出来。
随着护士一同将他送回了病房,秦妈打发谈为回去休息,见丰沙暖始终坐在病床前看着秦诗涵垂泪哭泣,心里的滋味也是不好受。
她又找医生问了问情况,确定确实没什么大碍,才稍稍放心,离开了医院给他们独立的空间。
虽然说她也很想做个慈母陪在这儿,可惜此刻儿子最需要的却不是她。
这一年来,她想想,似乎也总是冷待了他,真要去再次亲近起来,她心里不知为何倒还感到困窘和害怕。
秦妈在内心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他知道了,不管他们最后在不在一起,他们的事情有个结局,日子才能过下去,不然,终归是心里的一根刺。
丰沙暖紧紧的握住秦诗涵的手,放在自己的颊边,另一只手缓缓伸过去抚上他的前额,他的眉峰,他的脸颊,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丰沙暖不知道自己坐在他床前坐了多久,最后累极,趴在他身旁睡去,待到她醒过来时,身上盖了一半原本应该盖在秦诗涵身上的被子。
她抬手抓住略有些下滑的被子抬头看向他,秦诗涵双眸深情的凝视着她,一动不动,直到她反应过来他已经醒了过来,惊喜的道:“涵涵,你醒了?!”
秦诗涵只看了她一眼,不同于她的欣喜,他对于自己的病,始终保持平静,缓缓的转过头,不去看丰沙暖惊喜的笑脸。
丰沙暖一怔,轻声问:“你怎么了?”
秦诗涵却是将头侧向另一边,并不说话。
丰沙暖略有些心慌,将他的脸往自己的方向扳,试图看清楚他的表情,他用力的看向另一个方向,不看她,丰沙暖越发着急,将他的脸扳过来,却发现他眼眶湿润,眼泪溢了出来,顺着他侧脸的方向,缓缓的滑落。
晶莹的泪珠,从他的双眸中滴落下来,惊的丰沙暖手往回缩。
秦诗涵始终静默的看着她,眼泪却一直不停的掉落,丰沙暖心痛到无以复加,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过去,心疼的为他擦掉眼泪。
丰沙暖不知何时曾经听说过,爱情的开始,源自心疼和不舍,当你对一个人有了心疼和不舍之类的感情,也许你就要爱上他了。而喜欢的开始,是想结束寂寞的迫切需要,寻找一种突破。
秦诗涵看着丰沙暖满眼的心疼,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丰沙暖怕触及到他的伤口,更是不敢随意动弹。
他拥着她,许久后才哽咽着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一个人抛下你离开了。”
“对不起,我最亲近的人伤害了你,我却懵懂不知,以为你过的很好。”
“对不起,明明是想要疼惜你,带给你的,却总是伤害,用我的高傲,一次次的刺痛你的心。”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的太晚,没有一次,好好保护过你。”
“对不起,我当初明明应该主动找你道歉,我明明不应该抛下你一个人出国,明明应该早一点回来,至少也主动联系你,就不至于对你一无所知,让你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一切。我回国后,听说你搬家,就气的没有再找过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过的这么不好……”
秦诗涵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情,心疼一个人,心疼到甚至不敢去面对她,他只有愧疚,无穷无尽的愧疚。
他甚至曾经只是烦躁,只是气闷,却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究竟她为什么变得反复无常,他从来没有想过,也许她其实是在挣扎,是在痛苦。
即使他偶尔会思虑到,也只让那些念头飘过,并不仔细追究。他只关心自己的感受,却忽略了她。给的都是自以为她需要的,却从来没有想过她是否真正的想要。
她失去爸爸,她失去妈妈,她失去了自己的家,失去了一切,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只是从她身旁路过,只知道埋怨,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
他怎么还有资格对她说爱。
不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他如今还是被蒙在鼓里,埋怨她花心势利,做着愚蠢的事情来让他为难。
“不要说对不起好不好,不是你的错,真的都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就告诉你,这样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时间总是可以治愈一切。涵涵,不要伤害自己。”丰沙暖流泪道。
也许是她太过残忍,剥夺了他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是她太过自私,总是让他亏欠她,却又控制不住的去埋怨。她给了他最大的伤害。
可是,不要伤害自己,不然,她真的会很心疼,像他心疼她一样,心疼到心痛。
从来都高傲坚强的男人为她掉泪,她在这样的残忍中,竟然也感到幸福。
丰沙暖轻轻的回抱住秦诗涵,哭着道:“不管怎样,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健健康康。不要伤害自己,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就算不是呆在她的生命里,至少也是活在她也生活着的世界里,尽管那样的生活,悲喜或者苦乐,都和她没有关系。
秦诗涵却再次哭了出来,他该怎样找到勇气开口,去求她给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放手。
他要怎么找到勇气开口求她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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