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纶?”语气中带着惊讶和薄怒。
“是的,老……阿姨吗?”叶纶心中有些慌乱,一边思考这电话为何不是米洲接起,一边差点顺嘴叫出“老佛爷”来。
“你才老呢!”电话那头的怒气更甚,“当初还以为你是个懂事稳重真诚的孩子,哪知道你伤害了小米粥还来伤害我,你、你……”
叶纶心中暗暗叫苦,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无心之失却犯了老佛爷最大的禁忌。他忙不迭地道歉,小心翼翼地说道:“阿姨,我和米洲之间有些误会,我想和她谈谈。”
老佛爷仍然有些忿忿不平:“误会?她和男孩子约会去了,等晚上回来你再打给她吧,至于她要不要跟你谈我就不管了。”
叶纶的心痛得一缩。难道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她已经释怀可以去接纳另一个人了吗?难道他们的缘分就只能到此?脑中层层叠叠都是疑问和他们过往的片段,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的痛。
礼貌地等着老佛爷先挂了电话,叶纶的身体从窗台上缓缓滑下,靠墙坐着,静得如一尊美丽的雕塑,而心中却似有汩汩的液体涌出。母亲在门外轻轻敲门,他假装睡着了,只想安安静静地沉沦在对自己的痛恨之中。他恨自己的武断,恨自己自以为是地将一切瞒着米洲,也恨自己不够坚定,恨自己分手之时在米洲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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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洲从浴室出来,一边揉着头发一边问老佛爷:“刚才我听见手机响了,你帮我接了吗?”
老佛爷盯着电视屏幕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是叶纶。”——其实米洲没有和什么男生约会,刚才老佛爷是对叶纶说了个小谎,不过谁让他张口就说她老呢?
“是谁?”米洲手上的动作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佛爷白她一眼:“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讲。他会再给你打电话的。”——如果他有足够的诚意和勇气。若是仅仅因为有了竞争对手就放弃了,那所谓的误会不解释也罢。一个萝卜一个坑,她的女儿可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栽两回跟头。
米洲拿起电话看了两眼,什么也没说,坐进沙发继续擦头发,这三千烦恼丝终究是要理一理的。她不知道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叶纶要对她讲些什么,人都道故人心易变,却没想到再次触到他的消息,心湖仍然会泛起涟漪。可她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时光机,她想,一切不过是因被背叛的不甘和怨意在作祟吧。
若不曾感受过希望,就不会知道紧随希望之后的失望会让人多么绝望。米洲虽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她一直在等那个电话,他还欠她一个解释。但电话始终沉寂着,她想,又是自己一厢情愿了,也许叶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又或许是秉承“做不了恋人做朋友”的精神作礼貌上的问候。别人都能那样洒脱,她又何苦费心呢。
电视里红男绿女缠绵一场人间闹剧,赚得观众欢笑泪水,却赚不来米洲的兴致。当米洲扒拉几下头发没精打采往卧室走的时候,老佛爷轻轻叹了一口气,既心疼女儿,也恼叶纶的懦弱,难道真就被一个他一无所知的竞争对手吓跑了吗?那她真是错看他了。
是夜,寂静的天幕映着寂寞的心,米洲重温了久违的失眠滋味。她曾发誓不再为任何人失眠,但她早该知道,很多事情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而是听随着真实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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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想我了吧?”张琦略带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米洲的鼓膜。
米洲赶紧把话筒拿远些,细声细气地回道:“是啊,我想你——去死啊!国防部没用你的声音研制武器真是武器研发史上的巨大损失!”
张琦惊讶地说:“哟,冤家,大半个暑假没见,你怎么说话越来越不善良了?不过……人家喜欢啦。”
“滚,有屁就说!”根据米洲多年与张琦相处的经验,张琦肯定有什么大事儿要跟她说,不然她不会舍得打电话的,顶多就是短信骚扰加调戏。
“咳哼”,张琦无趣地收起娇滴滴的声音:“死女人,人家本来还想跟你撒撒娇的,你个不解风情的流氓。今天是七夕哟,你又打算调戏哪个良家处男?”
“呸!大胆妖孽,竟敢言语侮辱本座的人格!你倒是说清楚,本座什么时候调戏过良家处男了?”米洲怒从胆边生,“你说,如今的男人都把第一次献给手了,我上哪里找那良家处男?你就算侮辱我的人格也不可以侮辱我的智商!”
“OK,测试完毕,脑子还算清醒。那我们切入正题吧,希望你听完之后还能继续保持清醒。姐姐我今天要对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献出人生的第一次……相亲经历!”
米洲手一抖,被这雷劈得不轻。脑子罢工几秒钟才恢复工作,她哆嗦着问道:“我的乖乖~~~快告诉我,是哪家男人?哪家男人这么倒霉?”
“不知道……去你的,你才倒霉呢!”张琦迟钝地反应过来,不满地顶嘴。“我只知道是我老爸一个战友的儿子,明里是说他们两兄弟聚会,但我偷听到我爸妈的谈话说,这次吃饭除了叙旧,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介绍我和那男生认识,据说还是和我同校的。”
米洲笑意盈开,一边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换鞋,一边听张琦抱怨她父亲安排的这件囧事,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畅无比。好好安抚完张琦,米洲挽上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老佛爷的手臂,抑扬顿挫道:“娘亲,let’s狗血拼!”因为今天七夕,商店会做打折促销活动。收到米爸哀怨的眼神,米洲知道米爸最讨厌陪他们母女逛街,因为那是对他身心和钱包的一次巨大考验。她用力拍拍他的肩,心道:老爸,放心吧,把老妈交给我,没有错不了的事儿!
夏日的夜晚,街上乘凉散步的人特别多,加之又是七夕夜,逛街约会的人更甚,所以商业区倒是热闹非凡,真就显出几分节日氛围来。米洲拉着老佛爷穿梭于各大卖场,米爸很无奈地提着购物袋在后面跟着。
在步行街广场上,卖花的小姑娘缠着米爸和老佛爷不放,米洲倒落得清闲,眼神四处飘荡,就看见广场上一对对情侣脸上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笑容,心里莫名地觉得空。她跟老佛爷打声招呼,跑到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去买奶茶。进到奶茶店,记忆的碎片自动拼接完整,米洲情不自禁地用眼神在留言板上找寻曾经属于她和叶纶的纸条,但哪里还找得到,入眼尽是别人的甜蜜,心中不由涌起物是人非的苍凉感。时间可以创造一切,也能带走一切,纸条贴得再高,也不过徒增寒意,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无情。
米洲正无所适从之时,忽闻“砰”的一声巨响,夜空骤亮。她走到奶茶店外,抬头看绚烂的烟火把夜空装点成缤纷色彩,有些迷茫有些神往。这是七夕夜的小小庆礼,美好的日子里就应该看美好的事物。可在米洲眼中,烟花虽美,却美得那么悲戚,壮丽的自我毁灭只为那一瞬的璀璨夺目,一生的等待也只是为了换来那片刻的注目,即便被由衷地赞叹过,即便被真心的喜爱过,也许转身之后便在人心中再无痕迹,值得吗?其实根本谈不上值不值得,因为它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没有最后的绚烂,那它们本身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米洲的笑容有些凄凉:烟花呵,我至少比你幸运,我至少曾经可以选择,可是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人遗忘。
裤兜里手机在震动,米洲以为是老佛爷传召她回去,却见屏幕上闪动着一串陌生的本地号码。她奇怪地接起电话,却因为环境太过喧嚣而什么也听不见。米洲对着电话“喂”了半天才发现电话早已被人挂掉,米洲奇怪地把手机塞回口袋,甩甩头,只当是一个骚扰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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