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地上两人拉长的影子亲密无间,米洲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沉沦在他的气息中。她闭上眼轻轻说道:“你非得逼我把话讲那么明白吗?我接受你的道歉,但这不代表我可以原谅你的背叛。”
叶纶的身体一震,扳正米洲的身体盯着她的眼重复道:“背叛?”
叶纶的疑惑再次让米洲愤怒,她挥开叶纶按在她肩上的双手激动道:“难道你认为那不是背叛吗?你在美国吃再多苦受再多累都不肯告诉我,连我主动问起你都要撒谎,舒静却什么都知道,连那么隐秘的身世问题你都会告诉她!我是你的女朋友,还要通过她才能知道你的心事和喜怒,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其实因为你信任她多过信任我对吧?深夜的时候她仍然待在你身边,明明是舒静让你给她递洗发水你却骗我说是同学给宠物洗澡,你真当我听不出那是舒静的声音吗?你后来爱上了她吧,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叶纶反应不及,但最后一句却是他可以给出清晰答案的。他对上米洲的眼神,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因为至少她还介意他和舒静的关系,他最怕她之前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了。叶纶十分郑重地对米洲说道:“我没有爱上她,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因为我已经得了绝症,无药可救。我这里有病,你的一颦一笑把它阻塞了。”
米洲看见叶纶将手按在左胸,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只吐出两个字:“骗子!”
叶纶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骗子,我骗你说我在美国过得很好,因为不想你着急心疼;我向你隐瞒我的生父是一个卑鄙小人,因为害怕有如此身世的我让你蒙羞;舒静在我身边,我却不敢坦白告诉你,因为害怕你胡思乱想;你说分手,我心痛到无法跳动,但是我骗你说好,因为我想你能够有选择幸福的自由。但是,我真的没有爱上舒静,虽然她在美国帮过我很多忙。我只拿她当一个普通朋友,连红颜知己都算不上。我没有告诉她什么事情,只是我喝醉的时候胡言乱语被她听见了。至于洗发水,那时候是我和她在宠物医院做兼职,真的是在帮宠物洗澡,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兼职申请。”
米洲的神色从怀疑到惊讶再到尴尬,她没想到这件事情彻头彻尾都是一场误会。所谓造化弄人大抵就是形容她现在所面临的处境吧。之前她怨叶纶不信任她,而今她又怎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就足够相信他,相信这段感情呢?经营一段感情,需要给予彼此自由的空气,爱,却不束缚。在感情方面,他们都还很稚嫩,信任、勇气和沟通是他们所缺乏的。
叶纶察言观色,接着说道:“我已经坦白了,以后坚决从良不再骗你了,不知道上级可不可以看在我得了不治之症的份上从宽发落。”
看着叶纶恳切而隐隐不安的眼神,听着那样熟悉而亲昵的语气,仿佛一切回到他出国以前。那种久违的亲切让米洲忽然间好想哭,她想用力捶打他的胸膛,告诉他自己为他度过了多少个无眠也无泪的夜晚,告诉他其实她一直压抑着对他的思念,一边拼命忘掉他一边发现自己记得越来越清晰。
可是她无法真的做到心无芥蒂地扑进他怀中重新开始。当迷雾散去,他们发现原来分手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捉弄,她却再不能够无所畏惧地退回到当初,再也不敢轻易地相信永远。以眼下情景来看,似乎只要她点头,一切还可以退回到原点,但毕竟心上的那道伤痕太过深刻,无法抹去,即使是误伤,她也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冒险体验第二次。虽然舒静是这一场误会的起源,但他们两人间彼此的不信任和不坦白才是这一切结果的根源。爱情的路上会有许多荆棘,若不能对感情坚定,即使没有舒静没有卿杨,也会有别的人别的事横在他们中间,他们仍然可能再次伤害彼此。
叶纶静静地看着米洲,知道她需要时间思考,只要不判他死刑,什么都好。试探地,他厚起脸皮问:“要不你给我判个死缓?我好好表现争取减刑?”
米洲对他翻一个白眼儿道:“我直接给你个安乐死算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果然资本主义国家去不得,你再也不是我原来认识的叶纶了。”
叶纶一听这性质严重了,急忙收起调侃神色解释道:“我哪里是油腔滑调。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是那种虚情假意的人。上次打电话一听到阿姨说你去约会了,我恨不能立马飞回来当着你的面儿把一切解释清楚。本来想等你回来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我害怕你不肯接我电话,而且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真是多等一分钟都等不了,就立马着手办手续买机票……”以前他总不习惯将自己的心意讲出来,但经历了这次波折,他深深体会到沟通的重要,自然要将一切解释得清清楚楚,不然他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米洲心下明了,定是老佛爷气他不过,用约会来骗他。咬咬牙,她打断叶纶的话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我们……还是朋友。”“朋友”二字说得艰难却也清晰明了,同时敲痛了两人的心。
“朋友?”叶纶愣住,哀伤的表情从脸上闪过。头缓缓低下,黑发垂挡在眼前,再抬头时眼神亮如烛火。他唇角含上一丝笑意道:“那朋友有难你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米洲警惕地看着他挑起左眉,这是他打主意时的小动作。她拍拍胸脯道:“那是当然——不一定。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叶纶摇摇头,她还是老样子,机敏狡猾。他享受着谈话氛围的微妙变化,拍拍肩上的背包道:“没那么严重。我下出租车的时候钱包掉在车上了,现在身上只有20块零钱了,不信你搜。我无家可归了,你总不至于忍心让我露宿街头吧?”
米洲哑然,明知这话很可能是假的,但她一不小心又跌在了叶纶深沉的眼波中,心中柔软一片。她很没出息地点点头道:“暂时住在我家吧。”
叶纶不动声色地轻轻一笑,礼貌地说道:“那多谢了。”
米洲疑惑地看了他两眼,转身提前半步引路,错过了叶纶剪刀手的小动作。但若叶纶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估计就不会这么开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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