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朴东八翘着二郎腿,握着教鞭轻轻地在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海山觉得自己的心跳随着教鞭不规则地声音也开始变得没有规律起来。朴东八推推大大的黑框眼镜,“姜海山,你最近的表现让我很担心。我原本以为开学之前你父亲应该已经针对你寒假之前和赵贤哲一起跟其他同学打架的事情对你进行了很严肃的教育,你也应该已经很好地吸取了这次的教训,但是我发现好像事事与愿违。”海山困惑地看着朴东八,“老师,我。。。”朴东八指着海山脸颊上淡淡的淤青冷冷地打断了海山,“不要告诉我你不小心摔了一跤。”海山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朴东八得意的一笑,“昨天傍晚你都做了什么?打架吧,还是一个对三个?如果你忘记了,要不要我给你点儿提示,然后再跟你父亲沟通一下?”海山挠挠头,他不知道朴东八是如何知道自己昨天傍晚和马利权打架的事情,更不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别的,但是他知道如果让父亲姜远恒知道自己又和人家打架,一定饶不了自己。臀上的伤痛还记忆犹新,海山想到上次父亲说的要是再犯同样的错误就“示众”惩罚的那句话,心跳在瞬间加速。
云熙竖起耳朵听得仔细:原来昨天的事情被“霸王爷”看到了,不过他似乎只看到海山和那群混混打架,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听他的口气,海山的父亲应该也和自己的爹地一样很严厉,好像开学前海山刚刚被他父亲教训过。
“打架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过问,也不想再去麻烦你父亲,我知道他工作很忙,但是,我要你保证这次摸底考试必须考进年级前10名!”朴东八不紧不慢地说。海山沉吟片刻,咬咬牙,“是,朴老师,我知道了,就按照您说的办!”看到朴东八一脸得意的笑容,海山恨得牙根儿痒痒的,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老师,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教室了。”朴东八站起身来,用教鞭指指桌沿,似笑非笑地看着海山,“别急,先过来趴好。”海山脸色一变,“老师?”
朴东八瞟了一眼海山,“今天早上的自修课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离开,这个好像属于旷课吧?金云熙刚刚转学过来还不清楚《校规》,不要告诉我你在这里上了2年学也不知道旷课应该怎么受罚吧?”海山握紧拳头,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权衡了一下形势,海山只得僵硬地走到桌前,双手撑在办公桌的边缘,伏下上身。
云熙傻掉了,嘴里喃喃地说,“不会吧,真的要打?”思来想去,决定冒着再次被发现的风险,偷偷蹲在门口,就着门缝往里面张望。海山正趴在朴东八的桌子上,屁股向后撅起,“霸王爷”朴东八正手握教鞭站在海山身后。只听“啪!”的一声,教鞭重重落在海山高高翘起的屁股上。海山只觉得臀部受到一记重击,不禁轻轻“哎呦”一声。
朴东八一下重过一下地用教鞭抽打着海山,“臭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旷课!是不是以为学校里没人敢管你?”
“我告诉你,别犯在我手上,否则你就等着挨打吧!”
“我看你再敢打架!我叫你再旷课!”
“这次考试要是进不了年级前十,我们老帐新帐一起算!”
虽然隔着校服,疼痛的感觉来的比较慢,但是前几天被父亲抽打的伤处就像被唤醒的雄狮发出阵阵怒吼,新痛旧伤一起向海山袭来,不一会儿,密密的汗珠布满了海山的额头。
云熙被眼前的情景吓的目瞪口呆,虽然知道靖哥哥也会时常挨揍,但是云熙从未亲眼见过,看着那根极有韧性的教鞭一下一下重重地抽打在海山翘起的屁股上面,听着海山强忍疼痛的呻吟,云熙彻底石化。
何美姬推门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生半蹲在高三年级教师办公室的门口往里面张望,办公室里传出朴东八的呵斥和教鞭责打学生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几声低低地呻吟。
云熙觉得右边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神经高度紧绷又有点被吓坏了的云熙一个激灵,一呆之后立刻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年级组长何美姬正探究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云熙觉得这位昨天从校长办公室领着自己来到“霸王爷”面前的和善的中年女教师让她很有安全感,这种感觉有点像康纳斯的史密斯校长。云熙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对着何美姬摇摇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轻轻拉起何美姬的手臂,躲到墙角的转弯处,确定安全以后,云熙拍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压低声音,“何老师,您吓死我了!”何美姬朝着高三年级教室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问道:“怎么啦?”云熙咽了咽口水,“我们的班主任,就是朴东八老师,他,他,他在打人!我,我。。。”何美姬微微一笑,“吓到你了?”云熙想了想,点点头,“有一点。”拍拍云熙的肩膀,何美姬意味深长地说,“既然已经到了韩国,就把胆子练练大吧!”“啊?”云熙楞住了。何美姬转身离开,又回头看看云熙,“对了,明天记得要穿着溜冰鞋来上学。”“啊??”云熙又楞住了。看着何美姬远去的背影,云熙微微眯起眼睛,“何老师,我记住您的话了。我的胆子会越来越大的。”
朴东八看着海山倔强地站起来,对着自己一个标准的鞠躬,“谢谢老师您对我的管教。”,点了点头,“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教训,更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海山咬着牙,“是,朴老师,我记住了。”海山略带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朴东八得意地一笑,“姜海山,算你小子倒霉,让我抓住了把柄,看我不把你制的服服帖帖的!”一位男老师接口道:“朴老师,真有你的,姜海山出了名的傲气,今天倒是很老实嘛!”朴东八点起一支香烟,笑笑不语。
办公室的门缓缓被打开,海山忍着身后的疼痛慢慢走了出来,然后轻轻把门关好。刚要伸手想揉揉自己饱受教鞭摧残的屁股,只见云熙俏生生地站在墙角处对着自己微笑。海山顾不得屁股上的伤痛,急忙猛走两部来到云熙身边,“你胆子也太大了,还敢在这里偷听?”想到自己刚才挨打的情形恐怕云熙都已经知道,海山的脸红了。云熙拍拍海山的肩膀,“都说了是‘战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人自己先走呢!”海山心里一阵甜蜜,嘴上却不屑一顾,“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云熙偷眼看看海山的屁股,心里暗暗同情了一把,不过她知道海山有些尴尬,连忙移开眼神,“你还好吧?我们要赶紧回教室了,郑慧媛老师也不是省油的灯呢!”海山点点头,两人快步向教室走去。
为了避嫌,云熙和海山一前一后分别从前门和后门走进了教室。不少同学看见云熙都关心地询问,“怎么样?老师没为难你吧?”云熙笑笑,“还好,就是被痛骂了一顿。”赵贤哲关切地看着海山前额汗湿的黑发和略见蹒跚的步履,偷偷问道:“挨打啦?要不要紧啊?”海山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郑慧媛在上面讲解朝鲜时代中期的诗人宋翰弼的诗《偶吟》,深情地朗诵着,“花开昨夜雨,花落今朝风;可怜一春事,往来风雨中。”海山在下面如坐针毡,臀上的伤火辣辣的,心里把朴东八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死‘霸王爷’,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和人家打架的事情?”云熙看着海山痛苦的表情,心里明白是挨打的原因,有些小小的担心。郑慧媛抬眼看看,全班同学都在认真地听课,唯独金云熙很是奇怪,既没有抬头看着自己,也没有低头看着课本,而是心不在焉地向后面看,她提高声音,“金云熙,请你简单介绍一下这首诗的作者。”云熙连忙看了一眼黑板上的课程名称,脑子里面立刻把昨天翻阅过的语文课本像迅速扫描一般立刻就找到了需要的内容,清亮的女声轻快地响起,“宋翰弼,生于公元1392年,卒于公元1910年,字宋翰,长溪人,时任终朝议大夫。是朝鲜时代中期的学者、作家、诗人。他与兄长宋益弼并同为当时著名的学者,他给世人留下了32首经典的诗篇,这首《偶吟》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作。”郑慧媛心里有点奇怪,据说金云熙从小在美国长大,韩语还是在美国学的,语文应该是她最薄弱的课程,但是刚才听她回答问题,确实丝毫不差,好像就在宣读标准答案,但是她清楚地看到金云明熙从头至尾就没有看过一眼教科书,一双秋水般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浓浓的自信毫不躲闪地看着自己。
云熙在郑慧媛眼中看到了疑惑和惊讶,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会,“看到了吧,这就是天才的实力啊!‘霸王爷’还想用《校规》来找我的茬儿?明天就让他看看究竟谁厉害。”想到这儿,云熙不禁面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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