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孽啊!”
白发老人终是在这一片冰冷里,化成了一种更深的痛苦。转身走去,
冥天青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位冥家的当家人——他的奶奶,也有这样苍老的时候。
“董事长!”
冥家后花园的一间豪华卧室,冥家主事人,冥天青奶奶,正一脸落寞的坐在软垫上。一点也没有平时商场里那种指挥若定的女强人的风度。
“今天是第七个。”
冥家最忠心的管家汤叔正拿着一张相片,低着头,语气无奈。
“冥家的人没有反悔的。”
冥奶奶风霜的脸上,有一种让人叹服的力度。
“可是,只剩下三位了。要是总裁再——”
汤叔不敢说下去了。从总裁回国,到现在也有一些日子了。总裁是答应了董事长去相亲,可是,这相来相去,就是没有一个相中的。现在只剩下三位豪门千金了。要是总裁再看不上,那,他不敢想下去了。
“说!”
老人的语气恢复了凌厉,就好像刚才根本不存在一丝一毫的软弱。
“这第八位小姐算起来,是董事长的熟人了。她叫唐豆,是唐经天的独生女儿,说起来也是冥家的世交了。这个小姐总裁也认识的。人长的很美丽,只是年龄还小,性子有点……”
“偶,经天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吗。”
“是的,唐小姐小时候,经常到我们府里来玩,董事长当年可是夸过唐小姐,说唐小姐是个福相。这些年,唐经天人是够花,可子女不多,只这一个。这几年,唐经天做房地产生意可是发了,如果总裁能和唐小姐结婚,那我们——”
汤叔没有说完下面的话,精明的奶奶当然听的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果两家能合一家,那么,冥家就会迎来难得一遇的发展。
“可是,总裁?”
汤叔的话没说出来,奶奶是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放心,他是不会发现问题的。”
奶奶脸上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的,她当然不会让冥天青知道,其实冥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危机的存在。那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她出面一下就能摆平了。只是,她想利用这个机会,让那个顽劣的孙子安定下来罢了。
只要这小子上了套,她老人家的两个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冥天青结婚生子,为冥家延续香火;二、让冥天青娶一个千金小姐,门当户对,以了她的心事。
“如果唐小姐总裁再看不中,那?”
汤叔的话让奶奶的脸一下子沉下来。汤叔这是担心总裁被逼急了,随便找个人结婚。
“只要我活着,我绝不会再让第二个穷丫头进我们冥家的大门!”
奶奶咬牙切齿的说。
汤叔脸上一片惨然,一说到冥家的这个秘密,他就低下头,一句也不接了。
奶奶的目光望向窗外,窗外那株金急雨开的正热闹……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冥天青的家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事。
我只知道,我太混乱了,自从青洞福利院回来,我就混乱级了,那个33号,真的是我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玩偶娃娃,那上面我幼稚的针线缝上去的一生幸福四个字,那个人,真的是我爸,我爸真的没死。
我的混乱一直回到学校依然混乱着,更混乱的是,我还没整理清楚我的心绪,又出了一个意外,我收到一张汇款单,整整三千元。汇款落的人是我高三班主任徐金山老师。
这三千块,我要拿去给我爸爸,如果那个人是我爸爸的话,不,那个人一定是我爸爸。
可是,我欠着冥天青的钱,怎么办呢?不管怎么办,我总要去见一下冥天青。
我要去找冥天青,他的钱总要想个办法解决。
可我在公司大厅里,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冥天青,前台接待小姐说,总裁在开会。你有预约吗?我当然没有预约,所以我只能在大厅里等。我的寒酸,让我只能在大厅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等。
那一天,我没有等到冥天青,可我却在大厅里,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故人,钱阳光,阳光大哥,那个被一群人簇拥着的一脸阳光的男人,真的是阳光大哥吗?
我冲过去,根本不能近前。
直到那群人走出大厅,上了外面的车,离开,我才有机会问保安,
“你说钱先生,对,他是叫钱阳光,天奴服饰董事长。”
保安一脸不相信,你这样的人也能认识钱先生。
我已顾不上保安的脸色,眼泪奔涌而出,在一片阳光里,
上海,阳光大哥,真的是你,往事如烟……
我第一次见到钱阳光,是在B市最豪华别墅区“家天下”一片葱茏的太阳花丛中。
那一年,我十三岁。是的,我的名字那时候,不叫莫流离,我叫沐流离。就像当年风行烈听到的消息一样。十岁那一年,我被我妈刘兰英送人了。那人给了我妈刘兰英三万块钱,我妈刘兰英就把我送人了。
送我走的那一天,我妈没流泪,也没说一句难过的话,她是笑着送我走的,我上车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话,你这丫头命真好,以后就要到宝贵人家去享福了,长大了可别忘了我这个穷妈啊。
买我的人叫沐容华,是个上海富商的妻子,她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孩子。她看上了我,花了三万块钱,就把我买走当女儿了。
上海富商的名字叫冥国华,从那时起,我就成了冥国华与沐容华的女儿。在上海过着别人看起来富裕的生活。这一当就是三年,十三岁那一年,我第一次遇到了钱阳光。
那天我刚送了保姆的妈回去。一低头才发现手里还拿着那老太太的拐杖。
阳光如流金,散落在钱阳光青春的脸上,二十多岁的老男孩一笑,(对于我,他是太老了,所以我理所当然叫他老男孩)雪白的牙齿,撞击着阳光飞溅,一个老男孩如何能有这般不着尘埃的笑。真是的。看着就碍眼。
我这样想着,张狂狂的走过去,大睁着眼睛,从钱阳光的身后,目中无人的直撞过去。手肘直捣钱阳光的腹部,拐杖准确无误的点上了钱阳光雪白的鞋。
“对不起,撞着你哪了。”
我嘴里一边说着,一只手已经抚上了钱阳光的脸,暗地里使劲在犹存笑痕的眼角按了几下。又伸上去,胡乱在头上摸了几把,另一只手把拐杖胡乱在钱阳光的腿上,脚上又狠狠点了几下。
然后又转身,向一边摸了一下,脚下故意一跌,几乎摔倒。那
“同学,你要到哪里去啊,我送你啊。”
钱阳光注意到女孩没有焦点的眼神,如柳的长发,惶急的脸。太可怜了,居然是个瞎子。
“啊,B座1023室。”
“B座是不是从这往东走那座最高的,我送你到电梯吧。”
“你不是这里人?”
“这里是富人住的地方,我妈是这里的清洁工。不过,她负责扫的是多层区。今天周日,我来接我妈,没事,她还要半个小时交工。我先送你过去。”
一个清洁工的儿子,也笑的如此灿烂!
我翻白了一下眼,这是什么世道。今天早上我老爸还和老妈大打出手。老爸摔碎了一个古董花瓶,花瓶的碎片从复式房的楼梯上滚下来,划破了我的胳膊。这样的场面我见的多了,自从十岁时,我被我妈刘兰英送给一个叫沐容华的上海女人做了养女之后,这样的场面我就常见了。我的新妈妈是个美丽的有闲女人,她的老公,也是我的新爸爸冥国华是个有钱的地产商人。在那个家里,我最常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我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缩在沙发里,直到楼上爆发出妈的剧烈的哭嚎,爸直冲下来,拿起外套,嘭,门关上的声音。楼下的车子发动声,楼上哭声突然停下来。一切归于宇静。
我知道今天的事就结束了。豪华的房子里,几乎没有一点人气。没有一个人来问我的胳膊痛不痛,我也懒的去管那流血的伤口。紧紧抱住布娃娃,那是新爸给买的礼物。
“好了,你上去吧。对了,你每天上学怎么走?我每天六点送奶到这小区来,顺便送你去学校吧。”
他把我送进电梯。
“你送我?”
“嗯,我来送奶,反正顺路。哦,对,你住在这里,一定是有车接送的。看我傻了。”
又是笑,树影斑驳,他脸上笑出明明暗暗的花来。
“好!”
“那明天老地方见!”
他帮我按了电梯号,转身离去。
为什么我要让他送?我和他只不过是陌生人。我所上的贵族中学华龙一中。因为是郊区,环境空气好,贵族学生都是有车一族,交通不是问题。
因为我不喜欢一个人坐在爸爸司机专车里,听那多嘴的司机说些奉承话。因为我不喜欢一个人去上学的感觉,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一样。或者只是因为他的笑,是的,是他的笑,灿烂不着尘埃的笑。
对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这真是一个笑话。明天,他一定不会记得,而我也不会这般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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