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乔夫人想要和他结婚,他当时才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而雨乔毕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有过复杂婚史的女人。
他犹豫了,如果母亲和弟妹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的,亲戚朋友都会笑话的。
但他犹豫了没多久,因为一件意外发生了,雨乔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孩子都有了,再不结婚像话吗?
那时候,他的日子真的是相当困难的。母亲生病住院要钱,弟妹上学要钱,而他在那样的时候,还招惹了雨乔这样的女人,如今雨乔又怀了他的孩子。天,他真的是要疯了。
到现在他都清楚的记得,他人生转折的那个夜晚。
他一个人坐在小吃摊前喝着闷酒,就连喝闷酒,他也只能喝三块钱一瓶的廉价劣质酒。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手机那头传来的是妹妹的哭声,妹妹说母亲的病又复发了,已经被舅舅送进医院了,可是舅舅打电话来要钱,没钱就不管母亲了。
一想到母亲的病是因为他而生,他就不得不恨,恨这个老天,恨他自己,恨莫流离。
钱,他往哪弄钱去。
没有钱,母亲就得死。
没有钱,弟妹就得辍学。
没有钱,雨乔肚子里的孩子,也得流掉。这世上,哪里还会有一个女人会和一个穷光蛋结婚,而且还是他这样的着这样重的负担的穷光蛋。像他这种人,就不配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如果真的可以,他愿意和雨乔结婚吗?
不,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那是一个最真实的声音,他不愿意和任何一个女人结婚,如果那个女人是莫流离那个丫头呢?
他这样想着,突然苦笑,人生中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居然是愿意,他愿意,虽然莫流离那个丫头骗了他,他愿意。即使莫流离那个丫头把他害到如此悲惨,可是,他愿意,只要她回来,只要她轻轻的在他耳边叫着他阳光哥哥,什么他都愿意。
天渐渐暗下来,夜色深了,凉风里飘起雨丝,小摊要收了,他是剩下的最后一个顾客。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在雨中,打着伞的穿着优雅的那个女人,雨乔,她找来了。
那一夜,雨乔带着他回了宿县,在医院里,雨乔付了所有的医药费。
母亲的手术成功了,那些日子,雨乔在医院里,忙上忙下,母亲出院了,雨乔回到家的那天晚上,睡的像个死猪。
接下来,雨乔就忙着打点家里所有的事。
雨乔给母亲买了一所小院,雨乔给弟妹交了学费。雨乔给舅舅家买了礼物,酬谢这些年对母亲的照顾。
雨乔羞红着脸,告诉母亲她怀了阳光的孩子。雨乔说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只因为她第一眼不爱上了阳光,雨乔说她是比阳光大六岁,如果母亲不同意,她完全可以理解。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的人都倒向了雨乔的那一边,晚上母亲单独把阳光叫到自己屋里。娘儿两说些体已话。
母亲说,一个人一辈子最要紧的就是婚姻,母亲说那是要把自己和另一个人完全融化在一起的一辈子。母亲说如果不是,那是天底下最可怕的牢笼。母亲说除了真心,不能因任何原因,走入婚姻的殿堂。
“妈,你别说了,雨乔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成为第二个——”
阳光没有说下去,他的眼里有了泪,母亲无语。
因为在这之前,雨乔曾经对阳光说过一段话。如果他真不愿意,她会独自一个人生下孩子,扶养孩子。如果以后她万一有个什么,孩子,她会送人,而且她会选择一个最好的人家送。
最好的人家,什么样的是最好的人家,阳光脑子里想到莫流离站在雨中,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雨中,那样凄惶的眼神,能住在那样豪华小区的人家,应该就是雨乔嘴里所说的最好的人家了吧。
婚就这样结了。
可事情远没有就这样结束。
婚是在深圳结的。雨乔没有提出要在宿县结婚,母亲也没有提出。雨乔只说店里她离开的日子太长了,怕是不好。
阳光带着雨乔离开,在深圳,雨飞飞小店所在的那个南方城市,她们结婚了。母亲并没有去。因为母亲还病着,路也太远了。弟妹也没有参加,因为他们在上学。老家的亲人没有一个参加,因为以太远为理由,就可以不送礼钱。
这些阳光都不在意,亲人只有两个,一个老太太,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雨乔说老太太是她最好的朋友的母亲,小女孩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女儿,她最好的朋友死了。
要照顾怀孕的妻子,要照顾年迈的老太,要照顾小女孩,那一个叫雨飞飞的小店,钱阳光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这个家撑起来。
但是他是男人,他必须把这个家撑起来。
事情的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在他决心把这个家撑起来的时候,雨乔带着他们搬家了,不是深圳,而是太仓,他们搬到了太仓市,那是一栋豪华的别墅,名字就叫沐园。
“我并不想瞒着你的,可是阳光,你知道改革开放后的中国,中国人全都掉进了钱眼里,我一个女人家,可是谁也不敢信的。我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真心对待我的男人,而不是冲着我的钱来的男人。”
阳光已经记不清,当时站在豪华的沐园里,他听着雨乔那些话时的感觉了。
原来,他只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一个猎物。
那一刻,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事,每一件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雨乔的钱,多到他一个贫寒人家出身的心,怎么也想不到的。雨乔不但在全国各地有多处房产,而且还成立了天奴服饰有限公司。雨乔一点也没有亏待他。
他成了天奴服饰的总经理,从此他的人生一跃到了一个他以前从不曾想过的世界。
他应该感激她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深深的屈辱感。
还有一件事,对他也是一个打击。
雨乔是和他结婚了,可是从不曾提过要打结婚证。
婚礼前,他曾提出,两人是先打结婚证,还是先举行婚礼,雨乔只是笑笑,不接这个话题。婚礼举行过了,雨乔绝口不提结婚证的事。
为什么,他不理解。
还是一个圈内的朋友一语道破天机,你小子是走了狗屎运,找到这一个大金山。你以为人家女人傻啊。你比人家小六岁,打了结婚证,人家财产分你一半,你拿着钱高飞,再找一个年轻的妹子结婚过日子,你美死你啊。
原来如此,这些话让钱阳光闷在心里,喘不过气来。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事还在后面。
结婚四个多月过去了,雨乔的肚子丝毫不见有大起来的迹象,他不得不提醒她,去医院查查吧,别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雨乔躺在大床上,笑的花枝招展。
什么叫能出什么事,钱阳光惊讶的望着床上的雨乔,自从她富婆的身份暴露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质朴勤快的服装店女老板了,她整个一奢华的上流社会的女人,就像一台舞台剧,一切表演完毕,全都变了模样。
“根本没有孩子,看你那傻样!”
什么叫根本没有孩子。
钱阳光彻底呆了。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连孩子也是一个道具。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就如雨乔所说的,人生苦短,何必太认真呢。要不是当时在雨飞飞服装店前,她一眼看中钱阳光,也不可能有这一出戏。这天底下,能让她雨乔想要的男人,如此费心想要的男人,他钱阳光还是第一个,别傻了,人生苦短,好好享受吧。他所想要的,她全都能给他。名誉,地位,金钱,还有他的那个家,弟妹,母亲,全都会因为他,而过的衣食无忧。
而她所想要的,只不过就他这一个人罢了。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孩子吗?我们不是有钱沐吗?她不是你的女儿吗?
钱沐,钱阳光哭笑不得。
那个雨乔收养的朋友的孤女,她居然还给了那女孩他的姓,真是有心啊。
那我的孩子呢?雨乔是那样明白的告诉他,她已经不能生了。
他的人生真是一场悲剧啊。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按照雨乔所说的路去走。
为了弟妹,为了母亲,也为了那个叫钱沐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钱阳光总是从这个叫钱沐的女孩那双惊惶的眸子里,看到莫流离的影子。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似乎只是一转眼间,他们就过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这些年,他四处飞着忙业务,雨乔更多的是呆在太仓。他们就像所有的那些平常夫妻一样,一周见一次面,做一次爱。
这是雨乔规定的,而他只是照样执行。在沐园里,他更多的是和钱沐呆在一起,这些年,他已经与这个孩子建立成了一种亲密的关系。那孩子比亲近雨乔,更亲近她。
对于母亲,前些年,还问他怎么不生个孩子,说媳妇年纪大了,要趁早儿生一个。他可是钱家的长子。直到后来,问的多了,聪明的母亲也感觉到了问题,不再问这件事。后来母亲再见他,不再过问媳妇的事,只是叹息,母亲说,阳光啊,人不能只为别人活。
再后来,母亲就改嫁了。
他以为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一直过下去,永远这样过下去。可是,他没有想到,老天居然还会让他有这一天,把莫流离又送到了他的身边。
原来当年的一切,并不是莫流离对他的存心欺骗,那只是一个幼稚的误会,一个不经心的错误。他的心又活过来,他觉得母亲的话是对的,一个人不能总为别人活。
他要离开雨乔,他要重新来活,他今年才三十四岁,他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能就这样度过他的一生。
有许多次,他也想对莫莫说出真相。
可是真相是多么残酷,他不敢说,他怕,他怕这到手的幸福,会像泡影一样灭了。
他想悄悄的把所有的事都解决了,他想这件事,永远不会让莫莫知道。
可是,这件事,有多难,他的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可不管怎么样,他总是要做的,他以为雨乔就是生气,可不见的就离不开他,他们之间,不就是一场交易吗?她要的是一个年轻热血的男人,这些年,他对的起她了,从二十八岁到三十四岁,一个男人最美好的年华,他全都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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