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回来了。我低声的重复道。那仲明，奈良呢？你要放弃她是么？

　　沈仲明摇了摇头。不，小莫，这也正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他的语气和神情都是我从未见过的郑重与严肃。我知道不能再儿戏，于是调整了一下坐姿专心的听着。沈仲明喝了一口水，说道。小莫，我很想知道，奈良是否愿意跟我去美国。

　　我惊讶。跟你去美国？

　　是。沈仲明答道。跟我一起走，我完全有能力照顾他们母女的生活。奈良对我太重要，我做不到放弃她自己走，但是让我为了她放弃事业……沈仲明停顿了一下。我连忙接上去说道。

　　仲明，我懂，男人至重要的是要有事业。

　　他点了点头。是，让我放下事业也并不现实，所以我想带走她们，我相信美国的文化和教育环境会比这里适合她们，小良庆不止一次向我抱怨，学校气氛死板呆滞的令她窒息。

　　我微笑。仲明，你太宠溺她。

　　是，我至喜欢孩子，始终视小良庆为己出，我想给她我力所能及最好的一切。沈仲明说着都不自觉的露出微笑，我知道，他被这对母女吃定了，无药可救。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吧，我要如何帮你。

　　我想知道奈良的真实心意，那么多年来，她始终不愿面对自己面对我，活在林德庆去世的阴影中，心上的丧服好似永远除不下。

　　那我要如何做？这个计划的本身在此时已经激发了我浓厚的兴趣。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是男人，从没有将时间花在窥探别人心思上过。沈仲明说道。

　　我微微皱眉。仲明，你这话有严重的性别歧视成分，说得我们女人好似整天没事只知道嚼舌根一样。

　　沈仲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沈大小姐，你这时还要跟我计较这些用词问题？

　　我坚持辩解道。女人就是这样不注意在小的细节上据理力争，才会丧失了大的权力。

　　我的天，你是百分百的女权主义者。沈仲明痛苦的抱着头低喊道。陈林听到我们的话，端了两杯咖啡走过来，笑着说道。

　　两位人权评论家，先喝杯咖啡润润嗓再继续争执，等奈良回来你们再讨论去美国的计划好了。

　　我和沈仲明听了这话，立刻意识到偏离了主题，陈林说的对，如果奈良回来，我们的计划就会流产，于是我们默契的签订了休战协议，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发现彼此都不知道如何做才好，因此只能相顾沉默。

　　仲明。我开口道。我有一个计划。

　　他听到我的话，立刻抬起头，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能否做到与外界断绝一段时间的联系？我小声问道。

　　断绝到何种地步？沈仲明问道。

　　其实很简单，手机关机，家中的电话调到自动答录状态就可以。我轻描淡写的说。没有想到沈仲明却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没有回答我。我急忙开口道。喂，这种程度的你都做不到？

　　不。沈仲明说。这样不止奈良找不到我，就连公司也难以找到我了，如果工作上有什么事……

　　你这个工作狂，你大可以提前将工作交待好，就算是上帝也需要假期，沈仲明，等你真的消失了你就不难发现，地球没了你也会照样运转，不会有什么不同。

　　仲明被我打击的泄了气，只得妥协道。那好，我要多久才能重返地球。

　　我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用很久，最多三四天的样子。

　　那我要如何知道计划是否成功？

　　我思考了一下，回身走到楼上卧室，取出了一部平日闲置的手机，走到楼下交给仲明。这个号码长久不用了，没有人知道，如果成功我会打这个电话通知你。

　　沈仲明接过电话放在了衬衣口袋里点了点头。如果不工作我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他搔搔头。

　　在家看碟片喝香槟，如果嫌这些粗浅，你大可以研究一下薛定谔定律，也许三天之后，你将对量子物理学界产生极大的贡献。我调侃他。

　　好好好。沈仲明无奈。我会自己找事情做，那这个计划何时开始生效？

　　即时生效！说着我将他的大衣递给他。快走快走，夜茉莉现在不再欢迎你。沈仲明穿上大衣笑笑看着我。

　　小莫，如果成功我要如何报答你。

　　设计一幢苏格兰的堡垒给我，要有一百二十个房间，每个房间各不相同，不许有怨言！我哈哈大笑着。

　　遵命遵命。沈仲明不住说道。我粗暴的推他出门去。

　　快走快走，谁要你的报答。送走了沈仲明，我走回店里找了个角落坐下，重重的叹了口气。陈林走到我身边坐下。

　　你确定你是一个好演员？他问道。

　　我坐在那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托着头。陈林轻轻的推了我一下，我仍旧没有应声，他有些着急了。喂，小莫，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我相信我那刻的眼神中一定有万千的哀伤与怨怼。随后浅浅地说。我在酝酿情绪。

　　陈林险些被我气得从座位上摔下去。他低声的咒骂道。你个神经病。我哈哈大笑。

　　但是陈林，你不要把事情说漏了才好。

　　你放心。陈林做了一个为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我早就看不下去他们俩天天这样玩猜谜游戏了，借这个机会说清楚也好。我点点头，转身去招呼刚刚进店的客人。

　　奈良和小良庆在晚饭时回到店里。在楼上听到她们回来的声响，我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迎了出去。她们母女穿着款式相仿的粗布藏蓝色棉衣，亚麻灰色灯笼裤，脚上是一双绣着鲜红腊梅的黑色棉布矮靴。我想，没有人会不爱这样的两个女人，沈仲明亦不能免俗。

　　丽姐走上来接过小良庆的书包和杂物。我轻轻说道。丽姐，麻烦你照顾一下良庆，我有些事要跟奈良说。丽姐点点头带走了良庆。我向奈良微微示意，她了然，随我走进书房。

　　待我们两人都坐定，奈良抬起头看向我。小莫，有什么事，说吧。她的眼光带着洞察一切的凛冽感，让我顿时觉得心虚。但是想到她和沈仲明的未来，我又鼓起勇气。压低自己的声音，无奈的说道。

　　奈良，仲明离开了。

　　话一说完，奈良在瞬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是她很快的调整自己恢复常态，但是那一瞬间的惊慌还是被我细心的捕捉到。他去了哪里？奈良的声音很平静。

　　仲明去了美国，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小声说道。奈良听到这话，显然放下了心，轻松的说。

　　我还以为他被流放到火星去，只是外出何必这样郑重告知，他会领大奖凯旋？奈良问道。

　　奈良，沈仲明不会回来了。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还不忘搭配上了沉痛悲哀的语气。

　　奈良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平日再镇静的她也无法再伪装下去。她怔怔地说。不可能，他没有告诉我，仲明不会不告知我就离开。

　　我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奈良，人的心也是会累的。仲明告诉我，离开这里，或许对你们都好。他不想再给你增加压力，也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再为了别人神伤。奈良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因为她始终坚信我不会欺骗她，更不会跟她开玩笑。奈良站起身没有说话，随后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我知道这通电话一定是拨给沈仲明的，但是这种情况早就被我料到，她这通电话自然打不通。奈良没有放弃，她再次拨了一个号码，没一会她的表情黯淡下来，我知道，她的希望一定是再次落空了。

　　奈良很失落，她沉默的走出了书房，我注意到她的脚步甚至有些踉跄。我有些于心不忍，一向处变不惊的苏奈良有这种表现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那天奈良一直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连吃晚饭都借故身体不适没有出来。吃饭时，陈林伏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小莫，这样真的好吗？

　　我扒着自己碗里的饭回应道。也该让奈良醒醒了，沈仲明在她身边那么久，对她的态度她不是不清楚，给她点刺激也好，这样她才能意识到仲明对她有多么重要。

　　陈林听到我的态度也就不再作声，只是沉默的吃着饭。小良庆沉默的看着我和陈林低语，我转向她笑着问道。良庆，你是否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良庆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真的吗？我继续笑着问。

　　是，我知道，你们是在帮助奈良。我跟陈林都不禁一惊，很显然，这个孩子的智慧常常超出我们的想象。我叹了口气。

　　是，我们是在帮助奈良，因此，你能否保守秘密？

　　小良庆看着我，随后点了点头。我放下心，生怕她会将事情的真相说出去。

　　一直到睡前，奈良始终没有走出房间。我去敲门，因为真的开始担心的她的情况。奈良的声音清晰的从门那边传来。小莫，我很好，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依旧是以往沉静沙哑的嗓音，没有过多的悲恸，甚至没有什么情绪。我无奈，只得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躺在床上，我取出电话发信息给沈仲明。

　　仲明，谢谢你没有像谎言中一样不告而别，只因我相信，你对奈良的意义，是无法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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