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有点儿发软,脸有点儿发烧。
婚礼的伴郎、伴娘是乔旭东和柳柳。柳柳见到欧阳离,没心思打量她神色有什么不妥,担忧问道:“你们又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别跟孩子似的赌气了。”
欧阳离没精打采地嗯了一声,又在一层随便找了间客房,让化妆师、发型师等人过去给自己梳妆打扮。唯一比较难办的是她肩头的伤,化妆师遮掩起来要费些功夫,其余细节那些人都是驾轻就熟,半小时后,便将一脸颓败的她变身为一个优雅美丽的新娘。
众人散去,只留下了柳柳,她才低下头,打量身上那件婚纱。a字形抹胸式样,以层层轻盈蕾丝做成,表面镶嵌着颗颗光华夺人的钻石,可谓价值不菲,令她这对服饰不太上心的人也极为喜欢。
她站起身来,又皱着眉坐下去。
好乏啊。该死的燕江南,要被他害死了。
还有比自己更悲剧的新娘么?她很怀疑这一点。
柳柳从手袋里拿出一颗巧克力,剥去包装的锡纸,递给欧阳离,“巧克力能让人心情好起来,你调整一下。”
欧阳离将巧克力含入口中,微眯了眼睛,笑着打量柳柳……淡粉色的小礼服,人若出水芙蓉,然后说道:“结婚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柳柳你可得吸取教训。”
柳柳眼神一黯,“再不好,江南也没伤害过你,看开点儿吧。”
这话说的,就像是她被什么人伤害过一样。欧阳离对她的经历一直很好奇,只是出于尊重,关系也还远远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许多问题就总也问不出口。直接去问乔旭东可能更容易些,她想。
等到十点钟,燕江南过来接人了。不知为何,欧阳离有点儿紧张,站起身来。
柳柳恢复常态,笑语盈盈地讨要红包,闹了一场,才把人放进来。
燕江南凝眸打量自己的新娘,脚步顿住片刻。发如墨染,婚纱无暇,映衬着那张他一见便不能忘不能放的娇美容颜。明眸不见平日里的锋芒,沉静如水;鼻梁挺翘;红唇妖冶;钻石项链将她精致的锁骨、修长颈部的完美线条恰到好处的衬托出来;婚纱包裹的身体曲线玲珑有致。
她不见得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孩,但在这城市,在这一日,无疑,她是最美丽的新娘。
他笑着走到她面前,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继而将她抱在怀中,走出房间,出了酒店。
有人开了车门,他将她放到副驾驶座,轻轻带上车门。
欧阳离看着他走到驾驶座,只觉他步履洒脱,待他坐上车,才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人把新郎外套脱在了车上,雪白衬衫上也没带领结。侧头再看,他依然是平时的样子,利落的寸头,举动从容优雅,似乎今日与任何一日一般,没有任何不同。
他侧头对她一笑,揽过她,吻了吻她的脸颊,“小东西,今天很美。”继而开起车子,引着后面一长排豪车,进入市里繁华喧嚣的街道。
“干嘛不叫司机开车呢?”她问。
“自己开着放心。”他说。
“真服你了。”她把婚纱裙摆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坐姿。
“对了,把戒指放到车上,今天就换个值钱点儿的戴吧。”该低调的时候,自然要低调,该张扬的时候,他亦不会输于任何人。
欧阳离依言把戒指取下,收起来,这才看了看后座,见没人跟车,又放松了几分,“车上有烟嘛?”
燕江南鄙视了她一眼,“能不能别这么气我?心里想想就得了,居然还好意思说出来。”
欧阳离抿嘴微笑,“你能穿着衬衫接我,我怎么就不能抽支烟了?”说到这儿,又想起被他扔掉的打火机,情绪转为低落。真想把鞋子脱下来敲他的头,却是有苦难言。怀念有错吗?留点儿纪念有错吗?她坚持认为没错。只是一想到那件事,便会想起自己惨遭他莫名其妙地一番恶整,心跳便会快几拍,太不自在。
燕江南难得地露出些许尴尬的笑,“上车之前就脱了,忘了。”
欧阳离不依不饶,“领结呢?”
“不戴那玩意儿,你见过我系领带么?”
欧阳离想了一下,这倒是真的。于是,她确认他性情中有两个特点:有点儿小固执,有点儿粗心大意。
车子一路开向外滩高端会所。
她大略地估算了一下他为这场婚礼消耗的资金,转头问道:“我总是搞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娶我?”
为了爱,笨蛋。他在心里说了这么一句,才闲闲答道:“被你闹得没多少人可丢了,也快被你摧残死了,当然要让你负责。”
她摧残他?有没有搞错啊?她直冒冷汗,又说出提问的初衷:“花这么多钱,多浪费啊。”
“挣钱不就是为了消费么?”他瞥她一眼,“心疼了还是害怕了?放心,养得起你。”
她不屑,“用你养?我自己会赚钱。”
燕江南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弹跳了两下,“那更好,以后你养着我。”
欧阳离忍了好一会儿,还是笑出了声。
车子停在外滩会所门前,欧阳离见到了摄影师正把镜头对准车上,被吓了一跳,“怎么还有这个?不行,你得把他辞掉。”
“还有你怕的事儿呢?结婚都这样儿,认命吧。”燕江南拿过外套穿上,下车到她这边,开了车门,握住她的手,迎她下车,柔声叮嘱了一句:“别闹情绪,今天你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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