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之早就料到,在外婆的寿宴上她必然会再次遇到金漫漫的,只是她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
宋家虽然在B市很有面子,但和政治搭边的人家一般都不愿意太过招摇,宴会办得还算简单,只请了世交好友以及自家的一些亲戚。宋扬之和唐泽凯夫妇百忙之中从维也纳赶了回来,宋言之和宋文菲的父亲怀特也在前一天赶到。整座宋宅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比过年还热闹。
宋岂和夫妇很疼爱唐韵之这个外孙女儿,难得见上一面,嘘寒问暖,恨不得捧到手心里去。唐韵之和叶宙的婚事老人家自然是知道的,长辈们纷纷拿她说事儿,没几句话下来,她的脸已经憋得跟个苹果一样,怪不好意思的。
宋岂问她:“韵之啊,叶宙怎么没有和你一块来啊,外公很想见见我这未来外孙女婿是个何等人物,是不是配得上我们家韵之。”
“外公你放心,叶公子人中精英,配三个韵之都够了。”白初瑶插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唐韵之红着脸,悄悄从身后掐了白初瑶一把,表面上装作无比乖巧地说:“他去美国出差了,下次一定带来让外公见见。”
外婆笑着说:“文菲已经成家了,韵之也有了对象,瑶瑶,你得赶紧找一个,外婆还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一个个都结婚呢。”
“外婆,你外孙女儿一个个貌美如花,还怕嫁不出去啊?您老人家还是先担心担心宋……子深表哥吧,他最悬。”白初瑶抛绣球一样把包袱丢给宋子深。
说到宋子深,大家这才注意到,他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宋家大宅的一楼,水晶灯将墙壁照得透亮,如同白昼。宾客们个个穿戴得体,在轻音乐中谈笑风生。亲戚朋友几乎都到期了,唯独不见宋子深。
“咦,子深这孩子怎么还没来啊?”
“可能有事耽搁了吧,外婆你别急,他一会儿就到的。”唐韵之安慰道。
她刚把话说话,大门开了,进来的一对男女马上成为寿宴的焦点。
宋子深一身黑色西装,温文尔雅,灯光打在他俊逸的面孔上,宛如中世纪外国宫廷的绅士贵族。金漫漫穿着黑色缀亮片晚礼服,脖子上那串钻石项链反射出璀璨的光芒,耀眼夺目。仿佛在场的一切,鲜花、美酒、音乐以及宾客的目光全是为他们而准备的。
金漫漫扎眼的笑容令白初瑶很不爽,她嘀咕:“披着孔雀毛的山鸡,装什么高贵!”
“瑶瑶,不要。”唐韵之摇摇头,下意识握住了白初瑶的手,示意她不要在这时候和金漫漫杠上。
白初瑶当然会给外公外婆面子,金漫漫还没有这个魅力令她给自己的外公外婆难堪。
“外婆,Happybirthday,生日快乐。”宋子深松开挽着金漫漫的手,给了宋老太太一个拥抱。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直夸宋子深。那厢金漫漫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讨好宋家长辈的绝佳机会的,她嘴巴甜,一口一句吉利话,把两个老人以及宋子深的爸妈哄到天上去了。为了显示她的本事,她回头朝白初瑶一笑,一脸奸计得逞后的快感。白初瑶和唐韵之接连翻白眼。
“什么人啊这是!”白初瑶握紧双手,恨不得冲上去给金漫漫一拳。
和长辈们寒暄完,宋子深端着杯子走到唐韵之和白初瑶面前,轻轻荡着那半杯红酒。他浅浅一笑,有着令人沉醉的魔力:“韵之,瑶瑶,好久不见。”
两个人都不理他,低着头假装喝酒。
习惯了女人笑脸相迎的宋大公子被两个妹妹同时冷落,居然也不惊讶,他仰天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看到宋子深,唐韵之没由来想到了叶宙。他们都是几近完美的男人,但叶宙和宋子深是完全不同的。宋文菲曾经形容宋子深是流星,哪怕他很虚幻,还是令人无比向往。唐韵之很想补充,宋子深不仅是流星,他还是流星雨。她庆幸宋子深是她的哥哥,因为她觉得爱上这样的人,在享受过极尽绚烂的美好之后,注定会深深受伤。幸好她没有这样的隐患。而叶宙对她来说,是恒星,永远耀眼,永远不会消失,只要看见他她就会心安。
“韵之,想什么呢?”看见唐韵之面色潮红,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宋子深问她。
唐韵之摇摇头:“没什么。”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都快两年了,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真的没有。”唐韵之为了表现自己真的没有跟宋子深怄气,挤出一个微笑,“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看在你是帅哥的份上我都原谅你了。”
宋子深哈哈大笑:“鬼丫头。”
热闹的气氛一直持续着,唐韵之和长辈们聊了一会儿,拉着白初瑶上楼了。她也是后来才听说,早在金漫漫和宋子深好上之前,白初瑶就和她有过节。白初瑶大小姐是牛脾气,她真要是和金漫漫吵上了,估计老人的寿宴也毁了。
相比楼下的喧嚣,楼上的房间安静了许多。宋家住的是老式的宅子,很大,客房也多。这间房是老太太给唐韵之和白初瑶留的,她们每次来都住这里。房间很宽敞,落地窗,白色绣花窗帘,床上面也是同色的帐子,很像民国电视剧里那些资本主义小姐住的地方。
唐韵之很喜欢这里的布置,她一度想把自己的房间也弄成这样。之前看韩雪演的《北平往事》,她特别喜欢剧中韩雪房间里的那张摇床。只可惜她太懒,一拖再拖,所以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在佛罗伦萨的时候,她和叶宙相拥躺在草地上一边看星星一边闲聊,说起过这件事。当时叶宙使劲亲了她一下,说,亲爱的,等我们结婚了,婚房随便你怎么布置。
她从来没有想过,冷酷严谨的叶宙也会说这样的话。他甚至当着董宛若和乔达诺夫人的面亲她,毫无顾忌。他会在电话里说,韵之,我想你了,毫不掩饰。那可是叶宙啊,从前在她眼里冰山一样不苟言笑的叶宙!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韵之?”白初瑶伸出五指在唐韵之眼前晃晃,“又发呆啊,想什么呢?”
唐韵之回神,脸一红。送叶宙上飞机以后,她总是时不时想他,他的眼神,他的喜好,他对自己的宠爱,以及他的一切……
“想叶宙了?”
唐韵之点点头。在白初瑶面前,她从来不会避讳。
白初瑶暧昧地笑笑:“真受不了你们,才分开不到三天就害相思了,昨晚你们不是打过电话吗。”
“不说他了。瑶瑶,你很讨厌宋子深?”
“说不上,”白初瑶耸耸肩,“他好歹是咱的哥哥,哪能真有仇啊。我只是气不过他那样对微微莉亚,还有,我很讨厌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韵之你在C市所以见不到,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烦人。算了,咱不说他,说了就烦。”
白初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
窗户前面是一张小巧的花梨木桌子,上面放着糕点和两杯红酒。天已经黑了,她们坐在这里刚好能看满天繁星。
有人敲门,白初瑶以为是宋文菲来了,说了句“索菲姐姐你进来吧,门没锁”。然后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却是金漫漫。唐韵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能感觉到白初瑶身上散发出的怒气。
“你来做什么!”白初瑶嫌恶。
金漫漫踩着T台步走来,婀娜多姿,足下恨不能生出莲花来。只可惜她眼前的两个都是女人,而且都是美女。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喜欢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显摆,哪怕她再善良。
“瑶瑶,韵之,我们又见面了。”金漫漫坐下,“我只是来和你们打个招呼,你们不用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还希望以后能跟你们好好处呢。”
饶是金漫漫笑里能滴出蜜来,唐韵之还是看她很不顺眼。金漫漫来这里的目的,傻子都能猜出来。
刚才在楼下,她在宋家长辈面前赚足了面子,典型的未来媳妇儿见家长场面。她觉得自己是继微微莉亚以后唯一一个能和宋子深交往超过两个月的女人,嫁给他是迟早的事。她是想来炫耀一下,让唐韵之和白初瑶明白,即便是她们再讨厌她,她还是能赢。
“金小姐,你太不了解我哥哥了。”唐韵之叹了一口气。
金漫漫笑:“此话从何说起?”
“宋子深何许人也,相比金小姐也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真的会娶你吗?如果你是真的爱他,就不应该生其他的心思,宋家的媳妇儿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上次瑶瑶也说过,我舅舅舅妈也不是好糊弄的人。他们对你客气,是给今天这个寿宴面子,而不是给你面子。希望金小姐好自为之,你也是见过场面的人,这不是一场家家酒。对吧。”
金漫漫的脸色一分分沉下去。唐韵之这番话看似客气,实则把她涨起的气焰全部给打压了。一旁看戏的白初瑶直想拍手叫好。
不过演员毕竟是演员,金漫漫能红,演技自然不会差到哪去。才一会儿,丧气的山鸡立刻变成了高傲的凤凰。
她站起来,从容不迫:“唐小姐,你很冷静,不愧是艺术世家出生的,气质就是不一样。我可以告诉你,我爱宋子深,不管是他的人还是他的钱势,我都爱。同为女人,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思,不管宋子深爱不爱我,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娶我。”
“你们这么讨厌我,无非是为了微微莉亚,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何必再提。你以为就只有微微莉亚为宋子深堕过胎吗,你们太天真了。宋子深的女人比他的衣服少不了多少。再说了,外国人开放,未必会计较这些,谁知道在此之前微微莉亚没有和别的男人生过孩子,或许她自己根本不在乎,而你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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