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孙轻扬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妈妈的入室弟子是杨晟的表妹?”
唐韵之点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我看你以后别理那个萧凝了,这女的忒黏糊,跟快牛皮糖似的扯都扯不掉。再这么下去,你跟杨晟那厮迟早会重新扯在一块儿!”
“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吧。我敢保证,现在就算用铁链把我和杨晟绑在一起,我们都不会出什么事。”
孙轻扬抛给她一个“你就吹吧”的眼神,问朱帅:“喂,昨天赵祈颜那个贱人找你干什么?”
“祈颜找过你?”唐韵之的心一颤。赵祈颜和杨晟在一起后,他们四个人算是彻底闹翻了,她想不出赵祈颜还有什么理由找朱帅。
朱帅坦白:“也没什么,就是叙叙旧。毕竟是老相识一场了,是吧。”
“是你个头!赵祈颜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看看我的下场你就知道了。说不定哪一天你被她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还乐颠颠地帮她数钱呢。”唐韵之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上一靠。她故意把话说这么刻薄其实另有目的,因为她不希望朱帅再次被赵祈颜算计。
孙轻扬趁热打铁,指着朱帅的额头说:“你就是一个死脑筋,忘了当初她和继父是怎么把你爸在远扬的股份给吞掉的吗?她还没大学毕业呢,真他妈的够毒的!你最好离她远点,不然你连更年期都活不到!”
被孙轻扬和唐韵之这么左右开弓,朱帅自认理亏。要是被他爸妈知道他和赵祈颜还有来往,非把他赶出门不可。的确,赵祈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女孩了,她就像老鹰一样,一旦瞄准猎物就不会轻易松口。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说得都是关于唐韵之在国外的见闻。唐韵之本来就是个乐天派,说起那些好笑的事情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生来,孙轻扬和朱帅也被她感染,早就把在机场碰见杨晟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客厅里开着空调,门窗都紧闭着,可还是能听见外面树上的蝉鸣,知了知了,一声一声很烦人。唐韵之的家住的是小型别墅,外面都是绿化带,虽然空气很好,但是夏天聒噪的蝉鸣声是一直以来最困扰她的问题。有时候心情不好,她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身边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往窗外的树上砸去,尽管她知道这是肯定砸不到什么的。
“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打电话叫一桶水。”唐韵之走开了。
她一个月不在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饮水机里也是半滴水不剩。叫水的电话号码是存在她原来的手机里的,手机没了,她只能翻箱倒柜去找那张有电话号码的名片。
孙轻扬看见她乱翻一气,问她:“你找什么啊?”
“小区送水处的名片,我忘记放哪了。”
“我帮你找找。”
“不用了不用了,我找到了。”唐韵之扬了扬手里的名片。
随着她的手从抽屉伸出的动作,一张照片被带了出来。她弯下腰去捡,看清照片的刹那,脸色忽然变了。
“怎么了?”孙轻扬接过她手上的照片。然后,她的脸色也变了。
照片上是三个梳马尾的女孩,很稚气,她们对着镜头青涩地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
那是小时候的唐韵之、孙轻扬和赵祈颜,照片的背景正是她们从小长大的阳光小区。照片上那棵很大的银杏树给唐韵之的印象都很深。要是那棵树还在的话,现在应该结满银杏果子了吧。
还记得朱帅曾经嘴缠树上还未成熟的银杏果子,爬树的时候摔断了腿;还记得她和孙轻扬、赵祈颜总是喜欢在树下面的石桌上写作业;还记得她曾经在这里吓跑了自己暗恋了很久的校草沈翀……
“怎么了,你们被勾了魂啦?”朱帅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孙轻扬一把夺过照片撕成粉碎,“没什么好看的,收起你的好奇心吧!”
朱帅一脸不相信,不过他向来拿孙轻扬没辙,也只好继续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唐韵之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站在阳台上深深吸气。外面的蝉鸣声依旧很大,可是入耳却不像之前那么聒噪了。现在她反倒希望它们再叫得大声一点,好吸走她的注意力,不要给她想其他事情的机会。
门被推开了,唐韵之没有回头,她淡淡地说:“轻扬,其实我一点都不恨她抢走了杨晟。不,也不能说是抢,因为杨晟喜欢的本来就是她。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朱帅的父母赶尽杀绝。”
“她是贱人啊,贱人做的事当然很贱,当然和常人不同,你还想这些做什么。”
不是她刻意去想,这些事情时时刻刻都停留在她的脑子里,她怎么可能忘记朱帅的妈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赵祈颜下跪的情形。这件事她根本不敢告诉朱帅,朱帅一直很珍视他们之间的那段友谊。她不敢想象,要是朱帅知道赵祈颜曾经这么羞辱他妈妈,他会有什么反应?
从表面上看,孙轻扬很讨厌朱帅,从小到大没少欺负他,可是连她也说过,朱帅才是他们四个人中最善良的一个。即便赵祈颜父女强行侵吞他爸爸在远扬那为数不多的股权,他也没记恨她。
他还曾经开玩笑对孙轻扬说:“人家韵之好歹被祈颜撬了墙角,她生气是应该的,不过祈颜好像没怎么得罪你吧,你至于这么小气嘛。”
孙轻扬被他气死,差点就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好在唐韵之阻止了她。她火冒三丈地对朱帅吼了句:“对,我小气,我没你大度,你就是圣母玛利亚她亲生儿子,你神圣高洁,你心胸开阔,可以了吧!”
朱帅没想到孙轻扬会发那么大的火,无论他怎么道歉孙轻扬就是不理他。那次孙轻扬是真生气了,憋着一个星期都没和朱帅说话。还是唐韵之出面说了很多好话,好不容易才把孙大小姐的怒气给打消的。
唐韵之刻意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不是说这个月开始要去鸿盛集团实习吗,怎么还没去?”
“切,别提了,一提这事儿我就来气。”孙轻扬一肚子火,“你知道我在鸿盛碰见谁了吗?是赵祈颜!”
“哦,是吗。”唐韵之倒是没觉得意外。
孙轻扬把前些天在鸿盛碰见赵祈颜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当时赵祈颜问过她:“我们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你和朱帅都帮着唐韵之。”孙轻扬很恼火,说了句:“想让我和朱帅帮你?可以啊,你马上到韵之面前磕三个响头,承认你是小三,或许我可以考虑。”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唉,就因为这事我爸妈昨晚在我耳根子旁念叨了一晚上,说什么我不该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他们好不容易才托关系帮我弄到这个实习的名额。还有那个孙子凡,就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我真想一走了之,从此再也不回那个家了。”
“别说气话,我倒是想听我爸妈念叨呢。你爸妈说的也没错,干吗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凭什么你见到赵祈颜就要跑,你又没做亏心事,该走的人是她。我要是你啊,我才不走呢。”
“你就吹吧!也不知道是谁,被人家一气就跑到国外去了。”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孙轻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换话题:“你不是说想在国外多呆几天散散心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回来了?”
唐韵之叹气:“还不是为了我叔叔的事,Flying要办一本旅行杂志,他们想请我叔叔当摄影顾问,其实也就挂个名。我叔叔和Flying的社长朋友一场,得卖个面子不是。恰好我是学广告的,他让我提前回来帮忙张罗创刊号的设计,也好让我心安理得地敲个暑期实习的章,开学好拿学分。”
“这么说来,你暑假等于在Flying实习?”孙轻扬两眼发光。
“算是吧,不过比实习稍微高那么一点点档次,我叔叔回国后要和Flying合作办一个摄影展,区区不才我混了个挂名的总监助理当当,真他妈的解气,我唐韵之还没这么风光过呢。想当年学校办校报,我还被杨晟使唤得死去活来的,真是惨不忍睹……”唐韵之忽然停住,讪讪地笑,“呵呵,说好不提他的,我们出去吧,不然朱帅又该说我们歧视男同胞了。”
孙轻扬拉住唐韵之的手不放:“韵之啊,咱们都老交情了,要不暑假我跟着你混?Flying杂志社隶属华昌旗下,名头比起鸿盛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给你跑腿我也认了,一来堵住我爸妈的嘴,而二来我也得在实习报告上敲个章啊。”
“随便你,不过我可告诉你,没工资的。”
“行,倒贴我都认了。”
两人从房间出来,只见朱帅抱着双膝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起劲,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屏幕看,连她们走到身边都没察觉。孙轻扬好奇,走过去看电视屏幕。
电视里正在播欧洛集团收购华昌集团的新闻。屏幕上,欧洛太子爷,华昌新任总裁叶宙正面对媒体侃侃而谈,从容不迫。他看上去还很年轻,却有一种独特的魄力,仿佛天生生就一股王者之气,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是有青年才俊存在的啊。”孙轻扬梦呓一般吐出一句话。
朱帅点头:“他如果不算才俊,那天下就没有才俊了。真是又‘才’又‘俊’啊。”
“不过,我要是有一个那么强势的老爸,说不定也是才俊一名。”
“光有钱是不够的,不还不够狠。欧洛虽是跨国企业,但主力还是在美国。两年前叶宙不顾董事会反对,大力进军国内市场,先后收购了腾越、先辉、鸿盛的所有股份,我爸所待的远扬集团是隶属先辉旗下的,自然也是由欧洛控股。现在连华昌这样的顶尖财团也被收购了,这叶宙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够狠!”
“啧啧,太铁腕了,你看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光是从电视上看见他我就觉得冷。”
朱帅和孙轻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地津津有味,一旁的唐韵之始终没有开口。她盯着电视屏幕看了几眼,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了句:“我想去‘北极星’吃冰激凌,你们去吗?”
“去,当然去。”孙轻扬一拍朱帅的肩膀,“喂,你请客。”
“下次吧,我得回家了,我爸还等着用车呢。”朱帅很为难。
“不久一辆破车吗,你瞎紧张什么,你那是雷克萨斯,又不是劳斯莱斯!”
朱帅被训的哑口无言。最后还是唐韵之解围:“朱帅你先回去吧,下次我们逛街你帮忙拎东西。”
朱帅头顶乌鸦排着队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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